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笼时，林蝶是摔在系统大厅地砖上的。心口的刀伤痛感还没散去，额头被香槟瓶砸过的地方突突跳，她蜷缩着身体，校服领口的血迹蹭在冰凉的地面上，像朵枯萎的花。
她撑着地面想坐起来，却没力气抬手——灵魂强度只剩50%，连呼吸都觉得累。黑框眼镜没了，视线里的白墙成了模糊的一片，只有大厅中央的互动窗口亮得刺眼，像块烧红的铁。
崩溃感是突然涌上来的。
前四次死亡的画面在脑海里闪得飞快：第一次被刀捅的心口剧痛，第二次被酒瓶砸头的眩晕，第三次被强迫推香槟塔的无助，第四次刚进副本就被刺穿胸膛的猝不及防……还有杂物间里的遗骸，傅家兄弟冰冷的眼神，互动窗口里没完没了的嘲笑。
她只是个刚高考完的学生妹啊。以前最大的烦恼是考试没考好，是担心孤儿院的篱笆倒了，是攒钱给院长奶奶买鞋——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此刻却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她想找个人说说。哪怕是同样栽在SSS级副本里的攻略者，哪怕只是一句“我也很难”，说不定就能让她稍微撑住点。
林蝶咬着嘴唇，用尽全力爬向互动窗口。指尖划过光屏时，她颤抖着输入关键词：【SSS级副本】【双生疯批】【傅时砚傅时珩】。
结果弹出的页面一片空白。
没有帖子，没有评论，连一条匿名吐槽都没有。好像她经历的这一切，只是她一个人的噩梦，连个同病相怜的人都没有。
就在她愣神时，光屏自动刷新，弹出一条置顶的动态——是抽中甜宠本的那个女生，头像是她穿着新校服的自拍，发了张早餐照片：【今日份学霸投喂！三明治加热牛奶，好感度又涨了5点～明天就能解锁图书馆约会剧情啦！[开心]】
下面的评论全是羡慕：
– 【羡慕哭！我的电竞大神今天只跟我说了句“加油”】
– 【甜宠本也太香了吧，对比我手里的职场本，天天加班到死】
– 【姐妹求攻略技巧！我家学霸还没给我带早餐呢】
林蝶的眼睛发酸。她想起自己口袋里皱巴巴的准考证，想起高考完那天，院长奶奶说要给她煮鸡蛋面，却成了永远没兑现的承诺。别人的日常是“学霸投喂”“约会剧情”，而她的日常，是进副本就死，是灵魂一点点剥离。
她往下划，又刷到那个穿AJ的男生发的动态：【电竞比赛赢了！大神夸我辅助打得好，直接给了个拥抱！奖励的金币换了个新键盘，爽！】配图是他和“电竞大神”的合影，两人穿着队服，笑得灿烂。
再往下，是抽中美食博主副本的男生：【今天涨粉一万！做了个番茄炒蛋都被夸爆，系统奖励了厨师服，明天试试做红烧肉～】视频里，他站在干净的厨房里，穿着崭新的厨师服，锅里的番茄炒蛋冒着热气。
他们的动态里全是“涨好感”“赢比赛”“涨粉”，全是鲜活的、充满希望的小事，像阳光一样晃眼。而她的世界里，只有冰冷的刀、碎裂的眼镜、染血的校服，还有永远修不好的孤儿院篱笆。
互动窗口里，突然有人提到了她：
– 【哎，那个穿旧校服的女生呢？这次进本活了几秒？】
– 【估计在哪个角落哭吧，毕竟SSS级副本不是人待的】
– 【别管她了，我们聊我们的，我家霸总今天终于笑了！】
那些话像小石子，砸在她已经快要碎掉的心上。她没哭，只是觉得累，累得想蜷缩在地上，再也不起来。
她抬手，指尖抚过光屏上那些鲜活的照片——女生手里的三明治，男生手里的键盘，厨师服上的纽扣。这些东西都很普通，普通到她以前在现实世界里随处可见，可现在，却成了她永远碰不到的东西。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带着机械的冷漠：【副本《笼中雀》通道即将开启，是否进入？】
林蝶趴在地上，看着自己染血的校服袖口，突然笑了。笑得很轻，带着点绝望的沙哑。
进入？进去再被傅家兄弟一刀捅死吗？进去再被嘲笑“慢半拍”吗？进去再看着别人的“日常”，对比自己的“绝境”吗？
她不知道。
只是此刻，她只想安安静静待一会儿，只想再想想孤儿院的牵牛花，想想院长奶奶的鸡蛋面，想想那个还没修的篱笆。
至于进不进副本，至于活不活，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