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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腊月十九,清晨。

陆怀古是被侯府外隐约的喧哗声惊醒的。他披衣起身,推开窗户,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长安的街道上,聚集了不少人,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脸上都带着惶恐不安。

“先生!”陈崇慌慌张张跑进来,“不好了!外面都在传……陛下……陛下昨夜呕血,昏迷不醒!”

陆怀古心头一沉。荧惑守心还有八天,天子病危的消息却提前传开了?

“消息来源可靠吗?”

“不知道。但传得有鼻子有眼,说太医令半夜被急召入宫,到现在都没出来。还有人说……”陈崇压低声音,“看见宫里有马车往宗庙方向去,车上装着……装殓用的东西。”

装殓?汉哀帝才二十五岁,就算病重,也不至于……

除非。

陆怀古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董贤会不会趁天子病危,提前下手?伪造驾崩,然后按他伪造的“遗诏”掌权?

“侯爷知道了吗?”

“已经知道了。冯管事一早就去禀报了。侯爷现在在书房,让您过去。”

陆怀古匆匆洗漱,赶往书房。路过前厅时,透过敞开的府门,他看到街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卖菜的农妇停着担子跟人议论,商铺的掌柜站在门口张望,连巡逻的卫兵都神色紧张,交班时窃窃私语。

谣言如野火,已经烧遍半个长安。

书房里,王莽正对着一张绢布出神。见陆怀古进来,他指了指绢布:“先生看看这个。”

陆怀古走近。绢布上是冯顺刚搜集来的市井传言汇总,用炭笔潦草记录:

“传言一:陛下昨夜呕血三升,已不省人事。”

“传言二:太医令束手,已密召天下名医入京。”

“传言三:董贤封锁寝宫,除黄门外,任何人不得入内。”

“传言四:有宦官从宫中带出消息,说陛下昏迷前曾呼‘传位……’,后面没听清。”

“传言五:宗庙那边,确实有车马进出,载的是祭祀用品还是……”

最后一条没写完,但意思明白。

“侯爷怎么看?”陆怀古问。

“有人在造势。”王莽放下绢布,“天子病情加重是真,但呕血三升、昏迷不醒、传位……这些细节传得太快、太细。像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

“董贤?”

“多半是。”王莽冷笑,“他想制造恐慌,让朝野相信陛下随时可能驾崩。这样,一旦他拿出‘遗诏’,大家就容易接受。”

“那我们现在……”

“必须进宫。”王莽站起身,“无论如何,我要亲眼见到陛下,或者……见到姑母,确认情况。”

“董贤会拦。”

“拦不住。”王莽眼中闪过厉色,“我是列侯,是外戚,陛下病重,我有权探视。他若敢公然阻拦,就是心中有鬼。”

正说着,冯顺又匆匆进来:“侯爷!孔府来人,说孔公请侯爷过府一叙,即刻。”

孔光也坐不住了。

“备车。”王莽当机立断,“先生随我同去。”

“诺。”

孔光的府邸在东市附近,车马到时,门口已经停了好几辆马车。陆怀古扫了一眼车徽——有师丹的,有大司农何武的,还有光禄勋彭宣的。老臣集团的核心人物,几乎全到了。

孔光亲自在二门迎接,神色凝重:“巨君来了。里面说话。”

众人穿过回廊,来到一处偏僻的暖阁。阁内已经坐了四五人,见王莽进来,纷纷起身。

“诸位都听说了吧?”孔光开门见山,“陛下病危的消息,已经传得满城风雨。”

“不只是传闻。”师丹沉声道,“老夫方才从宫中得到的密报:陛下确实呕血了,太医令说是‘肺痨入血’,凶险万分。但还没到昏迷不醒的地步,神志尚清。”

“那外面的传言……”王莽皱眉。

“是有人故意夸大。”何武接口,“老夫的人看到,从昨天半夜开始,就有几拨人在各坊市散布消息,说得有模有样。领头的是几个生面孔,但口音……像是宫里出来的。”

宫里出来的,那就是宦官了。董贤的人。

“他想干什么?”光禄勋彭宣年纪最大,声音嘶哑,“制造恐慌,好浑水摸鱼?”

