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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袋行

作者:户外老美

字数:135794字

2025-12-30 10:10:11 连载

简介

历史古代小说《布袋行》是最近很多书迷都在追读的,小说以主人公契此陈三宝之间的感情纠葛为主线。户外老美作者大大更新很给力,目前连载,《布袋行》小说135794字,喜欢看历史古代小说的宝宝们快来。

布袋行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朝着那片灯火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路渐渐从泥泞土路变成了碎石铺就的巷道。空气里的味道也变了——不再是雨后山林纯粹的草木清气,而是混杂了炊烟、牲口粪便、还有某种食物熬煮的复杂气味。

人间烟火的气味。

巷口立着块半埋土中的界碑,字迹漫漶,借着月光勉强能辨出“窑口”二字。想来是因那座废弃的砖窑而得名。镇子不大,房屋低矮,多是土坯垒成,但此刻多数窗户都透出暖黄的灯光,间或传来模糊的人语和婴孩啼哭。

“师父,这里……有好多人家。”招娣小声说,语气里带着怯生生的好奇。

契此在一户院墙稍整齐的人家门前停下。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光和人声。他抬手叩门,木门发出沉闷的响声。

里面的说话声停了。片刻,门拉开一条缝,一张布满皱纹的妇人脸探出来,警惕地打量着门外三个被夜色和露水打湿的陌生人。

“阿弥陀佛,”契此合十,“贫僧师徒三人行路遇雨,天色已晚,想在贵宝地借宿一宿,柴房檐下即可,望施主行个方便。”

妇人目光在他脸上、肩头布袋、以及身后两个孩子身上来回逡巡,犹豫不决。这时,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男声:“谁啊?”

“是个和尚,带着俩孩子,想借宿。”妇人回头道。

里面沉默了一下,然后脚步声响起,门被完全拉开。一个驼背的老汉端着油灯走出来,灯光照亮了他沟壑纵横的脸和浑浊却透着善意的眼睛。

“师父从哪来?”老汉问。

“云门山那边来。”

“云门寺?”老汉眼睛似乎亮了一下,“慧明长老的云门寺?”

“正是。”

老汉脸上的戒备之色顿时消融大半,侧身让开:“快进来,快进来!这春寒夜,淋了雨可不得了。老婆子,去灶上热点姜汤!”

这是一户寻常农家。堂屋不大,陈设简陋但整洁。正中供着祖先的牌位,香炉里积着新灰。一对中年夫妻和两个半大孩子正围坐在矮桌边吃饭,见他们进来,都放下碗筷好奇地看着。

老汉姓陈,是这窑口镇的里正,也是族长。他让老伴添了碗筷,硬要契此三人也吃点。桌上不过是糙米饭、一碟咸菜、一盆看不清内容的菜糊糊,但热气腾腾。

“云门寺今年可是救了咱们不少乡亲,”陈老汉唏嘘道,“王村、李坳,都有亲戚投奔过去,回来说寺里自己都难,还收留那么多人,真是菩萨心肠。师父从寺里来,可是那边……”

“寺里安好,”契此简略道,“雪化了,路通了,一些人已返乡,寺里也暂缓了。”

“那就好,那就好。”陈老汉连连点头,又看向安静扒饭的阿丑和招娣,“这两个孩子是……”

“路上遇到的,父母都没了。”

“唉,这世道……”老汉叹气,不再多问,只一个劲儿让老伴给孩子们多盛点糊糊。

饭后,陈老汉执意将自家厢房腾出来给他们住。厢房堆了些杂物,但收拾一下,铺上草和旧褥子,比野地窑洞不知好多少。契此推辞不过,只得接受。

老汉亲自提来热水,又抱来一床厚些的被子。“师父尽管住下,镇上虽然不富裕,但一两顿粗茶淡饭还供得起。明我领师父在镇上转转,或许……也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这话说得委婉,但契此听懂了——老汉看出他们并非单纯行脚,或许有难处,想帮忙,又顾及出家人的尊严。

“多谢老施主。”契此深深合十。

是夜,躺在燥温暖的褥子上,听着窗外依稀的犬吠,阿丑和招娣几乎沾枕就睡着了。契此却久未入眠。陈老汉的善意,这镇子平静的灯火,与云门寺的艰难、长汀河的漂泊、一路所见的离乱,形成一种奇异又珍贵的对比。

这里像乱世中的一个气泡,暂时隔开了外面的兵燹与饥荒。但气泡能维持多久?

