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小说《最终冗余清理协议》以其精彩的情节和生动的人物形象吸引了大量书迷的关注。本书由才华横溢的作者“熵增观测者”创作,以林桥的冒险经历为主线,展开了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目前这本小说已经更新157003字,喜欢阅读的你快来一读为快吧!
最终冗余清理协议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推进器微弱的尾流光芒,如同深海中的一颗流星,迅速被无边的黑暗吞没。舷窗外,只剩下永恒涌动的海水和偶尔曳过的、散发冷光的奇异生物。前哨控制室内,重新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老式终端机散热风扇苟延残喘般的嗡鸣,以及我们两人压抑的呼吸声。
老吴靠在锈蚀的控制台边缘,受伤的手臂因为之前的攀爬和紧张而隐隐作痛,脸色在仪表盘残余的微光下显得更加灰败。我则紧紧盯着悬浮在终端屏幕旁的白色凝结核,它散发出的柔和光芒是这幽闭空间里唯一稳定的光源,映照着屏幕上那些 PT-7 留下的、带着岁月尘埃的数据。
“他们……能行吗?”老吴声音嘶哑,目光投向阿哲和小雅离去的方向,那里只有厚重的海水和黑暗。
“必须行。”我强迫自己将担忧压下,转身面对终端,“我们这边也不能闲着。找找看,这老古董还有什么能榨出来的东西。”
PT-7 的日志提到了“能源即将耗尽”,但并未说明前哨是否还有其他备用系统或隐藏功能。我尝试操作那台老式终端,界面粗糙,反应迟钝,很多目录都需要权限密码。PT-7 没有留下密码,或许他/她认为后来的探针自然有办法。
“试试‘通用应急协议’?”老吴提醒道,他在“探针”号上见过类似的老系统操作。
我在登陆界面尝试输入几个“探针”早期可能使用的默认密码或指令,如“Probe_Access”、“Theta_Omnicron”、“守望者协议”……都显示错误。
就在我几乎放弃时,目光落在终端旁一个不起眼的、布满灰尘的金属铭牌上,上面刻着前哨的正式编号和建造日期,末尾有一行小字:“初始校准频率:14.31818 MHz”。
14.31818 MHz!这个频率!与“静止核心”记录的核心晶振频率,以及母亲算法中提到的基准频率完全一致!这不是巧合,这是早期“探针”设施可能共用的某种时基或识别标准!
我立刻在密码输入框,尝试输入这个频率数字的某种变形或编码。直接输入数字无效。我试着用字母代替数字(例如用单词“fourteen”等),或用十六进制表示……多次尝试后,当我输入“0xDAF330”(14.31818 MHz 在某个特定时钟系统下的近似十六进制转换值,这是我作为嵌入式工程师的直觉猜测)时——
终端屏幕猛地一暗,随即重新亮起,显示出一个全新的、更加复杂的深蓝色字符界面,顶部有标题:“‘信天翁’前哨 – 维护者模式”。
“进去了!”我低呼一声。
维护者模式下,权限更高。我们很快找到了 PT-7 日志中未提及的模块:
一个独立的、依靠地热温差发电维持最低运行的环境监测阵列,数据流极其微弱但持续不断,覆盖范围仅限前哨周边数十海里。
一个加密的、与“探针”组织早期主干网络(早已中断)断连的本地数据缓存库,里面存储着更多 PT-7 的个人研究笔记和未完成的观测报告。
一个处于深度休眠状态的低频水声通讯阵列,理论上可以向极远距离发送编码信息,但能耗巨大,且需要特定接收协议。
环境监测数据很宝贵,能提供更精确的本地相位参数。数据缓存库则需要时间破解。而水声通讯阵列……是我们向外发送信号、或者尝试接收外界信息的可能途径。
“试试通讯阵列,”老吴说,“看看能不能……联系上谁。哪怕只是确认还有没有其他‘信天翁’这样的前哨在监听。”
我调出水声阵列的控制界面。状态显示为“休眠 – 能源不足(当前地热发电仅够维持基础监测)”。如果想启动一次哪怕最低功率的主动扫描或脉冲发送,都需要额外能量注入,或者……启用前哨最后储备的应急高能电池组。
