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道崖广场上，静得可怕。
风都不吹了。
那团从血骨老魔身上抽出来的灰蒙蒙能量，在林道梅手边飘着，像团雾气，又像是有生命，慢悠悠转着圈。
然后“嗖”一声，钻他手里了。
林道梅甚至没反应过来。
只觉得手心一热，那能量就顺着手臂往上爬，凉飕飕的，还挺舒服。
但下一秒，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警告:检测到纯净本源能量灌注……】
【修为:筑基中期……稳固……提升……】
【宿主经脉负荷:87%……89%……92%……】
【警告:灵气过载风险——】
“停！”林道梅在心里狂吼，“你给我停！”
停不了。
那能量不听他的。
像脱缰的野马，在他经脉里乱窜。
窜到哪儿，哪儿就暖洋洋的。
然后修为就往上蹦。
筑基中期的瓶颈，“咔”一声，破了。
不是慢慢破的。
是“咔”一下，像撕纸。
利索得很。
林道梅感觉到丹田里那团气，本来只有拳头大，现在“砰”一下，变成两个拳头了。
颜色也从淡青色，变成深青色。
还带点九彩光晕。
好看是好看。
但他想哭。
“系统……”他声音发颤，“我是不是……又升级了？”
【滋……是的……宿主……】
【筑基中期……修为稳固……灵气浓度超标237%……经脉濒临崩溃……】
系统的声音还在抽抽搭搭，但多了点惊讶。
【不过……好奇怪……】
“什么奇怪？”
【宿主经脉明明已经到极限了……按理说该爆体了……但混沌灵根的能量在主动修复经脉……一边撑爆一边修复……】
林道梅低头看胸口。
树状印记在发光。
柔和的光。
光晕顺着胸口蔓延，流到四肢百骸。
所过之处，暖洋洋的。
刚才那种“要炸了”的感觉，缓解了一点。
但还是撑。
像吃了十碗饭，又被人硬塞了五碗。
“所以……”他咽了口唾沫，“我死不了？”
【滋……暂时死不了……】
【但可能会……很难受……】
话音未落。
“轰——！”
丹田里那团气，又炸了一下。
不是真炸。
是膨胀。
从两个拳头大，变成三个拳头。
颜色更深了。
青得发黑。
九彩光晕也更亮了。
林道梅闷哼一声。
额头冒汗。
身体里像有无数蚂蚁在爬。
痒。
麻。
还疼。
三种感觉混在一起，让他想抓狂。
但他不敢动。
因为周围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目光灼灼。
像看神明。
钱通天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盯着林道梅胸口那个树状印记，又看看地上那具干尸，再看看那三个跪着发抖的“镇殿三老”，脑子里“嗡”的一声。
“度化……这是真正的度化……”
他声音发颤。
不是害怕。
是激动。
作为万宝阁阁主，他见过太多天材地宝，太多神通秘术。
但眼前这一幕，他没见过。
听都没听过。
魔道修士，尤其是血骨老魔这种元婴级别的魔头，修炼数百年，魔道印记早已深种神魂，根深蒂固。
别说净化，就是镇压都难。
可现在——
死了。
不，不是死了。
是“被净化”了。
一身修为，魔道本源，神魂印记，全被抽出来，炼化成纯净能量，反哺给了林道梅。
然后……
林道梅就突破了。
在战斗中突破。
在万人围观下突破。
轻描淡写，水到渠成。
钱通天深吸一口气，扭头看烈阳真人:“老烈，你看懂了吗？”
烈阳真人脸色发白。
他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混沌灵根……不是灵根……”
“那是什么？”
“是……”烈阳真人声音发干，“是……净化之源。”
无名老者(师叔祖)拄着木杖，站在人群后面。
他眼睛眯着，盯着林道梅胸口那个印记。
别人看的是表象。
他看的是本质。
作为元婴圆满，半步化神，他能“看”到更多。
那棵九彩色树状印记，表面是印记，实际……
是个“门”。
连接着某个庞大、古老、混沌的空间。
刚才那一瞬间，那根须刺入血骨老魔丹田，不是单纯的“吸”。
是“抽取”加“转化”。
魔道本源被抽出来，通过那个“门”，送入混沌空间，在某个无法理解的过程中，被分解、重组、净化，再送回来，变成纯净能量。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像呼吸一样自然。
