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男女主角是林牧的连载历史脑洞小说《寒门青云路:我在大景考状元》是由作者“没有笔墨的洲”创作编写,喜欢看历史脑洞小说的书友们速来,目前这本书已更新144756字。
寒门青云路:我在大景考状元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腊月二十九,离年关只剩一天。汴京城里的年味浓得化不开,文华斋却比往日清静了些。许多外地工匠、伙计已提前告假返乡,前堂只剩下两个本地伙计照应,后院工坊里也只剩李师傅和两个徒弟还在赶制年前最后一批活字。空气里除了墨香,还飘着伙计在檐下悬挂红灯笼时留下的浆糊气味。
林牧坐在书房靠窗的位置,面前摊开的却不是四书五经,而是那本残破的《武经总要》。昨夜边军校尉特意来寻此书的情景,让他心中疑窦丛生。若只是为了解兵法,此书并非唯一选择;若是为了书中记载的火药配方、器械图样……那意义便不同了。
他小心翼翼地翻动脆弱的书页。这本《武经总要》是前朝熙宁年间官修,距今已近百年,记载的火器技术还停留在“火药箭”、“霹雳火球”等初级阶段,对硝磺炭的配比描述模糊,只说“依古法”。但其中几幅攻城器械的图样,特别是“旋风砲”(一种配重式投石机)和“床子弩”的分解图,绘制得相当精细,尺寸、结构都有标注。
林牧的目光停留在一张“火箭”图样上。图旁小字注:“缚火药于箭镞,引线燃发,可射三百步,焚敌篷帐。”三百步?他凭记忆估算,宋代一步约1.5米,三百步就是四百五十米。以黑火药的推力和当时的箭矢空气动力学,这个射程恐怕有夸大之嫌,实际能有一百五十步(约225米)的有效杀伤就不错了。更大的问题是引线——如何确保在飞行途中稳定燃烧并准确引爆?
他正凝神思考,窗外传来脚步声和张掌柜与人交谈的声音。
“徐主事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快请里面奉茶。”
“张掌柜客气了。年关在即,部里清闲些,便出来走走,寻几本书。”
声音渐近,竟是朝着后院书房而来。林牧合上书,起身整理衣冠。门被推开,张掌柜引着一人进来。来人约莫四十岁年纪,身穿浅绯色官服,胸前的补子绣着犀牛——这是正六品文官的服色。面容清雅,三绺短须,眼神温和中带着几分审视,气度与昨日那黑面校尉迥异,却自有一股久居衙门的沉稳。
“林牧,这位是兵部武库清吏司的徐焕徐主事。徐主事,这便是小店那位对古本兵书有些研习的少年,林牧。”张掌柜介绍道。
兵部武库清吏司!主管天下军械制造、储备、分配的衙门!林牧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恭敬长揖:“学生林牧,见过徐大人。”
徐焕微笑颔首,目光扫过书桌,落在《武经总要》上。“哦?正在看此书?看来张掌柜所言不虚,林小友果然对此道有兴趣。”
“学生闲时翻看,只觉其中机巧奥妙,颇开眼界,谈不上研习。”林牧谨慎答道。
徐焕走到书桌前,很自然地拿起那本《武经总要》,翻到“火药”篇,看了片刻,似随意问道:“依你看,这书中记载的‘火药法’,硝、硫、炭‘各依古法’,这‘古法’当以何比例为佳?”
问题直接切入核心。林牧心念电转,这位徐主事显然有备而来。若答不知道,显得虚伪;若直接说出最佳配比(硝75%、硫10%、炭15%),则过于惊世骇俗,一个少年如何得知?他略作思索,答道:“回大人,学生未曾亲手配制,不敢妄断。不过曾在一本杂记中见过一种说法:‘硝性主直,硫性主横,炭性主燃’。三者相合,硝多则力猛而直,硫多则爆烈而横,炭多则易燃而缓。其中平衡,需反复试验方能得之。书中‘依古法’,或许正是因时、因地、因材制宜之意。”
这番回答,既展示了思考,又未透露具体知识,还将问题巧妙地引向实践和经验。徐焕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赞赏。“硝性主直,硫性主横……此说倒也别致。看来你不仅看书,还肯动脑筋。”他放下书,话锋一转,“听闻你在文华斋,不仅抄书,还帮着改良了印刷之术?”
