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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寒冷是无声的暴君,统治着这片被遗忘的冰原。

阿哲和小雅穿着从工作站废墟里扒出来的、半冻僵的防寒服,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没过小腿的积雪中跋涉。每一步都耗费巨大的力气,呼出的白气瞬间在眉毛和额发上凝结成冰晶。土豆紧紧跟在他们脚边,厚实的皮毛上挂满了霜,它不时抖动着身体,用鼻子在雪地里探寻,寻找着任何可能的线索或危险。

身后那座被无人机摧毁的“IceWatch-4”工作站,早已消失在灰白色的风雪帷幕之后,只留下逐渐被新雪覆盖的脚印,以及心头沉重的后怕。

“方向……”小雅眯着眼,努力辨认着铅灰色天空下几乎完全一致的地平线,“白板上说‘冰下长廊’入口在……坐标见加密日志。我们连东南西北都快分不清了。”

阿哲掏出那个在废船上找到的、早已失灵的老式指南针,表盘玻璃破裂,指针胡乱抖动。“没用。”他沮丧地收起来,抬头望向天空。厚重的云层均匀得令人绝望,没有太阳,没有星辰,只有永恒不变的、仿佛凝固的灰白。

他们只能凭着模糊的直觉和土豆偶尔对某个方向表现出的异样警惕(不知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单纯不安)前进。目标是找到一个足够隐蔽、能暂时躲避风雪和可能折返的无人机搜索的地方,同时……想办法破解硬盘。

“加密日志……AES-256……”小雅念叨着,牙齿因为寒冷而微微打颤,“没有密钥,我们不可能解开。除非……工作站里还有没被毁掉的提示,或者……”

“或者这个冰原上,还有其他‘IceWatch’的站点,或者了解他们加密习惯的人。”阿哲接口,但这希望比找到一片绿叶还渺茫。

冰原一望无际,只有起伏的雪丘、狰狞的冰裂隙、以及偶尔矗立的、被风蚀成千奇百怪形状的古老冰柱。寂静是这里的主旋律,只有风掠过冰面的呜咽,如同亡魂的低语。

又艰难行进了大约一两个小时(时间感极度模糊),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平坦的区域。平坦得有些异常,像是一个巨大的、被冰雪覆盖的湖面。

“小心,可能是冰湖,冰层厚度未知。”阿哲提醒,用捡来的破木板试探着前方。

就在木板触碰到前方雪面的瞬间——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令人心脏骤停的碎裂声!前方的雪面猛地向下塌陷,露出一个直径约两米的不规则黑洞!黑洞边缘的冰层呈现锯齿状的断裂,深不见底,一股比地表更加冰冷的、带着奇异矿物气息的空气从下方涌出。

阿哲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差点滑落的小雅,两人踉跄后退,惊魂未定。

土豆对着黑洞狂吠起来,叫声在空旷的冰原上显得异常刺耳。

“这……是什么?冰裂隙?”小雅心有余悸。

阿哲小心翼翼地靠近洞口边缘,用手电(电量只剩最后一格微光)向下照去。光束穿透黑暗,下落了十几米后,隐约照到了底部——不是水,而是粗糙的岩石和冰层。洞壁并非垂直,而是呈一个陡峭的斜坡向下延伸,斜坡上似乎还有人工开凿或自然形成的阶梯状凸起。

更重要的是,在洞底一侧的岩壁上,手电光扫过时,反射出一抹黯淡的金属光泽。

“下面有东西!”阿哲低声道,“像……像是金属结构的一部分。会不会是……‘冰下长廊’的入口?”

这个猜测让他们既兴奋又恐惧。兴奋的是可能找到了目标,恐惧的是这深不见底、未知的黑暗洞穴。

没有绳索,没有专业的下降工具。只有一捆从废船上找到的、已经有些糟朽的粗麻绳,长度未知,强度存疑。

“我先下去看看。”阿哲将绳子一端绑在一块看起来比较稳固的冰柱根部,另一端系在自己腰上,“如果绳子到头了还没到底,或者下面有危险,我就拉绳子,你们把我拉上来。”

“太危险了!”小雅反对。

“没时间了。”阿哲看着越发阴沉、仿佛在酝酿暴风雪的天空,又看了看身后可能存在的无人机威胁,“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你和土豆在上面警戒,注意任何动静。”

小雅咬了咬牙,最终点头:“小心!”