无名老者活了八百年，第一次见到这种操作。
“这已经不是‘灵根’的范畴了……”他喃喃自语，“这是……规则显化。”
混沌大道，包容万物。
污秽、魔道、阴魂，也是“万物”的一部分。
混沌灵根做的，不是“消灭”，是“转化”。
把“坏”的，转化成“好”的。
把“污秽”的，转化成“纯净”的。
这是……
“先天净世圣体”的真正威能？
不。
不止。
净世圣体只能“净化”。
但这灵根，还能“反哺”。
无名老者盯着林道梅，眼神复杂。
这小子……
到底是什么来头？
血冥真人站在青云子旁边。
两人刚才还并肩作战，现在站在一起，气氛有点尴尬。
但没人说话。
因为都被眼前这一幕震住了。
血冥真人是血煞宗长老，魔道大派出身，对魔道本源的了解，比在场大多数人都深。
魔道印记，一旦种下，几乎不可逆。
除非……
“除非是佛门的‘大慈悲度化术’……”血冥真人声音沙哑，“或者道门的‘太上忘情洗魂诀’……”
青云子扭头看他:“那种秘术，不是失传几千年了吗？”
“是失传了。”血冥真人点头，“但传说中，那两种秘术施展时，会有佛光或道韵显化，而且施术者消耗极大，轻则修为倒退，重则神魂受损……”
他指着林道梅。
“你看他，有消耗吗？”
青云子看过去。
林道梅瘫坐在地，脸色有点白，额头冒汗，看起来……不太舒服？
但这“不舒服”，怎么看都像是“吃撑了”，而不是“消耗过度”。
而且他胸口那个印记，光芒越来越盛。
盛到……
开始往外溢了。
林道梅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
他现在只有一个感觉:
撑。
太撑了。
胸口那个印记，像个无底洞，拼命往他身体里灌能量。
灌得他经脉胀痛，丹田发烫。
更离谱的是，这能量灌进来，还不安分。
在他经脉里乱窜。
窜到哪儿，哪儿就“噼里啪啦”响。
像爆豆子。
然后那地方就暖洋洋的，舒服了。
舒服完，又窜到下一个地方。
林道梅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个破房子，被人在里面到处敲敲打打，修修补补。
“系统……”他咬着牙，“这什么时候能停？”
【滋……不知道……】
【混沌灵根好像……在帮宿主重塑经脉……】
“重塑经脉？”
【是的……宿主原本的经脉太细了，承受不住这么多能量……所以灵根一边灌注能量，一边拓宽经脉……】
系统顿了顿。
【虽然过程有点……粗暴……】
林道梅:“……”
这是“有点”粗暴？
这是要把我拆了重装吧？
他刚想吐槽，胸口印记突然“嗡”一声。
光芒大盛。
九彩色光晕，以他为中心，“轰”一下扩散开来。
像水波。
瞬间覆盖了整个广场。
所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
然后，一股难以形容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
不是灵气。
比灵气更……纯净。
像雨后山林的味道，又像清晨山泉的清凉。
吸一口，浑身舒坦。
连刚才大战消耗的灵力，都在快速恢复。
“这是……”玄明子瞪大眼睛。
他低头看脚下的土地。
原本因为万鬼噬魂大阵而变得焦黑、龟裂、散发着腥臭味的土地，此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黑色褪去。
裂缝弥合。
焦土里，甚至冒出了嫩绿的草芽。
不是一株两株。
是一片。
像地毯一样，从林道梅脚下开始，向四周蔓延。
所过之处，生机盎然。
更离谱的是，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九彩色光点。
像萤火虫。
飘到人身上，就融入体内。
然后……
“我……我突破了？”一个天剑宗外门弟子惊呼。
他原本卡在炼气三层三年了。
刚才吸了几口光点，体内瓶颈“咔”一声，破了。
炼气四层。
稳稳的。
“我也突破了！”另一个弟子喊。
“我也是！”
“这……这是什么机缘？！”
广场上，惊呼声此起彼伏。
苏清雪站在人群里，静静看着林道梅。
她没有惊呼，也没有突破。
只是……
胸口那块玉坠，在发烫。
很烫。
像要烧起来。
她低头，把玉坠摘下来，握在手心。
玉坠是母亲留给她的，据说有安神定魂之效。