“恐怕不止。”孔光看向王莽,“巨君,南阳那边……张淳有什么新动静?”

王莽将刘歆的密信内容简要说了,包括密账、张淳扩兵、与田守联姻,以及那句“长安有人陪葬”的威胁。

众人听完,脸色都变了。

“张淳这是要反啊!”何武拍案,“三百私兵就敢威胁朝廷?”

“他背后有人。”师丹眯起眼,“董贤如果倒了,他在长安的靠山就没了。所以他必须保住董贤,哪怕……铤而走险。”

“铤而走险?”陆怀古忽然开口,“张淳在南阳,能怎么保董贤在长安?”

这话问到了关键。所有人都看向他。

陆怀古继续分析:“张淳的威胁是‘若敢动他,长安有人陪葬’。这个‘有人’是谁?肯定不是普通百姓。那他有什么手段,能让长安的‘有人’陪葬?”

暖阁里一片寂静。

“除非……”孔光缓缓道,“他在长安有内应。或者……他有办法,让长安乱起来。”

让长安乱起来?

陆怀古脑中灵光一闪:“系统,调取张淳密账中关于‘武关通’的记录,分析可能用途。”

光幕浮现:

【记录:三个月前,支金五百,用途:武关通。备注:备。】

【武关守将:李敢(田守姻亲)】

【分析:五百金可收买武关上下官吏,形成走私通道。】

【可能走私物品:1. 兵器盔甲;2. 违禁物资;3. 人员。】

【人员可能性评估:南阳私兵入关中?风险高,但非不可能。】

私兵入关中?

陆怀古倒吸一口凉气:“张淳可能……想派死士入长安!”

“什么?!”众人皆惊。

“五百金打通武关,足够让几十甚至上百人分批混入关中。”陆怀古快速分析,“这些人可以是商队、流民、或者伪装成郡兵。一旦进入长安附近潜伏下来,关键时刻……”

“行刺?还是制造混乱?”王莽接话。

“都有可能。”陆怀古越想越心惊,“如果董贤在宫中政变失败,张淳的死士可以在宫外制造暴乱,配合董贤突围。或者……直接刺杀反对董贤的朝臣。”

暖阁里死一般寂静。窗外寒风呼啸,吹得窗纸哗哗作响。

“好毒的计策。”师丹喃喃道,“内外勾结,互为犄角。”

“必须阻止。”孔光斩钉截铁,“巨君,你立刻进宫,面见太皇太后,禀明此事。请太皇太后下旨,加强宫禁,全城搜捕可疑人员。”

“董贤会同意吗?”王莽问。

“他若反对,就是心中有鬼。”孔光道,“陛下病重期间,加强守卫合情合理。他敢反对,我们就敢质疑。”

“还有武关。”何武补充,“立刻换将。李敢是田守姻亲,不能留。”

“换谁?”

“我推荐一人。”一直没说话的大鸿胪左咸开口,“前武关都尉陈汤,虽已致仕,但威望犹在。可临时起复,坐镇武关。”

“陈汤?”王莽眼睛一亮,“可是那位‘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陈汤?”

“正是。”

陈汤是名将,曾远征西域,斩郅支单于,威震塞外。虽然晚年因贪财被免官,但能力毋庸置疑。而且他年事已高,无党无派,用他换李敢,董贤都挑不出毛病。

“好!”孔光拍板,“左公,你立刻起草奏章,我们联名上奏。巨君,你进宫。何公,你调集京兆尹的兵马,暗中布控各城门。彭公,你联络北军(中央军)将领,做好准备。”

老臣集团展现出惊人的效率。这群平均年龄超过六十岁的老人,在危机面前,重新焕发了政治家的锐气。

陆怀古在一旁看着,心中感慨。这就是汉帝国的底蕴——即使皇帝病危,奸臣当道,依然有一批忠心能干的老臣在支撑着这个庞大的国家。

但他也知道,这可能是最后的辉煌了。历史上,这批老臣在王莽掌权后,或被排挤,或被迫合作,最终都没能阻止新朝的建立和覆灭。

自己能改变这个结局吗?