阿哲将土豆交给小雅,检查了一下腰间别着的消防斧(从回廊带出,一直没丢),开始沿着陡峭的冰岩斜坡,手脚并用地向下攀爬。绳子摩擦着冰缘,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斜坡比看起来更滑,更陡。阿哲几次脚底打滑,全靠手臂力量死死抓住凸起的岩石或冰棱。越往下,光线越暗,气温也越低,空气仿佛凝固成粘稠的冰雾。手电光在黑暗中像风中的烛火,摇曳不定。

下降了大约二十米,绳子即将到头,脚下终于踩到了实地。他站稳身体,解下腰间的绳子(留出足够长度以便信号拉扯),用手电扫视四周。

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冰下洞穴,空间不大,约有一个篮球场大小。洞顶垂落着巨大的冰锥,地面是凹凸不平的岩石和冻土。而在他正前方,洞穴的尽头,赫然镶嵌着一扇巨大的、厚重的金属门!

门的主体呈暗灰色,与周围的岩石几乎融为一体,但边缘规整,表面有铆钉和复杂的液压闭锁装置,风格极为粗犷结实,与“IceWatch-4”工作站那种相对精密的科技感不同,更像是某种冷战时期或更早的、为了抵御极端环境而建造的军用或科研设施。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巨大的、需要多人同时转动的机械轮盘锁,轮盘中央是一个钥匙孔。

门紧闭着,散发着一种历经岁月而不倒的厚重与冰冷。

阿哲靠近,试图推动或寻找其他开启方式,门纹丝不动。轮盘锁显然需要钥匙。他检查门框周围,在左侧靠近地面的岩石缝隙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已经锈蚀的金属铭牌,擦去冰霜,勉强能辨认出模糊的字迹:

“深冰堡垒 – 第三气闸门”

“授权准入:仅限‘霜火协议’签署单位及最高优先级任务。”

“警告:内部环境极端不稳定。未授权闯入后果自负。”

“建造方:████(被刻意刮除)”

深冰堡垒?霜火协议?又一个从未听过的名字!而且建造方信息被刻意抹去,充满了神秘和不祥。

钥匙在哪里?IceWatch的人有吗?硬盘里会不会有电子密钥?

阿哲尝试用消防斧的斧背敲击门体,声音沉闷厚重,显然极难暴力突破。他又检查了门框与岩壁的结合处,严丝合缝,没有明显的薄弱点。

看来,没有钥匙,这门是打不开的。

失望涌上心头。他拉动绳子,示意小雅将自己拉上去。

回到地面,寒风凛冽,天空更加阴沉。阿哲将下面的发现告诉小雅。

“深冰堡垒……听起来更像是个军事基地或者大型科研站。”小雅分析,“‘霜火协议’……会不会是某个国家或组织在极地进行的秘密项目?后来被‘探针’组织发现并利用,或者干脆就是‘探针’早期参与建立的?”

“有可能。但钥匙是最大的问题。”阿哲搓着冻僵的手,“硬盘里可能有线索,但我们打不开。”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考虑是否在附近寻找其他入口或线索时,土豆突然再次对着他们来时的方向,发出急促而充满威胁的低吼,背毛根根竖立。

两人立刻警觉,伏低身体,望向风雪弥漫的远处。

起初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呼啸的风和漫天飞舞的雪沫。

渐渐地,几个模糊的、移动的黑影在灰白色的背景中显现出来。不是空中单位,是在地面移动。速度不快,但步履稳健,正穿过雪丘,径直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是幸存的 IceWatch 人员?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躲到那个冰柱后面!”阿哲拉着小雅和土豆,迅速退到之前绑绳子的巨大冰柱阴影后,屏息观察。

黑影越来越近,轮廓逐渐清晰。

那是五个人形个体。但他们走路的姿态僵硬而怪异,步幅完全一致,仿佛被无形的线操纵着。他们穿着臃肿的、式样古老的白色极地防寒服,头戴覆盖着厚厚冰霜的风镜和面罩,看不清面容。每人背上都背着一个巨大的、方方正正的金属箱,手里端着造型奇特、枪管粗大的武器,枪口随着步伐微微摆动,扫描着周围。

他们的动作带着一种非人的精确和同步感,与“清理者”的机械感不同,更像是一种……被严格训练和纪律约束下的高度统一。

是敌是友? IceWatch 的留守人员?还是“清理协议”渗透进来的、伪装成人类的单位?