张掌柜在一旁笑道:“正是。林牧所创的木活字之法,令小店印制效率大增。”
“印刷之术,讲究的是规格统一、排列有序、快速准确。”徐焕意味深长地看着林牧,“这与军械制造,倒有几分相通之处。譬如制箭,箭杆长短、箭镞轻重、翎羽大小,皆需一致,方能保障射程准头。又譬如制甲,甲片尺寸、编缀绳孔,亦需规整。”
林牧隐隐听出了弦外之音。这位兵部主事,恐怕不单是为了一本《武经总要》而来。他顺着话头道:“大人明鉴。学生浅见,万物之理,或有相通。活字印刷需字模规整、排列得法;军械制造需部件标准、装配严谨。若能如活字般,将常用军械部件也制成标准‘模件’,战时损坏,或可快速替换,不必整器废弃。”
“标准模件?”徐焕目光一亮,但随即又掩饰下去,叹道,“谈何容易。军中匠户技艺各有传承,尺寸规制本就难一。且兵部所辖作坊分散各地,物料、工法皆有差异。更兼……”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转而问道,“若让你设计一种新式箭镞,需更利于破甲,你可有思路?”
考验升级了。林牧知道,这已不是闲聊。他沉吟道:“学生愚钝,仅能依据书中图样和常理揣测。现有箭镞多为扁平或圆锥,破甲时易滑开或卷刃。或可借鉴枪矛之‘棱’,设计三棱或四棱锥形镞,有凹槽放血,棱锋破甲时受力集中,不易滑脱。材质上,若能将熟铁锻打成钢,淬火得法,锋锐与韧性或可兼得。”他说的其实是现代破甲箭头的思路,但用符合时代认知的语言表达出来。
徐焕听罢,沉默了片刻。书房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积雪从屋檐滑落的簌簌声。张掌柜也屏住了呼吸。
“三棱锥形,凹槽放血,铁锻成钢……”徐焕喃喃重复,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铺在桌上。那是一幅绘制精细的弩机草图,但关键部位的机括结构似乎有些问题,线条略显凌乱,旁边还有批注和修改痕迹。“此乃军中所用‘神臂弩’的改良图样,原弩上弦费力,射速慢。部里几位大匠琢磨了半年,这个新构思想用连环齿轮省力,但始终有卡滞、易损之弊。你既通机巧,可能看出症结所在?”
图纸直接摆在了面前。林牧感到手心微微出汗。这已不是探讨,而是近乎“考校”甚至“求助”了。兵部主事为何要拿军中器械图纸来问一个民间少年?是无人可用,还是另有所图?他想起了周文渊的叮嘱,想起了那几个边军,想起了漕运案中失踪的军粮。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仔细观图。图纸上的齿轮设计理念是超前的,但齿轮的齿形是简单的直齿,啮合时容易产生冲击和噪音,也确实易损卡滞。而且传动比设置似乎不太合理,导致省力效果有限。
“学生冒昧。”林牧拿起旁边的炭笔,在草图纸的空白处轻轻画了几个简图,“大人请看,若将直齿改为斜齿或弧形齿,齿间啮合会更顺滑,冲击减小。另外,此处传动齿轮大小之比似可调整,若在这里增加一组小齿轮,形成多级变速,或许能用更小的力气,获得更大的上弦力矩。不过……”他犹豫了一下。
“不过什么?但说无妨。”
“不过如此一来,结构更为复杂,对材质和加工精度要求更高。若军中匠户技艺或铁料材质不济,恐怕难以实现,反不如原弩可靠。”林牧点出了关键——理念可以超前,但必须符合当下的工业基础。
徐焕盯着那几个简单的齿形图和多级传动示意,久久不语,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有惊讶,有思索,最终化为一声复杂的叹息。“结构复杂,材质要求高……一语中的。”他将图纸小心折起收回袖中,看向林牧的目光已大为不同,少了些审视,多了些凝重。“林牧,你年方十五,能有此见识,实在难得。这些想法……从何而来?”
“学生自幼喜看杂书,又爱琢磨工巧之物。家父在时,也曾教导‘格物致知’之理。闲暇时便胡乱思想,让大人见笑了。”林牧将一切推给兴趣和天赋,这是最安全的说辞。
徐焕点点头,不再追问来源,转而道:“你对科举之事,如何打算?”