根据维护日志,前哨地下深处埋设了一组封闭的、理论上可以维持上百年的高能电池,用于极端情况。但启动它需要物理操作——去下层动力舱,手动激活一个安全闸。
“我下去。”老吴起身,他清楚我需要对数据和凝结核进行分析,体力活更适合他。
“你的手……”
“废不了。”他抓起一把在工具柜找到的、沉重的合金扳手,“指路。”
根据终端上的前哨结构图,我们找到了通往地下动力舱的竖井。竖井内没有灯光,只有潮湿的水汽和浓重的金属锈味。老吴打着头灯(前哨找到的,电量不足),沿着滑腻的梯子慢慢下去。我留在控制室,通过终端监控他的生命体征(前哨内部有简单的传感器)和可能的异常。
动力舱比想象中更深,也更狭窄。老吴的头灯光芒在布满管道和阀门的狭窄空间里晃动。他找到了那个标注着“应急能源核心 – 手动激活阀”的装置——一个需要巨大扭矩才能旋转的红色转轮,被一层防腐蚀的透明硬胶覆盖着,上面凝结着白色的盐霜。
“找到了,但锈得厉害。”老吴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传来,带着回声和喘息。
“用扳手卡住,试试能不能撬动一点,再转。”我盯着屏幕上代表他体力消耗和心率上升的曲线。
下面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和老吴用力的闷哼。一次,两次……“嘎吱……咔!”一声脆响,转轮似乎松动了些。“动了!我继续!”
就在老吴全力转动阀门时,我面前的终端屏幕上,环境监测阵列的某个读数突然出现了剧烈的、短暂的尖峰!
不是地震或洋流。读数标签显示为“水声背景噪音 – 异常谐波”。频率特征……与“清理协议”的残留信号有部分相似,但又混杂了更多杂乱无章的、仿佛生物发声器官摩擦的噪音。
紧接着,前哨整体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低沉的震动,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从很远的海底或海面上方,掠过。
“老吴!有情况!快上来!”我对着通讯器急喊。
“马上……快好了……”下面传来老吴咬牙的声音,以及阀门旋转到底的“咔嚓”锁止声。
嗡——
控制室内灯光骤然变得明亮了一些,各种仪表盘的指示灯也活跃起来。应急能源启动了!水声通讯阵列的状态立刻变为“待机 – 能源充足(有限)”。
但与此同时,环境监测阵列的异常读数开始持续出现,并且……正在缓慢地、但明确无误地,向我们所在的前哨方向移动!
“老吴!快!”
老吴的身影很快出现在竖井出口,他气喘吁吁地爬上来,脸上蹭着油污。“启动了!那震动是……”
“有东西过来了,从海里。”我快速调出水声阵列的被动监听模式,将接收频率调整到异常谐波所在的波段。
一阵混杂着诡异噪音的声波被转换出来,通过控制室老旧的扬声器播放:
“……滋啦……(类似巨型金属结构摩擦)……咕噜……(深海生物的低频呜咽)……滋……检测……到……微弱的……有序能量……波动……(冰冷的电子合成音片段)……坐标……锁定……清理……优先……”
是“清理者”!而且是适应了海洋环境,或者与某种海洋大型生物(或残骸)结合了的变种?它侦测到了应急能源启动时泄露的微弱信号!
“它发现我们了!”老吴脸色剧变。
“通讯阵列!立刻发送信息!随便发什么!把我们的坐标、‘寂静冰原’的坐标、母亲算法的关键摘要,用‘探针’早期协议加密,发出去!能发多远发多远!然后立刻关闭所有非必要能源,转入最低功耗静默!”我语速飞快。
必须在被彻底锁定前,把信息丢出去,哪怕只是投入虚无的希望之海。
我快速将凝结核中关于“寂静冰原”锚点的最新推算坐标、环境特征、以及母亲关于“归零”的警告,编译成一段简短的、带有“探针”标识和最高优先级标记的数据包。老吴则在水声阵列控制台,将发射功率调到允许的最大值(会极大缩短电池寿命),目标方向设定为全向广播(最浪费,但覆盖最广)。
“数据包就绪!”
“发射阵列充能完毕!”
“发射!”
嗡————!