阿哲和小雅不敢妄动。土豆也被小雅紧紧捂住嘴,但它身体的颤抖传递着巨大的不安。

那五个“人”径直走到了冰洞边缘,停了下来。他们似乎对洞口并不惊讶,其中一人蹲下身,检查了一下阿哲他们留下的脚印和绳子的摩擦痕迹,然后对着领头的那个(似乎是)做了几个简洁的手势。

领头者点了点头,然后,用一种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冰冷而毫无起伏的电子音开口道,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风声:

“发现近期活动痕迹。推测为未知幸存者,可能持有 IceWatch-4 遗留物。执行回收协议。”

回收?不是清除?阿哲和小雅心中一动,但警惕未消。

另一个“人”从背后的金属箱侧面取出一个仪器,对着冰洞下方扫描。仪器发出嘀嘀的轻响。

“检测到‘深冰堡垒’第三气闸门生物特征锁处于休眠状态。无近期开启记录。幸存者未进入。”

领头者再次开口,这次声音稍微提高,仿佛在对着空旷的冰原宣告:

“未知幸存者。我们是‘霜火协议’执行小队。你们闯入管制区域,并可能接触了 IceWatch 的遗留数据。现要求你们立刻现身,交出所有 IceWatch 相关物品,接受检查与评估。重复,立刻现身。这是最后通牒。”

声音在风雪中回荡。

交出硬盘?接受检查?这可能是陷阱,交出后立刻被清除。但也有可能,这些人真的知道些什么,甚至……拥有进入“深冰堡垒”的权限或钥匙?

阿哲和小雅快速交换眼神。硬拼毫无胜算。逃跑?在这开阔的冰原上,很快会被追上。

赌一把?

阿哲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将消防斧藏在身后不易被察觉的位置,然后缓缓从冰柱后站了起来,同时举起双手。

“我们在这里。”他尽量让声音平稳。

小雅也跟着站起,一只手依然轻轻安抚着土豆。

那五个“霜火协议”执行者瞬间调转枪口,齐刷刷对准了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带着冰冷的压迫感。

领头者走上前几步,风镜后的眼睛(如果那是眼睛)似乎仔细地打量着他们,尤其是他们身上那件从工作站找来的、带有 IceWatch 徽标(已破损)的防寒服。

“身份?”冰冷的电子音问。

“我们……不是 IceWatch 的人。”阿哲选择部分坦诚,“我们是从其他地方逃难过来的,偶然发现了那个工作站,在里面找到了些东西,为了躲避……一些飞行物的追杀。”

“飞行物?描述。”

“黑色的,金属质感,会射击,摧毁了工作站。”阿哲描述无人机。

执行者们似乎互相交换了某种无声的信息(可能是内部通讯)。

“‘清理者’侦察变种。”领头者判断道,“它们确实扩大了搜索范围。你们很幸运,也很不幸。幸运是活了下来,不幸是卷入了不该卷入的事情。”

“那你们是谁?‘霜火协议’是什么?‘深冰堡垒’又是什么地方?”小雅鼓起勇气问。

“这不是你们该问的。”领头者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交出从 IceWatch-4 获得的所有物品,尤其是数据存储设备。然后,跟我们走。”

“跟你们去哪里?”阿哲追问。

“临时收容点。进行评估。如果确认你们无威胁,且未感染高等级‘异常信息’,或许可以安排你们前往相对安全的区域。”领头者说道,但这话听起来更像标准流程,毫无诚意。

“如果我们不交呢?”阿哲试探。

五把枪口同时微微调整角度,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那将视为对抗‘霜火协议’,执行清除程序。”领头者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

没有选择。阿哲缓缓从贴身的衣物里,掏出那个带有防磁外壳的硬盘盒,放在雪地上。

一个执行者上前,用仪器扫描了硬盘,然后捡起来,递给领头者。领头者看了看,将其收入自己背后的金属箱。

“还有吗?”