“学生已报名今岁县试,正在备考,盼能进学。”
“县试……好。”徐焕沉吟道,“以你之才,若能入仕,于工部、兵部倒是相宜。只是科举重经义文章,这些机巧之术,偶作策论点缀尚可,却非正途,你需明白。”这是善意的提醒,也是划清界限——他可以欣赏林牧的才华,但科举才是林牧该走的路。
“学生谨记大人教诲,必当以经义为本。”
徐焕似乎满意了,站起身:“今日叨扰了。张掌柜,那本《武经总要》,我便带走了。”他又看向林牧,语气温和了些,“林小友,好好备考。若他日有缘,或可再叙。”说罢,拱了拱手,便在张掌柜的陪同下往前堂去了。
林牧送至书房门口,望着徐焕的背影消失在回廊转角,心潮却难以平静。徐焕的出现绝非偶然,他显然知道自己,甚至可能了解自己在文华斋的作为。出示弩机图纸更是非同寻常,那已是接近军机的事务。他最后那番关于科举与工巧的话,既是提醒,似乎也隐含着一丝惋惜——惋惜林牧的才华在科举中未必能完全施展,或者说,惋惜他目前只能走科举这条路。
张掌柜送走徐焕后,匆匆返回书房,掩上门,脸上也没了笑容。“徐焕是兵部武库清吏司的主事,但背景不简单。他早年曾在边关督造军械,立过功,回京后本有望升任郎中,却不知为何一直停在主事位上。此人技术出身,对军械制造确有心得,但……并非哪一派的嫡系,在部里处境也有些微妙。”
“他今日来,是为了那弩机图纸?”
“恐怕不止。”张掌柜压低声音,“我猜,军粮案发,边军震动,兵部压力极大。徐焕或许是想另辟蹊径,若能改良军械,提升战力,也算是对朝廷、对边关有所交代,能稍稍抵消些兵部在此案中的失察之责。他找你,怕是听闻了你在活字印刷上展现的‘巧思’,又知道你与周老有些关联,想来试试你的斤两。”
“那图纸……”
“图纸应是真的。他敢拿出来,就不怕你看。或许,他也是真的遇到了难题。”张掌柜拍了拍林牧的肩膀,“你今日应对得很好,既显了才,又守住了分寸。徐焕此人,技术痴心,官场心思反倒不算太深。他若认可你,或许不是坏事。但切记,军械之事,干系重大,绝不可主动涉入太深。他今日只是探路,日后如何,尚未可知。”
林牧点头。他明白,自己就像忽然被投入池塘的一颗石子,涟漪已经荡开,吸引了各方目光。周文渊、郑怀安、徐焕,甚至还有暗中观察的势力……他这个小童生,已然身处一个复杂网络的边缘。
接下来的半天,林牧努力让自己沉入书本,但思绪总会被打断。傍晚时分,陈大福竟来了文华斋,拎着一条腌鱼,说是感谢林牧之前的关照,来送点年货。张掌柜留他吃了晚饭。饭后,陈大福悄悄将林牧拉到一边,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低声道:“小子,你白日是不是见了个穿绯色官服的官儿?”
林牧一惊:“福伯如何得知?”
“我在街对面茶馆蹲着呢。”陈大福咧嘴,露出豁牙,“那官儿的马车我认得,兵部的。他进去约莫半个时辰才出来。之后,又有两个看似闲汉的人,在书坊附近转悠了好一阵才走。”
林牧背脊微凉:“有人盯梢?”
“是不是盯梢难说,但肯定在留意。”陈大福声音压得极低,“刘谨言死后,我就觉着你这儿不太平。你自己千万小心。另外……”他犹豫了一下,“那官儿出来时,脸色似乎有些沉重,但又有点……兴奋?我看不懂。总之,官面上的人,心思深,你多留个心眼。”
送走陈大福,林牧独自在院中站了许久。腊月二十九的夜空无星无月,只有厚重的云层。远处隐约传来零星的爆竹声,年的气息扑面而来,却驱不散他心头的凝重。
回到书房,他没有再碰经书,而是铺开一张纸,用炭笔勾勒起来。不是文章,也不是器械图,而是一幅简单的关系网:中心是自己,延伸出几条线,分别连接着周文渊、张掌柜、郑怀安、徐焕、陈大福,以及阴影中的“边军”、“未知势力”、“漕运案”。线条交错,形成一个模糊而危险的轮廓。
他看了很久,然后将纸揉成一团,丢进炭盆。火光腾起,纸张蜷曲焦黑,化作灰烬。有些关系,有些位置,只能记在心里。
“终究,要靠自己。”他轻声自语。无论是周文渊的指点,郑怀安的庇护,还是徐焕的赏识,都是外力。在这个时代立足的根本,是科举功名,是实实在在的学识与能力。
他重新点亮油灯,摊开《孟子》。离县试还有四十八天。外界的风起云涌,他无力阻止,也无法完全躲避。他能做的,就是在风浪彻底袭来之前,尽可能让自己变得更强,更稳。
夜深了,文华斋最后一点灯火也熄灭了。汴京城在沉睡,但某些角落的暗流,依旧在无声涌动。腊月将尽,景元二年的春天,正携带着未知的机遇与风险,悄然临近。而属于林牧的县试,也将在那片春光里,拉开他人生大幕的第一场硬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