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我们的青春恋歌》是“鸿蒙店小二”的又一力作,本书以李林陈瑞为主角,展开了一段扣人心弦的青春甜宠故事。目前已更新146768字,喜欢这类小说的你千万不要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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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解封的离别
2003年7月1,清晨。
校门外的土路上,停满了自行车、三轮车、还有几辆冒着黑烟的旧面包车。
李林背着收拾好的书包,站在初三(一)班的教室里。窗户大开,七月的热风涌进来,带着胡杨林镇夏天特有的、燥的尘土味。黑板上还留着昨天的值名单,粉笔槽里积着厚厚的灰——最后一次大扫除是三天前的事,之后再也没有人擦过黑板。
教室里空荡荡的。
课桌歪歪扭扭地摆着,有些桌斗里还塞着没带走的废纸。讲台上的粉笔盒敞开着,几支用剩的粉笔头散落在桌面上。后墙的中考倒计时停在“0”天,红色的数字像一道凝固的伤疤。
封闭管理结束了。
不,准确地说,是初三结束了。
三天前,中考最后一科的结束铃声响彻全县各个考场。因为疫情,教育部门破天荒地安排了本校的学生在本校考试,只是换了异地的教师监考。
走出考场的瞬间,一百多个少年少女的身份有一半人就从“初三毕业生”变成了“准高中生”,还有一半人会因为中考而分流,或走上社会,或者去读职业高中。而随着中考结束,基于初三备考的封闭管理也自动解除——学校没有理由再把已经毕业的学生关在校园里。
所以今天,是大家回来收拾东西、正式离校的子。
李林走到自己坐了整整一年的座位旁,手抚过桌面。木质的课桌表面坑坑洼洼,有钢笔尖戳出的小洞,有用小刀刻下的字迹,还有不知道是谁用圆规画下的、歪歪扭扭的图案。
他的目光投向隔着一个走廊的那个座位。
陈瑞的座位。
那里现在空空如也,桌面上净净,什么都没有留下。但李林仿佛还能看见她坐在那里的样子——挺直的背,微微晃动的马尾辫,写字时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有……偶尔转过头对他笑时,弯成月牙的眼睛。
“李林!”
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李林转头,看见程伟抱着一个大纸箱站在那儿,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你还没收拾完啊?”程伟走进来,“赶紧的,我爸在外面等着呢,说要带我去吃大餐庆祝!”
李林勉强笑了笑:“快了。”
“陈瑞呢?”程伟环顾教室,“她不是说要跟你一起走吗?”
“她……”李林顿了顿,“她外婆来接她,可能先走了。”
其实他不知道。昨天考完试后,他们在校门口匆匆道别,陈瑞说“明天教室见”,但今早李林来到教室时,她的座位已经空了。
也许她真的先走了。
也许她不想面对最后的告别。
也许……有很多也许。
程伟看出李林的情绪,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行了,别这副表情。又不是见不到了,你们应该都能考上普通高中了吗?九月份开学,又能天天见了。”
李林点点头:“嗯。”
但他心里知道,不一样了。
封闭管理的几个月,像被装进时间胶囊的特殊时光。在那个胶囊里,他们每天见面,一起吃饭,一起学习,一起在场的星空下说话。在那个胶囊里,世界只有校园这么大,而她是这个世界里,离他最近的人。
现在胶囊打开了。
他们要回到各自的生活里去了。暑假两个月,六十天,一千四百四十个小时。没有必须一起上的课,没有必须一起吃的饭,没有晚上补课的约定,没有熄灯前场的散步。
只有偶尔的“偶遇”,和可能越来越少的联系。
“走吧。”程伟又催。
“我再等会儿。”李林说,“你先走。”
程伟看了他几秒,叹了口气:“行吧。那你……暑假记得给我打电话啊,我家电话你有的吧?”