“没有了。”阿哲摇头,“工作站几乎全毁了。”

领头者似乎在判断他话的真伪。几秒钟后,他挥了挥手:“带走。”

两个执行者上前,动作干脆利落地给阿哲和小雅戴上了冰冷的手铐(材质奇特,非金属非塑料),并用一个项圈一样的东西套在土豆脖子上(土豆挣扎了一下,但项圈似乎只是约束,并无伤害)。他们的动作专业而冷漠,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

“你们要带我们去哪里?”小雅挣扎了一下,手铐纹丝不动。

“执行命令,无需多问。”一个执行者回答,声音同样冰冷。

五人小队,两人在前,两人押着阿哲和小雅(牵着土豆)在中间,领头者在后,开始向着冰原深处进发。方向是东南偏南,与“深冰堡垒”气闸门的方向不同。

风雪似乎更大了。能见度进一步降低。阿哲和小雅被夹在中间,无法交流,只能默默记下路线和周围特征。他们走过一片被冰覆盖的巨石阵,穿过一条狭窄的、两侧冰壁高耸的冰谷,最后来到一处背风的、毫不起眼的冰崖下。

领头者在冰崖某处按了一下,一块看似天然的冰壁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灯火通明的、铺设着金属地板和管道的人工隧道入口。

这里果然有隐藏的设施!

他们被押解着进入隧道。内部温暖干燥,与外面的酷寒形成鲜明对比,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嗡嗡声。隧道四壁光滑,是某种高强度复合材料,灯光柔和但明亮。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密封门和监控摄像头。

这里的技术水平明显高于废弃的“IceWatch-4”工作站,更加先进、规整、充满纪律感。墙上偶尔能看到一个徽标:一团苍白的火焰包裹着一片冰晶,下方有“Frostfire Protocol”的英文字样。

“霜火协议”的标志。

他们被带到一个类似审讯室或医疗检查室的房间。房间简洁冰冷,只有一张金属桌,两把椅子,以及一些看不出用途的仪器。

“在这里等待评估。”押送他们的执行者说完,便退了出去,门自动关闭并锁死。

房间里只剩下阿哲、小雅和土豆。手铐和项圈依然在。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小雅低声问,环顾着这个无处可逃的房间。

“不像‘探针’,风格完全不同。更军事化,更封闭。”阿哲也压低声音,“‘霜火协议’……听起来就像个秘密项目。他们似乎对‘清理者’很了解,而且有自己的一套应对措施。”

“硬盘被拿走了……我们能信任他们吗?”

“不能。”阿哲摇头,“但他们现在没有立刻杀我们,说明我们可能还有用,或者他们想从我们这里知道什么。我们得想办法探听更多信息,至少要知道这里是哪里,他们想干什么,还有……那个‘深冰堡垒’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那里有我们需要的答案,或者……离开这里的方法。”

正说着,房间的门再次打开。

进来的不是刚才的执行者,而是一个穿着白色科研长袍、戴着无框眼镜、头发花白、面容严肃的中年女人。她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身后跟着两名全副武装、但站姿更接近警卫而非执行者的士兵。

女人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阿哲和小雅,最后在土豆身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我是艾琳博士,‘霜火协议’第七科研站的负责人之一。”她的声音干练,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你们从 IceWatch-4 站点来?还遇到了‘清理者’的空中侦察单位?”

“是的。”阿哲点头。

艾琳博士在平板电脑上快速记录着什么。“IceWatch-4 是外围观察哨之一,理论上在‘清理协议’活动升级时应该已经全员撤离。你们发现站点时,里面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吗?除了那个硬盘。”

阿哲犹豫了一下,决定透露一些:“我们看到白板上的撤离命令,提到了‘冰下长廊’入口。”

艾琳博士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了他们一眼,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很快又被冷漠掩盖。“‘冰下长廊’……那是旧时代的通道,连接着几个早期设施,包括我们这里,以及更深层的‘深冰堡垒’。不过大部分通道已经因为地质变动和能量不稳而封闭或极其危险。IceWatch-4 的人撤离方向确实包含那条路,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走到桌子对面坐下:“现在,说说你们自己。你们不属于任何已知的幸存者团体或‘探针’分支。从哪里来?怎么穿过‘相位隔断层’到达这片相对稳定的冰原的?”