一声低沉到几乎感觉不到、但通过海水传导让整个前哨都微微共振的强力脉冲,从我们脚下的海底发射出去,携带着那渺小的数据包,射向黑暗无边的海洋深处。
几乎在发射完成的下一秒,我们立刻切断了通讯阵列和大部分非关键系统的能源,只保留最低限度的生命维持和环境监测(改为被动模式)。控制室重新陷入昏暗,只有凝结核和少数几个应急指示灯提供微光。
前哨仿佛瞬间“死去”。
我们屏住呼吸,紧紧盯着被动监听界面和监测阵列。
那异常谐波信号停顿了几秒,似乎被刚才的强力发射脉冲干扰了。然后,它再次开始移动,速度……加快了!方向直指我们!
它没有被误导!它在追踪发射源!
“准备撤离!”老吴抓起扳手和能找到的有限补给,“从水下推进器舱室,走我们来的那条路,回海岛洞穴!那里地形复杂,也许能甩掉!”
我们没有时间犹豫。迅速收集了终端硬盘(物理拆下)、一些还有电的旧电池、工具、以及最重要的凝结核,冲向通往下层推进器舱室的通道。
刚到下层舱室门口,一股强大的、令人心悸的水压波动就从前哨外壳传来,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舱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海水从一些密封较差的接口处渗入,形成细小的喷射水流。
那东西……在撞击前哨!或者用它巨大的躯体在挤压!
“快!”我们涉过已经漫到小腿的冰冷海水,冲向那个我们进来时的水下密封舱连接口。
身后的撞击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沉重。金属扭曲断裂的声音令人牙酸。海水涌入的速度在加快。
我们终于爬进了那个圆柱形的密封舱,反手用力旋紧内侧的舱门手动锁。透过小小的观察窗,能看到下层舱室正在迅速被浑浊的海水和从破口涌入的、裹挟着破碎部件的涡流填满。
没有时间启动那个单人推进器了(而且它也带不走两人)。我们只能依靠这条连接海岛洞穴的甬道。
甬道内也有渗水,但还算完好。我们手脚并用,在越来越倾斜的甬道里向上攀爬。身后,来自前哨方向的震动和闷响不断传来,仿佛那个钢铁造物正在被无形的巨手揉捏、拆解。
终于,前方出现了自然岩壁和那个我们爬出来的缝隙出口!我们奋力挤出去,回到海岛洞穴那相对干燥(但已震动不已)的地面。顾不上喘息,我们拼命向洞穴深处、通往“回廊”竖井的方向跑去。
就在我们即将跑进竖井下方时——
“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响动都要巨大的、沉闷如雷鸣的爆炸声,从我们身后的岩壁方向传来!整个洞穴剧烈摇晃,岩石碎块和尘土簌簌落下!紧接着,是海啸般汹涌灌入的海水!冰冷、狂暴,瞬间就淹没了我们的小腿,并以惊人的速度上涨!
前哨……被彻底摧毁了!爆炸引发了连锁反应,可能炸塌了连接海岛的部分岩层!
“抓住梯子!往上爬!”老吴吼道,海水已经淹到腰部,强大的吸力试图将我们拖回正疯狂涌入的漩涡。
我们死死抓住那锈蚀的铁梯,拼命向上攀爬。海水在脚下咆哮上涨,很快淹没了最下面的几级阶梯。我们不敢回头,用尽全身力气向上、向上!