“有。”李林说。
程伟抱着纸箱离开了。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越来越远,最后消失。
教室里又恢复了安静。
李林走到陈瑞的座位旁,坐下。
座位还留着她的温度——也许是心理作用,但他确实感觉到一种熟悉的、属于她的气息。皂角的清香,混合着一点点纸墨的味道。
他低下头,看见桌斗里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伸手去掏,摸到一个硬硬的、凉凉的东西。
拿出来,是一只透明的玻璃小瓶子,瓶口用软木塞塞着。瓶子里装满了五颜六色的、细小的纸星星,每一颗都叠得很工整,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瓶底压着一张折成方块的纸条。
李林的心跳加快了。
他打开纸条,上面是陈瑞清秀的字迹:
“兔子,我去外婆家了,暑假可能都在乡下。这只瓶子里的星星,是我这一个月每天晚上叠的,一共108颗,代表我们班108个人。最亮的那颗蓝色星星是你,我用了你最喜欢的蓝色糖纸。我们一中见。一定要见。——陈瑞”
纸条的最后,画着一只小小的兔子,耳朵竖得高高的,眼睛用红笔点了两个点,看起来很精神。
李林看着那只兔子,看了很久。
然后他笑了。
他把纸条小心折好,放进口袋。然后拿起那个玻璃瓶,对着窗户举起来。阳光透过玻璃,穿过彩色的糖纸星星,在桌面上投下一片斑斓的光影。
最亮的那颗蓝色星星,在瓶子的正中央,闪着温柔的光。
李林握紧了瓶子。
收拾完自己的东西,李林走出教学楼。
七月的太阳已经很毒辣了,白晃晃地照在场上,蒸腾起一股热浪。篮球架孤零零地立着,跑道上一个人也没有。远处的老槐树耷拉着叶子,知了在声嘶力竭地叫。
校门口挤满了人。家长们帮着孩子搬行李,自行车铃铛响成一片,偶尔有汽车鸣笛,引来一阵动。空气里弥漫着离别特有的、喧闹而伤感的气息。
李林背着书包,手里抱着一个纸箱——里面是他的课本、笔记、还有一些杂物。他在人群中寻找,但没看见陈瑞的身影。
“兔子!”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李林转头,看见邢婉站在校门外的一棵杨树下,正冲他招手。
李林走过去:“婉婉姐好。”
“瑞瑞让我把这个给你。”邢婉从布袋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他,“她今早天没亮就走了,坐最早的那班车回陈村。走之前特意交代,一定要亲手交给你。”
李林接过油纸包。还是温热的,散发着熟悉的甜香。
“是桂花糕?”他问。
邢婉点头:“她昨晚跟我一起买的,说你喜欢吃。”邢婉看着他,眼神里有一种洞察一切的温柔,“兔子啊,暑假要是有空,就来陈村玩。瑞瑞一个人在那边,也挺闷的。”
李林心里一暖:“好,我有空就去。”
“那就说定了。”邢婉爽朗地笑了笑,“我先走了,还得赶车。”
“再见。”
邢婉转身离开,瘦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李林捧着油纸包和玻璃瓶,站在原地。阳光很刺眼,他眯起眼睛,看向学校大门上方那块斑驳的牌子:胡杨林镇第二初级中学。
他在这里待了三年。
不,准确地说,是一年。
真正记住的、有意义的、会在未来无数个夜晚反复想起的,只有初三这一年。只有认识陈瑞之后的这一年。
而现在,他要离开了。
“李林!”
又一个声音响起。这次是李青,她从爸爸的摩托车后座上跳下来,冲他跑过来。
“你还没走啊?”李青气喘吁吁地站定,脸上红扑扑的,“我刚去你们教室找你,没人了。”
“正要走。”李林说。
李青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笑了:“陈瑞给你的?她今早走的时候,眼睛红红的,肯定是哭过了。”
李林心里一紧:“她哭了?”
“嗯。”李青点头,“不过她说是高兴的眼泪,说终于考完了,终于可以放松了。”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一些,“但我觉得……她是不舍得。”
不舍得什么?
不舍得学校?不舍得初三?还是不舍得……某些人?
李林没有问。
“你呢?”李青问,“暑假有什么打算?”