阿哲和小雅对视一眼。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涉及到回廊、门、凝结核等太多他们自己都未完全理解的秘密。

“我们……是从海上漂过来的。”阿哲选择了最表层、也最不容易被证伪的说法,“我们的船遇难了,在海上漂流了很久,最后看到冰原,就上来了。”

“海上?”艾琳博士显然不信,“这片海域早已被高强度风暴和异常相位涡流封锁,常规船只不可能靠近。你们身上也没有长期海上漂流应有的痕迹。”她的目光扫过他们相对完好的防寒服(虽然破旧)和还算清醒的精神状态。

“我们运气好,找到了一些……残留的装备。”阿哲含糊其辞。

艾琳博士盯着他们看了几秒,没有再追问,仿佛知道问不出更多。她转而道:“那个硬盘,我们正在尝试破解。IceWatch-4 的加密等级不低,但应该在我们的能力范围内。如果里面确实有关于‘清理协议’动向或相位稳定性的新数据,对我们有价值。作为交换,如果你们配合,或许可以暂时留在这里,作为……观察样本。”

“观察样本?”小雅感到不安。

“对于你们这种未经‘协议’筛选、却能在外界崩溃环境下存活至今的个体,其生理和心理状态,对研究‘异常’抗性有一定参考价值。”艾琳博士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实验材料,“当然,前提是你们身上没有携带危险的信息污染或物理寄生。稍后会有人带你们去做全面检查和消毒。”

她站起身:“在评估完成前,你们待在这里。不要试图逃跑或做任何愚蠢的事。这里的防御系统和巡逻人员,不是你们能应付的。”

说完,她带着警卫转身离开,门再次锁死。

房间重新陷入寂静,只有通风系统的微弱噪音。

“观察样本……”小雅脸色发白,“他们想把我们当成小白鼠?”

“恐怕是的。”阿哲脸色凝重,“而且,他们对我们的来历很怀疑,只是暂时没有采取更激烈的手段。我们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至少……要拿到硬盘里的信息,或者找到进入‘深冰堡垒’的方法。”

“怎么找?我们被锁着,外面全是守卫。”

阿哲的目光落在房间角落的通风口格栅上。格栅不小,似乎……可以拆卸?

“需要工具……”他低声道,开始检查身上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可能用得上的东西。消防斧被收走了,身上只剩下一些零碎。

小雅也在自己口袋里摸索。突然,她指尖触到了一个坚硬、冰凉、细小的东西。

是在工作站储物柜角落,和防寒服一起被她无意中抓起来塞进口袋的——一枚小小的、六角形的、边缘有锯齿的金属片,像是某种专用工具的适配头,或者……钥匙的一部分?

她悄悄掏出来,递给阿哲看。

阿哲眼睛一亮。这形状……有点像他在“深冰堡垒”气闸门那个轮盘锁中央看到的钥匙孔轮廓!

“这是……气闸门的钥匙碎片?”他压低声音,心跳加速。

“可能是 IceWatch 的人留下的,或者工作站里某个工具箱掉落的。”小雅也激动起来,“但只有一片,而且这么小……”

“有总比没有强。”阿哲小心地将金属片藏好,“先想办法离开这个房间。”

他们开始观察通风口,计划着如何利用有限的资源和可能的机会。

而在这个“霜火协议”科研站深处,艾琳博士正站在一个布满屏幕的控制中心,看着破解程序缓慢地蚕食着硬盘的加密层。她身后,一个穿着黑色制服、肩章上有三枚冰晶标志的高大男人沉声问道:

“博士,那两个幸存者,你怎么看?”

“疑点很多。”艾琳博士头也不回,“他们身上有微弱的、但不同于常规‘异常’的相位扰动残留。还有那条狗……它的生命信号有些奇怪,过于稳定了,在外界那种环境下。”

“需要深入扫描吗?”

“等硬盘破解后再说。如果 IceWatch-4 的数据显示附近区域有我们未知的相位入口或‘源点’扰动,那么这两个人……可能就是‘钥匙’或者‘信标’。”艾琳博士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深冰堡垒’最底层的那扇‘终极之门’,沉寂太久了。总指挥官……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高大男人沉默片刻:“为了‘净化’,必要的牺牲是可以接受的。”

“当然。”艾琳博士敲击键盘,调出阿哲和小雅的实时监控画面,“所以,看好他们。在确定其价值或威胁等级前,别让他们死了,但也……别让他们跑了。尤其是,不能让他们靠近‘深冰堡垒’的入口。那里面的东西,不是他们,也不是我们,现在应该触碰的。”

“明白。”

监控画面上,阿哲和小雅正靠在墙边,看似疲惫休息,但目光不时瞟向房间角落的通风口。

冰原之上,霜与火的协议之下,一场关于生存、秘密与未知危险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而在遥远回廊的冰冷岩缝中,以及可能仍在某片海域挣扎的林桥与老吴,他们的命运之线,正被无形的力量,缓缓拉向这片被冰雪覆盖的、隐藏着古老堡垒与终极秘密的极地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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