但现在，玉坠在发光。
淡金色的光。
和空气中飘散的九彩色光点，产生着某种共鸣。
苏清雪抬头，看向林道梅胸口那个印记。
她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那棵九彩色树影，在她眼里，不是一棵树。
是……
一条河。
一条混沌初开，包容万物的河。
所有污秽、魔道、阴魂，流入河中，被河水冲刷、分解，变成最纯净的水，再流淌出来，滋养万物。
而现在，这条河，正在通过林道梅的身体，向外“溢”。
溢出来的，是“净水”。
净化天地，滋养众生。
苏清雪握紧玉坠，低声喃喃:
“这就是……圣人之道吗？”
血煞、血魂、血魄三个老魔，还跪在地上。
他们额头上的黑色印记，已经彻底消失了。
皮肤从青紫色，恢复成正常的肤色。
眼神从阴狠，变成茫然，再变成……清澈。
像三个迷路很久，终于找到方向的孩子。
血煞老魔(现在该叫他什么？血煞？不，他本名叫赵铁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干瘪，枯瘦，但……干净。
没有魔气了。
一点都没有。
他修炼四百年的血煞魔功，废了。
但奇怪的是，他不觉得可惜。
反而……
轻松。
特别轻松。
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我……”他开口，声音嘶哑，“我这是……”
血魂老魔(本名周明)抬头，看向林道梅。
眼神复杂。
有感激，有敬畏，还有一丝……愧疚？
“前辈……度化了我们。”他声音很轻，“把我们从魔道里……拉出来了。”
血魄老魔(本名王大力)愣愣的。
他摸摸自己的脸，又摸摸胸口。
“我……我好像……能做个人了？”
这话说得有点傻。
但另外两人都沉默了。
是啊。
能做个人了。
不用再修炼那种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的魔功，不用再靠吞噬血食、炼化阴魂来提升修为，不用再活在人人喊打、见不得光的阴影里。
他们……
自由了。
三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转向林道梅。
“砰！”
三个响头。
磕得结实。
地面都震了震。
“多谢前辈……再造之恩！”
声音哽咽。
林道梅看着这三个磕头的老魔，脑子一片空白。
他想说:别磕了，我受不起。
想说:我只是躺赢，什么都没做。
想说:你们别这样，我害怕。
但他说不出口。
因为胸口那个印记，又发作了。
“嗡——！”
这次不是光晕扩散。
是……
那棵九彩色树影，又出来了。
从印记里冒出来，虚虚地立在林道梅头顶。
五尺高。
枝叶清晰。
树冠轻轻摇晃。
然后，洒下更多光点。
光点飘散，落在广场上，落在那些幽冥殿弟子身上。
弟子们额头上的黑色印记，一个接一个消散。
眼神恢复清明。
然后，齐刷刷跪下。
“多谢前辈度化！”
声音震天。
林道梅:“……”
他想死。
真的。
这什么情况？
我不是来破坏修仙界的吗？
怎么变成“度化魔道”的圣人了？
“系统……”他虚弱地问，“我是不是……又搞砸了？”
系统沉默了很久。
然后，弱弱地回答:
【滋……宿主……】
【这次好像……】
【搞砸得特别特别大……】
【滋……检测到功德值飙升……】
【当前功德:+10086……+20000……+50000……】
【警告:功德值过高，可能引发天道关注……】
林道梅:“……”
天道关注？
什么玩意儿？
他还没反应过来，头顶突然传来“轰隆”一声。
不是雷声。
是……
像是某种庞然大物，翻了个身。
又像是什么东西，睁开了眼。
所有人都抬头。
天空还是那个天空。
但感觉不一样了。
云在流动。
风在转向。
整个天地的“气”，都在往悟道崖汇聚。
不，是往林道梅身上汇聚。
无名老者(师叔祖)脸色剧变。
“天地交感……这是……大道共鸣？！”
他活了八百年，只在古籍里见过这种描述。
当某个存在，做出“符合大道至理”的行为时，天地会与之共鸣，降下祥瑞，或者……考验。
而现在，林道梅“度化”了整个幽冥殿。
净化魔道，还天地清朗。
这行为……
太符合“正道”了。
所以天地在“回应”。
在“认可”。
无名老者看着林道梅，眼神复杂到极点。
“小子……你到底……”
话没说完。