“看书,预习高中课程。”李林说,“可能……会去乡下待一段时间。”
李青眼睛一亮:“去找陈瑞?”
“嗯。”
“那就好。”李青笑了,“其实陈瑞挺依赖你的,虽然她总说你是‘弟弟’。但你知道吗?这一个月封闭管理,她好几次跟我提起你,说你对她多好,说你多聪明,说你……多重要。”
李林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她真这么说?”
“我骗你嘛。”李青认真地看着他,“李林,如果你喜欢陈瑞,就勇敢一点。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能分得清什么是‘弟弟’的好,什么是……其他的好。”
其他的好。
李林明白李青的意思。
但他不知道陈瑞是否明白。
“谢谢。”他说。
“不用谢。”李青拍拍他,“我得走了,我爸催呢。暑假记得找我玩啊!”
“好。”
李青跑回摩托车旁,跳上后座,冲他挥挥手。摩托车汇入车流,很快看不见了。
校门口的人渐渐少了。家长们带着孩子离开,喧闹声平息下来,只剩下知了还在不知疲倦地叫着。
李林最后看了一眼校园。
教学楼,场,老槐树,还有那间他坐了一年的教室。
然后他转身,抱着纸箱和油纸包,握着装满星星的玻璃瓶,走向回家的路。
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暑假的第一周,李林过得很规律。
每天早上六点起床,跑步,背英语单词。上午看高中课本,下午做习题,晚上写记。生活像上了发条的钟表,精准而单调。
唯一打破这种单调的,是每天晚上八点。
他会拿出那只玻璃瓶,倒出里面的星星,一颗一颗数。108颗,一颗不多,一颗不少。每一颗都叠得很用心,糖纸的颜色搭配得很漂亮。
最亮的那颗蓝色星星,他单独放在书桌的一角。白天,它静静待在那里,反射着窗外的光;晚上,他在台灯下看它,糖纸上的纹路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泽,像真正的星空。
第七天晚上,李林数完星星,打开记本。
2003年7月7,晴。
暑假第七天。陈瑞回外婆家已经一周了。
还有二个多月才能开学。
但没关系,我可以等。
他停下笔,看向窗外。
夏夜的天空很净,星星很多,密密麻麻地铺满深蓝色的天幕。他找到最亮的那几颗,想象着此刻的陈瑞,是不是也在乡下的院子里,看着同一片星空。
她会不会想起场夜话的那个晚上?
会不会想起他吹的《星语心愿》?
会不会想起……他们触碰过的双手?
李林的脸微微发烫。他摇摇头,赶走这些念头,继续写记:
玻璃瓶里的星星,我每天都数一遍。今天数的时候发现,有一颗红色的星星裂开了一道小缝,可能是糖纸太脆了。我用胶水小心地粘好,现在看不出来了。
我希望这些星星永远不会坏。
就像我希望,我和陈瑞的关系,永远不会变。
或者像更好的一方面变?
写完,他又在更好两个字上画了重重一笔,合上记本,锁好。
躺到床上时,他听见窗外传来隐约的雷声。要下雨了。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又急又猛。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就砸在窗户上,噼里啪啦地响。风也大了,吹得窗户哐啷作响。
李林忽然想起,陈瑞怕打雷。
初三那年春天,有一次晚自习突然下雷雨,闪电把教室照得惨白,雷声震得窗户发抖。陈瑞当时正在做数学题,一个惊雷炸响,她吓得笔都掉了,脸色煞白。
那天李林坐在她斜后方,看见她的肩膀在发抖。
下课铃响后,她磨磨蹭蹭地收拾书包,等到教室里人都走光了,才小声问他:“李林……你能送我回宿舍吗?”
