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还没彻底散开，眩晕感刚冲上头顶，林蝶就下意识抬手去扶鼻梁——那里空落落的，只剩一片冰凉。她才想起，上一次死亡前，傅时砚踩碎了她的黑框眼镜，此刻视线里的一切都是模糊的色块，连脚下的地毯都成了团晃动的深色绒布。
“哟，又回来了？”
熟悉的轻笑在耳边炸开时，林蝶的后背瞬间绷紧。这声音太近了，近得像贴在她耳边说话，带着傅时珩特有的、淬了毒的甜气。她想后退，可校服下摆被地毯勾住，脚步慢了半拍——就是这半秒的迟疑，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是傅时砚。
男人的手比黑雾还冷，力气大得直接将她拽向前。林蝶踉跄着撞进一个坚硬的胸膛，鼻尖蹭到他西装上的银质袖扣，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她想开口，想解释上次不是故意慢，可喉咙像被堵住，连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这次倒比前几次安分。”傅时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没有情绪起伏，像在评价一件物品，“不过，还是太慢了。”
“慢”字刚落，林蝶就觉得心口一凉。
她低头，模糊的视线里，一道银色的光从她发白的校服领口钻了进去——是傅时砚手里的刀，和第一次捅进她心口的那把一模一样，只是这次更快，更狠，连让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鲜血瞬间浸透了校服布料，顺着衣摆往下滴，落在地毯上，晕开小团深色的痕。林蝶能清晰地感觉到力气在飞速流失，身体软软地往下滑，却被傅时砚按住肩膀，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哥，你还是这么急。”傅时珩绕到她面前，蹲下身，指尖戳了戳她校服上的血迹，像在玩什么有趣的东西，“我还想看看，她这次能不能快一点呢——结果还是慢半拍，连躲都不会。”
林蝶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只能看见傅时珩眼底晃动的红光，和傅时砚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她想抬手，想摸一摸校服口袋里的准考证——那里还装着她对院长奶奶的承诺，装着孤儿院的篱笆，可指尖刚碰到口袋边缘，就彻底垂了下去。
“没意思。”傅时珩站起身，踢了踢她的脚踝，语气里满是不耐，“每次都这么慢，杀着都没劲儿了。”
傅时砚没说话，只是抽出刀，随手擦了擦刀刃上的血——擦在林蝶的校服袖子上，把磨毛的布料染得更深。他看都没再看她一眼，转身对傅时珩说：“走了，脏东西。”
两人并肩离开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林蝶倒在地毯上，意识像被潮水淹没。系统的提示音断断续续，带着电流声，在脑海里响得像催命符：
【警告！宿主第四次死亡！灵魂强度剩余50%！】
【检测到异常……回溯机制失效……】
【灵魂碎片正在剥离……】
互动窗口的嘲笑帖好像也变得模糊了，只有几句刺眼的话飘进意识里：
– 【笑晕，这次连三秒都没撑到吧？】
– 【谁让她总慢半拍，疯批最烦磨磨蹭蹭的人了】
– 【灵魂都快碎了，估计下次进本直接蒸发】
林蝶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混着脸上的血，滑进嘴角，又咸又涩。她不是故意慢的——她只是个刚高考完的学生妹，习惯了做事前先想清楚，习惯了院长奶奶说的“稳当点”，她的世界里没有“秒速反应”的规则，更没有“慢半拍就要死”的逻辑。
可在这里，慢半拍，就是死。
意识沉到最深处时，她模糊地想起高考考场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那时她总嫌时间太慢，想快点考完，快点回到孤儿院。可现在，她多希望时间能慢一点，慢到让她反应过来躲那把刀，慢到让她来得及说一句“我不是故意慢的”，慢到让她能再想想院长奶奶的脸。
只是这次，连想的时间都没有了。
黑暗彻底裹住她时，林蝶最后一个念头是：
奶奶，对不起，我好像……真的回不去修篱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