他不知道。

王莽的车驾来到未央宫北阙时,宫门已经戒严。

守卫增加了一倍,全是董贤直辖的卫尉亲兵。带队的校尉见到王莽的车驾,上前拦阻:“王侯爷,今日宫中有事,暂不见外臣。”

“我有要事面见太皇太后。”王莽下车,面色平静,“陛下病重,作为外戚,我理应入宫探视。”

“董侯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宫打扰陛下静养。”校尉语气强硬。

“董侯?”王莽挑眉,“董侯是大司马,我是列侯,都是臣子。他有什么权力阻止我探视陛下?还是说……宫里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话很重。校尉脸色一变:“侯爷慎言!”

“慎言?”王莽上前一步,逼视校尉,“陛下病重,我奉太皇太后懿旨入宫,你敢拦?”

“太皇太后懿旨何在?”

“就在我身上。”王莽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那是王政君早年赐给他的信物,见牌如见人,“要不要验验?”

校尉犹豫了。他认识这玉牌,确实是太皇太后的东西。拦,可能得罪太皇太后;不拦,董贤那边交代不了。

正僵持着,宫门内传来脚步声。李延年带着几个宦官走出来,脸上堆着假笑:“哟,王侯爷怎么来了?陛下需要静养,不宜打扰啊。”

“李常侍。”王莽淡淡道,“我有要事禀报太皇太后,关于……南阳张淳勾结武关守将,私放死士入关中的事。”

李延年笑容僵住:“侯爷说什么?老奴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王莽直视他,“太皇太后听得懂就行。还请李常侍通报一声——或者,我自己进去?”

这是将军。李延年如果强行阻拦,就等于承认心里有鬼;如果放行,王莽见到太皇太后,南阳的事就捂不住了。

“这个……”李延年眼珠转动,“太皇太后今日身体不适,也不见客。侯爷不如改日……”

“李延年。”王莽突然直呼其名,声音冰冷,“陛下病重,太皇太后就是宫中主事之人。你一个宦官,再三阻拦外戚见太皇太后,是何居心?莫非……你想隔绝内外,图谋不轨?”

图谋不轨!这四个字说出来,周围的卫兵都变了脸色。汉代最忌讳宦官专权,隔绝内外是重罪。

李延年额头冒汗:“侯爷言重了!老奴这就去通报,这就去!”

他转身匆匆进宫。王莽站在原地,对陆怀古低声道:“他在拖延时间。先生,系统能监测到宫内情况吗?”

陆怀古暗中启动系统扫描。未央宫范围太大,但可以聚焦寝宫区域:

【扫描中……】

【未央宫温室殿:检测到大量生命信号,其中一人生命体征微弱(疑似汉哀帝)。】

【温室殿外:有约五十名武装人员驻守,非正常宫廷护卫编制。】

【长乐宫(太皇太后居所):检测到人员频繁进出,似在准备什么。】

【关键发现:温室殿与长乐宫之间的通道被设障,有人员看守。】

董贤在隔绝太皇太后和皇帝!

“侯爷,”陆怀古压低声音,“董贤可能软禁了太皇太后,或者至少……限制了她的行动。”

王莽眼神一厉:“他敢!”

“他可能真敢。”陆怀古分析,“陛下病危,太皇太后是唯一能制约他的人。如果他把太皇太后控制在长乐宫,再伪造一份‘遗诏’,等陛下驾崩,他就能掌控全局。”

“那现在……”

“必须进去。”陆怀古下定决心,“系统,有没有办法避开守卫,潜入长乐宫?”

【路线推演:】

【1. 从沧池水路潜入:成功率40%,风险高。】

【2. 伪装宦官混入:成功率60%,但需要宫内接应。】

【3. 制造混乱,强行突破:成功率30%,可能引发武装冲突。】

都不理想。但时间不等人。

就在这时,宫门内传来动静。李延年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不是太皇太后,也不是董贤,而是一个陆怀古没想到的人。

徐巿。

那个自称徐福后人的神秘方士,居然出现在未央宫里!