冰冷的海水追着我们的脚踝、小腿……终于,在海水即将淹没竖井中段时,我们爬到了顶端,狼狈地翻进那个通往“回廊”苍白岔路的狭窄岩缝。
下方,海水灌入的声音如同巨兽的吞咽,持续了很久才渐渐平复,变成深沉的、永不止息的涌动声。那个 PT-7 的“信天翁”前哨,连同可能的秘密和未及查阅的更多数据,永远沉入了黑暗的深渊。
但我们活下来了。而且,把关键信息发送了出去。
我们瘫在岩缝里,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惊魂未定。老吴的伤口包扎被海水浸透,需要重新处理。我们携带的补给大多丢失在逃亡中,只剩贴身存放的少量物品和凝结核。
外面是危机四伏的“回廊”,身后是已被海水封死的退路。阿哲和小雅生死未卜,音讯全无。
希望,似乎比海底前哨的灯光熄灭得更加彻底。
—
冰冷。无边的、深入骨髓的冰冷。
阿哲蜷缩在湿透的救生衣里(如果能称为救生衣的话——那是从一艘半沉废船的残骸里找到的、散发着腐臭的旧式填充背心),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小雅紧紧挨着他,两人靠彼此微弱的体温艰难取暖。土豆被裹在阿哲怀里,瑟瑟发抖,偶尔发出虚弱的呜咽。
他们身下,是一块由破碎木板、塑料桶和捆扎绳勉强扎成的、不足三平米的简易筏子,在铅灰色、波涛起伏的海面上,如同狂风中的一片落叶,随时可能被下一个浪头打翻或吞没。
推进器的能源在离开前哨不到二十海里就耗尽了。他们被迫浮上水面,然后绝望地发现,目力所及,只有无边无际的、阴沉的大海和低垂的云层。没有陆地,没有船只,连海鸟都看不到几只。
他们漂流了多久?一天?两天?时间感在寒冷、饥饿、干渴和持续的恐惧中彻底模糊。仅有的几块压缩饼干早已吃完,水也只剩最后几口,还被海水溅湿了大半,带着咸涩。
“我们会死在这里吗,阿哲?”小雅的声音微弱,带着绝望的平静。
“不会。”阿哲咬紧牙关,尽管他自己也看不到希望,“林桥哥和吴叔会找到办法的。我们……我们也要找到办法。”他低头看了看怀里蔫蔫的土豆,“土豆,你说对不对?”
土豆舔了舔他的手指,动作无力。
就在意识因为寒冷和虚弱开始逐渐模糊时,小雅突然用力眨了眨眼睛,指向灰蒙蒙的海平线:“阿哲……看!那边……是不是……颜色不一样?”
阿哲勉强抬起头,眯起眼睛望去。在铅灰色海天相接处,确实有一片区域的天空,呈现出一种更浅的、近乎鱼肚白的颜色,而且,那片海水似乎也泛着不一样的、冰冷的灰蓝色光泽。
不是陆地。但……是冰?
“是冰原!”阿哲精神猛地一振,想起了凝结核推算的坐标,“‘寂静冰原’!我们……我们漂到附近了?”
方向似乎没错。但他们没有动力,筏子只能随波逐流。
希望重新燃起,但随即被更深的寒意覆盖——就算靠近冰原,没有保暖装备、没有食物、没有抵御严寒的庇护所,他们和踏上死地无异。
筏子随着海流,缓慢地向着那片颜色异常的区域漂去。气温明显开始下降,呵出的气息变成白雾。海面上开始出现细小的浮冰,磕碰着脆弱的筏子边缘。
“必须……想办法靠上一块大点的浮冰……或者找到上岸的地方……”阿哲观察着四周。浮冰越来越多,大小不一,有些大如房屋。但筏子没有操控能力。
就在他们紧张地躲避着一块迎面漂来的、边缘锋利的浮冰时,小雅突然指着斜前方一块特别巨大的、平坦的浮冰:“阿哲!看那冰上!是不是……有东西?”
阿哲凝神望去。那块灰白色的浮冰表面,靠近中心的位置,似乎有一个黑点。不像是自然形成的裂缝或污渍,形状更规则。
“像……像是建筑物?或者……残骸?”小雅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但这是他们漂流以来看到的第一个人造物迹象!