第二清晨,契此是在一阵规律的“梆梆”声中醒来的。不是木鱼,是捣衣声。推开窗,见陈老汉的儿媳正在院中井边洗衣。晨光熹微,镇子苏醒,炊烟四起,鸡鸣犬吠,交织成安宁的晨曲。

陈老汉早已起身,正在院里劈柴。见契此出来,停下斧子:“师父醒了?昨夜睡得可好?”

“甚好,叨扰了。”

“哪里话。”老汉擦擦汗,“早饭后,我领师父去个地方。”

早饭是稀粥和昨晚剩下的菜糊糊。饭后,陈老汉领着契此出了门,阿丑和招娣好奇地跟在后面。窑口镇果然不大,依着一条浅浅的溪流而建,百十户人家,街道狭窄但净。早起的人们见到陈老汉都恭敬打招呼,对契其这个陌生和尚则投来好奇的目光。

老汉带着他们径直来到镇子西头,一座略显破败但规模不小的建筑前。青砖门楣上刻着“陈氏宗祠”四个字,门前古柏森森。

“这是祠堂,也是镇上的学堂。”陈老汉推开门,“请。”

祠堂内部比想象中宽敞。前厅供着祖宗牌位,香烟缭绕。绕过屏风,后面竟是一个大通间,摆着十几张歪歪扭扭的矮桌和板凳,墙上挂着块涂黑的木板,地上还有用树枝划写的痕迹。这里确实被用作学堂,只是此刻空无一人。

“镇上原本有个老童生,教孩子们认几个字。”陈老汉抚摸着粗糙的桌面,声音有些低沉,“去年冬天,老先生病了,没熬过去。学堂……就停了。孩子们现在整天野跑,不是上树掏鸟,就是下河摸鱼。我们这些老家伙,睁眼瞎,想教,也没那本事。”

他转身看向契此,眼神里有期待,也有恳切:“师父是修行人,有学问,不知……能否在镇上盘桓几?不拘教什么,认字也好,讲讲道理也好,让这些野猴子收收心。镇上虽穷,束脩……总能凑些粮米。”

契此明白了。这不仅仅是借宿的回报,更是一个老里正对子孙后代最朴素的忧虑。在朝不保夕的乱世,依然有人执着于让下一代“认几个字”,这念想本身,就重如千钧。

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走到那块黑板前,手指划过粗糙的表面。云门寺里,林砚在木板上写“守望相助”的样子,忽然浮现眼前。

“孩子们……多大?”

“从五六岁到十二三的,都有,二十来个。”

“我非儒生,只通些粗浅文字,佛法也浅。”契此坦言。

“足够了!足够了!”陈老汉忙道,“能教他们写自己名字,知道‘仁义礼智信’几个字怎么写,是什么意思,就比我们强百倍了!”

契此看向阿丑和招娣。两个孩子仰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好。”他点头,“贫僧可暂留十。束脩不必,每斋饭即可。”

陈老汉喜出望外,连连作揖:“多谢师父!多谢师父!我这就去通知各家!”

消息像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池塘,很快在窑口镇荡开涟漪。不到晌午,祠堂学堂就被闻讯赶来的镇民打扫得净净,矮桌摆正,板凳补齐,连那块黑板都被仔细擦过。十几个孩子被父母拎着耳朵送来,大的扭捏,小的懵懂,挤在门口好奇地张望。

契此没有立刻开始“授课”。他让阿丑和招娣也坐在孩子堆里,然后自己走到祠堂天井,在那株最大的古柏下盘腿坐下,拍了拍身边的地面:“都过来,坐。”

孩子们迟疑着,围拢过来,学他的样子坐下,坐得歪七扭八。

“今天不上课,”契此说,“今天,听故事。”

孩子们眼睛一亮。

“讲什么故事?”一个胆大的男孩问。

“讲……一个布袋的故事。”

契此解下肩头的布袋,放在膝前。从捡到阿丑和招娣讲起,讲到云门寺的大雪,讲到菜园里的十八问,讲到沙中筛米,讲到鹰愁涧的野栗和清泉……他没有讲深奥的佛理,只讲那些具体的人,具体的事,具体的困惑与选择。

孩子们听得入神,连最顽皮的也屏住呼吸。他们或许听不懂背后的禅机,但他们听懂了寒冷、饥饿、互助、还有那只似乎什么都装得下的布袋。

“师父,”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问,“你的布袋,现在装着什么?”