他依旧是一身素色深衣,面容清癯,长发用木簪束起,气质出尘。见到王莽和陆怀古,他微微躬身:“王侯爷,陆先生,又见面了。”

“徐先生?”王莽皱眉,“你怎么在宫里?”

“董侯请来的。”徐巿微笑,“董侯听闻在下略通医术,特请入宫为陛下诊治。可惜……陛下的病,非药石可医。”

他话里有话。陆怀古盯着他:“徐先生看出什么了?”

“看出……”徐巿走近几步,压低声音,“看出有人要逆天改命,看出……荧惑守心之日,就在眼前。”

荧惑守心!他也知道!

“先生什么意思?”王莽沉声问。

“意思就是,”徐巿看了眼李延年,后者识趣地退开几步,“陛下熬不过三天了。而有些人,等不及了。”

三天?历史上汉哀帝死于八月,现在是腊月。但历史张力值已经73%,一切皆有可能。

“徐先生是站在哪边的?”陆怀古直截了当。

“我站在天道这边。”徐巿意味深长,“天道无常,但大势有定。王侯爷,你现在进宫,见不到太皇太后——董贤不会让你见。但你可以做另一件事。”

“什么事?”

“去见陛下。”徐巿说,“我能带你进去。”

李延年闻言大惊:“徐先生!这不合规矩!”

“规矩?”徐巿转头看他,眼神忽然变得锐利,“李常侍,你知不知道,荧惑守心一旦应验,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们这些近侍?史书记载:荧惑守心,主君危,亦主……宦官祸国。”

李延年脸色煞白。

“带王侯爷去见陛下最后一面,是积德,也是……避祸。”徐巿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李延年挣扎片刻,最终咬牙:“好……但只能侯爷一人。陆先生不能进。”

王莽看向陆怀古。

“侯爷去吧。”陆怀古点头,“我在这里等。”

他知道,徐巿突然出现并帮忙,肯定有目的。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王莽能见到皇帝,哪怕只是最后一面,也是重要的政治资本。

王莽随徐巿和李延年进宫。陆怀古站在宫门外,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宫道深处。

寒风凛冽,卷起地上的尘土。

他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像有什么巨大的、不可逆转的事情正在发生。

系统光幕无声弹出,血红色的文字缓缓浮现:

【历史关键节点预警:汉哀帝生命倒计时——71:59:59】

【事件:帝星将坠】

【影响:权力真空,各方势力终极博弈开始。】

【建议:宿主做好最坏准备。】

倒计时三天。

荧惑守心,真的要来了。

温室殿内,药味浓得呛人。

王莽走进内殿时,几乎认不出榻上那个人。汉哀帝刘欣,这个二十五岁的年轻皇帝,此刻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只有偶尔的眼皮颤动,证明他还活着。

董贤坐在榻边,握着皇帝的手,眼睛红肿,像是哭过。见到王莽进来,他抬头,眼神复杂——有敌意,有警惕,也有一丝……绝望?

“陛下……”王莽跪在榻前,声音哽咽。这不是表演,是真的悲恸。无论汉哀帝有多少缺点,他毕竟是皇帝,是汉室正统。而他王莽,骨子里是忠君的。

汉哀帝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混浊的眼睛看向王莽,辨认许久,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巨……君……”

“臣在。”

“你……回来了……”

“是,臣回来了。”

“好……好……”汉哀帝喘息着,“朝中……乱……你要……帮着……看着……”

这话说得断断续续,但意思明白:他要王莽帮着稳定朝局。

董贤脸色一变:“陛下,您好好休息,别说太多话。”

汉哀帝却摇摇头,努力抬手,指向床头的一个木匣。董贤想拦,但汉哀帝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那是皇帝最后的威严。

董贤僵住,不敢动。

汉哀帝看向王莽:“打开……给……巨君……”

王莽起身,打开木匣。里面没有玉玺,没有诏书,只有半块破损的玉佩——是汉元帝(汉哀帝祖父)当年赐给王莽父亲的信物,后来王家没落,这玉佩也不知所踪。

“这……”王莽双手颤抖。

“你父亲……忠臣……”汉哀帝喘息更急,“朕……对不起……王家……现在……还你……”

还王家一个公道。这是皇帝临终前的忏悔,也是……托付。

王莽跪地,泪流满面:“陛下……臣……万死不足以报!”