他当然说好。
那天的雨很大,他们撑着一把破旧的伞——她的伞骨断了两,撑开来歪歪扭扭的。从教学楼到女生宿舍,两百米的距离,伞太小,两人挨得很近。她的手臂贴着他的手臂,他能感觉到她在发抖。
“别怕,”他说,“只是打雷。”
“我知道,”她的声音很小,“但我就是怕。”
走到宿舍楼下时,一个炸雷突然响起,她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臂。
她的手很凉,很用力。
雷声过去后,她松开手,脸红了:“对不起……”
“没事。”他说。
那是他们第一次有肢体接触——如果不算传纸条时指尖偶尔的碰触的话。
此刻,窗外的雷声越来越大。李林坐起来,看着窗外被闪电照亮的夜空,忽然很担心。
陈瑞在乡下,住的是老房子吗?房子结实吗?她一个人睡,会不会害怕?
他想给她打电话。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自己否定了——一个男孩子给女孩子打电话,要是被双方的父母知道,又有多少流言蜚语。
他只能等。
等雨停,等天亮,等开学,这样,她能再次收到他的信,然后回信告诉他:我很好,别担心。
李林重新躺下,闭上眼睛。
雷声在继续,雨声在继续。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陈瑞,别怕。
虽然你听不见。
但我还是想说。
别怕。
2003年7月15,中考成绩公布。
李林一早就去了学校。公告栏前已经围满了人,学生们挤在一起,仰头看着那张巨大的红榜。
他在人群中寻找,没有看见陈瑞。
挤到最前面时,李林深吸一口气,抬头看榜。
红榜从最顶上第一名开始排,名字和分数烫着金,亮得刺眼。他的目光飞快地往下溜,像滑下陡坡,终于在第四十五名的位置刹住了车:
李林——495分
495。他心里咯噔一下,比去年一中的录取线实实在在低了十几分。县中是没指望了,爸爸的期待,到底还是落了空。只能去爸爸任教的三中了。
这个念头刚落下,另一个更急切的念头就顶了上来。他深吸一口气,视线重新投向榜单,从第一百名开始,屏着呼吸往下找。
一百五,两百,两百五……名字和分数像流水般从眼前划过,他的心跳也跟着越跳越重,撞得耳膜咚咚作响。
终于,在第二百八十名的位置,他看见了那个刻在心底的名字:
陈瑞——418分
418。
这个数字像枚小针,轻轻扎了他一下。去年县中要515分,三中的门槛是400分。418……够了。
够去县三中了。
一股滚烫的、近乎失重般的喜悦猛地冲上头顶,猝不及防。李林站在原地,咧开嘴,就那么笑了出来。笑声不大,却笑得眼眶发酸,笑得周围人都诧异地看向这个对着红榜傻笑的少年。
他不在乎。他只是看着那个名字,那个分数,一遍,又一遍。
虽然考砸了,但想到也许还能和陈瑞念同一所学校,李林心里那点沉甸甸的东西,便偷偷变成狂喜。
他想,陈瑞知道这个消息时,会是什么表情?
会哭吗?会笑吗?会激动地跳起来吗?
会……想起他吗?
他想立刻见到她。
想看见她开心的样子,想亲口对她说“恭喜”,想像以前那样,拍拍她的肩膀说“你看,我说你能考上高中吧,我们还是在一起了吧”。
但他不能。
她在外婆家,他在镇上。
他们隔着几十公里的距离,隔着夏天的麦田,隔着七月的热风。
李林走出电话亭,阳光刺得他眯起眼睛。他抬起头,看向天空。今天的天空很蓝,没有云,像一块巨大的、净的蓝宝石。
他忽然想起陈瑞给他的玻璃瓶。
想起里面那颗最亮的蓝色星星。
想起她纸条上写的:“我们一中见。一定要见。”
现在,他们真的能在高中见了,虽然不再是原来的一中。
九月份,新的学校,新的教室,新的开始。
但有些东西不会变。
比如他会继续帮她补数学。
比如她会继续教他折纸星星。
比如他们还会在星空下说话,还会在场上散步,还会……一起走很长的路。
李林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家走。
脚步很轻,心情很重,但心里很满。
满得快要溢出来。
他想,这个暑假也许会很漫长。
但没关系。
因为尽头有光。
因为尽头有她。
因为尽头,是新的开始。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