契此解开袋口,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摆在阳光下:旧陶碗,半截笔,《金刚经》,禅语录,裹着布的鸟骨,艾草香囊,来自云门寺菜园的一小包土……

每拿出一件,他就简单说一句:“这是一个老的碗。”“这是一个书生给的书。”“这是一位方丈送的土。”

没有值钱之物,但每一件,都连着一段缘法,一个活生生的人。

最后,他拿起那包土,打开,黑色的泥土在阳光下散发着深沉的光泽。“这是云门山的土。那位方丈说,走到哪里,想种点什么,就用这土打底。”

他顿了顿,看向孩子们:“你们说,我们现在该种点什么?”

孩子们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鼻涕娃举手:“种……种萝卜!萝卜好吃!”

另一个女孩细声说:“种花,好看。”

阿丑忽然大声说:“种字!林先生说,字种在心里,能长成学问!”

契此笑了。他从布袋里掏出那卷《千字文》,缓缓展开。

“那今天,我们就先种一个字。”

“什么字?”

契此的手指,落在第一个字上。

“天。”

接下来的几,窑口镇祠堂的“梆梆”捣衣声里,混入了稚嫩的诵读声。

“天地玄黄——”

“宇宙洪荒——”

“月盈昃——”

“辰宿列张——”

契此教得极慢,一天只教四句,十六个字。不求快,但求每个孩子都能用手指在沙盘上划出大概的模样,能勉强明白其中最简单的含义。他用的不是正经的训诂,而是他能想到的、最贴近这些农家孩子生活的比喻。

“天,就是我们头顶上这个,白天出太阳,晚上出月亮星星,有时候下雨下雪的地方。”

“地,就是我们脚踩的,能种庄稼,能盖房子,能埋先人的地方。”

“玄,就是黑的,像半夜没月亮时的颜色。”

“黄,就是土的颜色,我们脚下这片土的颜色。”

孩子们学得认真。对他们而言,这些字不再是书本上遥不可及的符号,而是和他们的天空、土地、夜联系在了一起。阿丑和招娣成了“小助教”,帮着纠正其他孩子的笔画,带头大声诵读。

陈老汉每都来,不进屋,就蹲在祠堂门槛外,眯着眼听着里面的童声,脸上的皱纹都舒展许多。镇上的妇人们送来煮鸡蛋、新蒸的粗粮饼子,悄悄放在祠堂门口,不言谢,只是用最朴素的方式表达感激。

契此的“教学”也不局限于祠堂。下午,他会带着孩子们到溪边,教他们辨认常见的草药野葱;在镇外的田埂上,指着刚返青的麦苗讲“宿”(星星)和“列”(排列)的意味。知识脱离了枯燥的经卷,落在了泥土与炊烟之间。

第七午后,契此正教到“寒来暑往,秋收冬藏”。一个镇上后生气喘吁吁跑来:“契此师父!陈老爹请您快去镇口!有……有官差来了!”

祠堂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孩子们脸上露出本能的畏惧。官差,在平民百姓的认知里,往往与赋税、徭役、麻烦甚至灾祸联系在一起。

契此安抚地拍了拍身边一个有些发抖的孩子,对阿丑和招娣道:“你们继续带大家温习。” 随即起身,跟着后生朝镇口走去。

镇口老槐树下,果然站着三四名差役,为首的是个面皮白净的吏员,正与一脸忧色的陈老汉说着什么。见契此过来,那吏员上下打量他一番,目光在他肩头布袋停留片刻,开口问道:“这位师父,可是从云门寺来?”

“正是。”

“途经赵家庄时,可曾停留?或与赵员外家的人有过接触?”