董贤在一旁看着,脸色惨白。皇帝把代表王家忠诚的信物还给王莽,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皇帝在最后时刻,选择了信任王莽,而不是他董贤!

“董贤……”汉哀帝又看向董贤。

“臣在!”董贤连忙凑近。

“你……待朕……好……”汉哀帝吃力地说,“但……朝政……你不懂……交给……懂的人……”

这话更致命。等于直接否定了董贤的执政能力。

“陛下!”董贤慌了,“臣可以学!臣……”

“听……巨君的……”汉哀帝说完这三个字,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王莽和董贤对视。一个泪眼模糊但眼神坚定,一个面如死灰。

皇帝的最后嘱托,改变了力量对比。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喧哗声。一个宦官连滚爬爬冲进来:“董侯!不好了!太皇太后摆驾往这边来了!我们的人……拦不住!”

董贤霍然起身:“怎么可能?通道不是设障了吗?”

“是……是北军的人!他们突然出现,搬开了障碍!带队的是……是前将军王舜!”

王舜,王莽的堂弟,北军高级将领。他居然带兵进宫了!

王莽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王舜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一定是老臣集团联络的。孔光、师丹他们,早就暗中布置了后手。

“董贤!”殿外传来太皇太后王政君的声音,威严而愤怒,“给哀家滚出来!”

董贤浑身一颤,看向王莽,眼中闪过疯狂之色。他的手,悄悄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短剑。

王莽也看到了,但他没动,只是平静地说:“董侯,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收手?”董贤惨笑,“我收手了,你们会放过我?王莽,别假惺惺了。今日,要么我死,要么……”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徐巿不知何时出现在殿门口,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的铜铃,轻轻一摇。

“叮——”

清脆的铃声在殿内回荡。

董贤突然捂住头,痛苦地蹲下,短剑“当啷”落地。他惊恐地看向徐巿:“你……你做了什么?”

“一点小手段。”徐巿走进来,神色淡然,“董侯,你气数已尽,何必挣扎?荧惑守心将至,你若再逆天而行,必遭天谴。”

“妖人!你是妖人!”董贤嘶吼。

“妖人不妖人,不重要。”徐巿看向王莽,“王侯爷,太皇太后在外面等你。这里……交给我吧。”

王莽深深看了徐巿一眼,又看了看榻上昏迷的皇帝,最终躬身:“有劳徐先生。”

他转身走出内殿。身后传来董贤绝望的咆哮,但很快变成呜咽——徐巿又摇了摇铜铃。

殿外,太皇太后王政君在王舜和一群北军士兵的簇拥下,正冷冷看着跪了一地的董贤亲信。见到王莽出来,她点点头:“巨君,陛下如何?”

“陛下……怕是就在这几日了。”王莽沉重地说。

王政君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眼中已无悲戚,只有决断:“传哀家懿旨:陛下病重期间,由大司马司直师丹、大司徒孔光、大司马王莽共同辅政。董贤……暂时软禁,待陛下醒后再行发落。”

这是最稳妥的处理。不立刻杀董贤,避免狗急跳墙;但夺了他的权,交给老臣和王莽。

“姑母英明。”王莽行礼。

“还有,”王政君看向王莽,“南阳的事,哀家听说了。张淳、田守,罪大恶极。你全权处理,不必手软。”

“诺!”

王政君又看向温室殿内,眼神复杂:“那个徐巿……是什么人?”

“自称徐福后人,通晓天文医术。”王莽如实禀报,“方才若非他相助,臣也见不到陛下。”

“徐福后人……”王政君沉吟,“留着他,但要看紧。这种人,用得好是助力,用不好……是祸害。”

“臣明白。”

正说着,一个太医令匆匆从殿内跑出,脸色惨白:“太皇太后!陛下……陛下又呕血了!这次……这次怕是……”

王政君身子晃了晃,王莽连忙扶住。

“进去看看。”她稳住身形,迈步走向内殿。

王莽紧随其后。他知道,最后的时刻,真的要来了。

而长安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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