“想办法过去!”阿哲观察海流,试图用一块捡到的破木板当桨,笨拙地划水,调整筏子那微不足道的方向。小雅也用手帮忙。
海流似乎也在把他们往那个方向推。近了,更近了。
那黑点逐渐清晰。确实是一个低矮的、方正的结构,大部分被冰雪覆盖,但露出部分可以看出是金属材质,表面漆皮斑驳。它静静地矗立在浮冰中央,像一座被遗忘的钢铁墓碑。
“是……前哨?还是避难所?”阿哲心中升起一丝希望,但更多的是警惕。在这样极端的环境里,任何人类造物都可能意味着危险,也可能意味着……机遇。
筏子终于靠上了这块巨大的浮冰边缘。冰面湿滑,陡峭。他们费力地将筏子拖上一小段,用绳子(也是废船上找的)勉强固定在一块凸起的冰棱上。土豆跳上冰面,爪子打滑,但它迅速适应,警惕地嗅着空气。
冰面寒冷刺骨,即便隔着湿透的鞋袜,也能瞬间感觉到脚趾的麻木。风更大了,卷起冰晶,打在脸上生疼。
他们互相搀扶着,艰难地向冰原中心的那个金属建筑走去。离得近了,能看清那是一个约两层楼高、类似小型科考站或通讯站的方形建筑,窗户被冰雪封死,入口是一扇厚重的、带有气压舱设计的金属门,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简单的机械门栓,覆着厚厚的冰霜。
建筑本身看起来完好,但毫无生气,与周围的死寂融为一体。
“有人吗?”阿哲鼓起勇气,用力拍打金属门。声音沉闷,被呼啸的风声吞没。没有任何回应。
他试着去扳动那个门栓。冻住了。用找到的破木板边缘费力地凿、撬。小雅也帮忙。土豆在一旁焦急地转圈。
“咔啦……”冰屑纷飞,门栓终于松动了一些。阿哲用尽力气,将它扳开。
门,向内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比外面更加冰冷、凝滞、带着陈旧灰尘和淡淡机油味的空气涌出。
门内一片漆黑。
阿哲打开那个电量即将耗尽的头灯(也是废船上的遗物),光束刺破黑暗。
里面是一个狭窄的门厅,地上散落着一些冻结的杂物。正对面是另一扇门,门上有个小小的观察窗,结着冰花。
他们推开门,进入主舱室。
眼前是一个标准的小型工作站布局:控制台、通讯设备(天线已经折断)、几张简易床铺、储物柜、一个小小的生活区。一切都覆盖着一层均匀的、厚厚的白霜,仿佛时间在这里被瞬间冻结。
控制台的屏幕上覆盖着冰晶。椅子翻倒。桌面上,一个金属杯子里还有半杯冻结成固态的、颜色可疑的液体。墙上的日历停留在某个遥远的日期。
这里似乎被匆忙遗弃,但并非因为战斗或灾难,更像是……人员接到了紧急命令,迅速撤离,连个人物品都没来得及完全收拾。
“看这里!”小雅指着控制台旁边的一块白板,上面用已经冻结的记号笔写着几行潦草的字,有些字迹被冰霜模糊,但还能辨认:
“紧急撤离令(来源:总部?信号断续)。‘清理协议’活动指数异常飙升,正向极地扩散。本站已暴露。全员携带核心数据,按预案C-7撤离。前往备用汇合点‘冰下长廊’入口(坐标见加密日志)。勿留痕迹。愿后来者……避开风暴。”
落款是一个模糊的签名和代号:【IceWatch-4】。
IceWatch(冰面守望者)?又一个不同的“探针”下属小组或独立观测站?这里也曾是“探针”的据点!而且,他们提到了“冰下长廊”入口!听起来像是一个隐藏的、或许更安全的设施!
“加密日志……在哪里?”阿哲立刻在控制台和储物柜翻找。小雅检查床铺和文件柜。
最终,在一个带有物理锁(已被破坏)的金属文件柜最下层,阿哲找到了一个老式的、带有防磁外壳的硬盘盒,上面贴着手写标签:“IceWatch-4 – 最终观测数据及撤离坐标(AES-256加密)”。
需要密码。他们不是 IceWatch 成员,毫无头绪。
“也许……工作站的主机里有线索?”小雅尝试按下控制台主机的电源键。毫无反应。电源早已切断,电池可能也已冻坏耗尽。
希望再次遭遇瓶颈。他们找到了一个可能的避难所,也发现了重要线索,却无法读取。
就在这时,一直在门口警戒的土豆,突然冲着门外冰原的方向,发出一连串紧张的低吼,背毛炸起。
阿哲和小雅立刻冲到观察窗前,用手擦掉冰花向外望去。
只见灰白色的冰原远处,铅灰色的天空下,几个黑点正以极快的速度,低空向着这个工作站飞来!
不是鸟类。形状更加规则,闪烁着暗哑的金属光泽。
是无人机?还是……“清理协议”的空中单位?
它们显然是冲着这个暴露的工作站来的!