契此心中一动,面色平静:“贫僧自云门寺直接来此,未曾绕道赵家庄,更不识赵员外家人。”

吏员紧盯着他的眼睛,似在判断真伪。陈老汉忙赔笑道:“王书办,契此师父来我们窑口镇七八了,在此教导孩童,镇上人人皆可作证,断不会去那几十里外的赵家庄啊。”

王书办神色稍缓,叹了口气:“实不相瞒,赵家庄前几出了命案,赵员外家一个颇得宠的姨娘暴毙,疑是中毒。赵家一口咬定是外人投毒,还扯出之前与云门寺的龃龉……县尊也是被闹得头疼,命我等四处查问近出现的陌生僧人道士。”

他挥挥手:“既然有陈里正作保,师父又确实未曾离开,那便罢了。打扰了。”说完,带着差役转身离去。

陈老汉和镇上几个老者这才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契此却望着差役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赵家姨娘暴毙?中毒?距离那场“天谴”般的火灾,并未过去多久。这究竟是又一桩因果,还是豪门内斗的寻常戏码?

世间恩怨,如藤缠树,越理越乱。他不再去想,转身对陈老汉合十:“虚惊一场,劳老施主费心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陈老汉心有余悸,“这世道,平头百姓,最怕沾上官司是非。”

这场风波并未在孩子们心中留下太多阴影,学堂很快恢复了书声。但契此知道,离开的时候快到了。十之约将满,而赵家庄的事像一片阴云,虽未笼罩窑口镇,却提醒着他,外面的世界依然险恶,他的行脚,终要继续。

第九傍晚,他上完了最后一课。教的最后四个字是“夫唱妇随”。孩子们嘻嘻哈哈,不太懂其中深意,只觉有趣。散学时,契此叫住了他们。

“明,贫僧便要离开了。”

孩子们顿时安静下来,脸上写满了惊讶和不舍。那个鼻涕娃嘴一瘪,眼看要哭。

“这些字,像种子,已经种在你们心里了。”契其声音温和,“以后,就算没有师父教,你们也要自己时常浇灌——就是多写,多念,多想。陈里正会想办法,再为你们请先生。”

他走到阿丑和招娣面前,将那一小包云门山的土,郑重地分成两半,用树叶包好,分别放进两个孩子手心。“这个,你们留着。以后无论走到哪里,如果有一天,你们想在一个地方种下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用这土垫底。它会记得,你们最初学的字,是从‘天地玄黄’开始的。”

阿丑紧紧攥住土包,用力点头。招娣眼睛红了,小声说:“师父,我们……我们能跟你一起走吗?”

这个问题,契此已想过很多遍。他蹲下身,看着两个孩子清澈的眼睛:“接下来的路,师父也不知道会遇见什么。或许平坦,或许艰难。你们在镇上,陈爷爷会照顾你们,也能继续认字。这或许……是一条更稳当的路。”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考虑与两个孩子分离。不是因为负担,而是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他们的责任,不仅是养活,更是要为他们寻一条可能更好的生路。窑口镇虽小,却安稳,有善意,有学堂的雏形。

阿丑和招娣愣住了,眼泪终于滚落下来,但没有哭闹。一种超越年龄的懂事,在他们眼中浮现。这一路的风霜,似乎让他们瞬间长大了许多。

最终,招娣擦了擦眼泪,哽咽道:“那……师父你还会回来看我们吗?”

“若机缘到了,会的。”契此没有给出虚妄的承诺。

阿丑吸了吸鼻子,挺起小脯:“师父,我会好好认字,保护好招娣!你……你也要好好的!”

当夜,陈老汉家中气氛有些伤感。老汉和老伴极力挽留,但明白去意已决。老汉拿出一个准备好的小包袱,里面是些粮、一小块盐巴和几十文铜钱:“师父,这点东西务必带上。两个孩子你放心,只要我陈家有一口吃的,就绝不饿着他们。学堂的事,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一定再请个先生来!”

契此收下了粮和盐巴,将铜钱推回:“这些,留给孩子们买纸笔吧。”

推让再三,老汉只得收下,眼中满是敬意。

次拂晓,契此背上布袋,独自一人走出窑口镇。他没有让孩子们来送行,怕离别场面更难承受。晨雾弥漫,将镇子笼罩得一片朦胧,只有祠堂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

走到镇口老槐树下,他回头最后望了一眼。然后转身,踏入雾中,朝着北方,那条未知的路,继续走去。

布袋似乎轻了些,又似乎沉了些。轻的是身外物,沉的,是心里又添的几缕牵挂。

雾霭深处,隐约传来熟悉的、稚嫩的诵读声,被晨风断断续续送来:

“天地……玄黄……”

“宇宙……洪荒……”

声音越来越远,终不可闻。

只有脚步,踏在湿润的土路上,发出单调而坚定的声响。

(第一卷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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