“躲起来!”阿哲低吼,拉着小雅迅速缩回室内,环顾四周。工作站空间狭小,几乎没有真正安全的藏身处。
他们看到了生活区角落,一个看起来像是应急储物柜的厚重金属箱,里面似乎是空的,空间勉强能塞进两人一狗。
没有时间犹豫!他们掀开盖子(很沉),不顾里面刺骨的冰冷和灰尘,抱着土豆挤了进去,然后费力地从里面将盖子拉上,只留下一条微小的缝隙透气。
几乎在盖子合拢的下一秒——
“嗤!嗤!嗤!”
几声轻微的能量武器发射声响起,伴随着工作站金属外壳被击穿的闷响和冰层碎裂的声音。
那些“清理者”无人机在开火!它们在摧毁这个站点!
紧接着,是更加密集的射击声、金属扭曲声、设备爆炸的闷响。整个工作站都在震动,冰霜簌簌落下。
阿哲和小雅紧紧捂住土豆的嘴,在黑暗、冰冷、充斥着死亡气息的狭小空间里,屏住呼吸,心脏狂跳。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破坏声终于停止。然后是短暂的寂静,只剩下寒风呼啸。
接着,是沉重的、金属落地的脚步声,走进了工作站内部。不止一个。
透过储物柜细微的缝隙,阿哲看到几双覆盖着暗色装甲、关节处有伺服机构转动的机械腿,在布满冰霜和碎片的地面上走动。它们似乎在扫描、检查。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断断续续:
【目标结构:IceWatch 前哨站……确认已废弃……发现近期生命活动痕迹(微弱)……扫描中……】
【痕迹指向:外部冰原……疑似存活单元逃离方向:东南……】
【执行指令:扩大搜索范围,清除所有生命信号……】
脚步声和扫描的光束在室内移动,越来越靠近储物柜……
阿哲和小雅死死闭上眼睛,连呼吸都几乎停止。土豆也在极度恐惧中僵住。
扫描光束掠过了储物柜表面,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储物柜:金属材质,内部空腔……检测到微弱热辐射残留(可能为环境热源干扰)……评估:无生命信号。】
光束移开了。
脚步声开始向工作站外移动。
【扩大搜索网格……出发。】
沉重的脚步声远去,最终消失在风声中。
又等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外面彻底恢复了只有风嚎的寂静。
阿哲和小雅才敢极其缓慢、轻微地推开一条缝隙,确认安全后,颤抖着爬出储物柜。
工作站内部一片狼藉,控制台被彻底摧毁,设备冒着黑烟,墙壁上满是焦痕和弹孔。寒风从破口灌入,卷起冰晶。
他们差点就被发现、被清除。
“它们……往东南方向追去了。”小雅脸色惨白,“那是我们来的反方向……它们判断错了。”
侥幸。纯粹的侥幸。
但这里不能再待了。无人机会扩大搜索,随时可能折返。
“带上硬盘,还有……看看有没有还能用的保暖物品。”阿哲快速说道,在翻倒的储物柜里找到两件还算完好的、厚重的防寒服(虽然沾满冰霜),以及几个冻得硬邦邦的能量棒。
他们换上半冻的防寒服(勉强保暖),将加密硬盘贴身藏好,带上所有能找到的有限补给。
“冰下长廊……”阿哲看着白板上的字,“我们必须找到那个入口。那里可能是唯一的生路。”
可坐标在加密硬盘里。他们需要密码,或者……一个能读取并破解它的设备。
“先离开这里,找个更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再想办法。”小雅看着窗外越发阴沉、仿佛酝酿着暴风雪的天空。
他们带着土豆,悄然离开这个刚刚经历毁灭的冰原前哨,再次踏入无边无际的、致命的寒冷与白色之中。
身后,工作站废墟在风雪中渐渐模糊,如同一个被抹去的句点。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深海之下,幽暗的回廊岩缝之中,我和老吴也正面对着各自的绝境与渺茫希望。
信息已经发出,坐标已经指明。但通往“寂静冰原”的道路,依然布满荆棘、陷阱,以及无处不在的、沉默的收割者。
我们都在挣扎,都在黑暗中,向着那一点微弱的、冰原之上的可能光芒,艰难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