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光。
金色的光。
从云层里透下来，不偏不倚，照在林道梅身上。
像舞台上的聚光灯。
把他整个人，照得金灿灿的。
林道梅:“……”
他想躲。
但动不了。
那光有股力量，把他“定”住了。
然后，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那道金光，流入他体内。
不是能量。
是……
“道韵”。
无法形容，无法理解，但就是存在。
像有人在耳边低语，告诉他世界的“规则”。
告诉他混沌的“真意”。
告诉他……怎么“净化万物”。
林道梅脑子里“轰”一声。
像被塞进了一整座图书馆。
信息量太大。
他差点晕过去。
但胸口那个印记，突然发烫。
烫得他一个激灵。
然后，那些涌入的“道韵”，被印记吸收了。
全部吸收。
一点没剩。
印记的光芒，从九彩色，变成了……纯金色？
不，不是纯金。
是金中带彩。
更复杂了。
也更……耀眼了。
金光持续了大概三息。
然后消失。
像从没出现过。
但所有人都看到了。
也感觉到了。
那道金光里蕴含的“道韵”，哪怕只泄露一丝，都让他们受益匪浅。
钱通天深吸一口气，眼神狂热:
“天道赐福……这是天道赐福！”
烈阳真人直接跪下了:
“圣人引动天道共鸣……此乃万古未见之异象！”
青云子嘴唇哆嗦:
“我……我青云门古籍记载，上古圣人教化众生时，曾引动‘天降金光，道韵显化’……原来是真的……”
血冥真人脸色发白。
他修魔道，对“天道”最敏感。
刚才那道金光，对他有天然的压制。
但奇怪的是，金光没有伤害他。
反而……温暖？
像在告诉他:回头是岸。
血冥真人看着林道梅，又看看那三个被度化的老魔，脑子里一片混乱。
难道……
魔道真的……错了？
林道梅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系统……刚才那道金光……是什么？”
【滋……检测到高维度信息流……】
【初步分析:天道反馈……】
【内容:净化规则碎片……】
系统声音有点抖。
【宿主……你刚才……被天道‘盖章认证’了……】
“盖章认证？认证什么？”
【认证你是……‘净化序列’的合法执行者……】
【简单说……以后你净化魔道、度化众生，不仅不会遭天谴，还会……得功德……】
林道梅:“……”
他想骂人。
但骂不出来。
因为胸口那个印记，又开始作妖了。
吸收了那道金光后，印记变得更复杂。
树状纹路里，多了很多细小的金色符文。
符文在流转。
每流转一圈，就散发出一缕“净化道韵”。
道韵融入空气中，和那些九彩色光点混合，飘散开来。
然后……
广场上的灵气，又变了。
原本只是“纯净”。
现在，多了点……“神圣”？
吸一口，不仅恢复灵力，还能净化心魔？
一个血煞宗弟子(魔道门派，但不是幽冥殿那种极端)试探着吸了一口。
然后“哇”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血里还有细小的黑色虫子，在扭动。
“心……心魔虫？！”那弟子脸色惨白，“我什么时候中的蛊？！”
话没说完，那些黑色虫子，接触到空气中的光点，“嗤”一声，化了。
变成灰烟。
消散。
那弟子愣了愣，摸摸胸口。
不疼了。
那种常年被心魔啃噬的感觉……没了？
他抬头，看向林道梅，眼神从震惊，变成狂喜，再变成……狂热。
“噗通！”
跪下。
“多谢圣人……救命之恩！”
他这一跪，像开了个头。
广场上，那些来自魔道门派的修士，一个接一个跪下。
“噗通！”
“噗通！”
“噗通！”
跪了一地。
不是被迫。
是自愿。
因为他们发现，吸了这里的空气，体内的魔气在消散，心魔在净化，连修炼魔功留下的暗伤，都在好转。
这哪里是“空气”？
这是“圣气”！
能救命的圣气！
林道梅看着跪了一地的魔道修士，脑子嗡嗡的。
他想说:你们别跪，我害怕。
想说:这不是圣气，这是我的“失败产物”。
想说:求你们了，快起来，咱们打一架行不行？
但他说不出口。
因为胸口那个印记，又发烫了。
这次不是吸收能量。
是……
“嗡——！”
一声轻鸣。
然后，印记里，分出了一缕九彩色光芒。
光芒飘出来，在空中打了个旋，然后……
“嗖”一声，钻进了悟道崖旁边的一处山泉里。
那山泉原本只是普通山泉，水清澈，但没灵气。
现在——
“哗啦！”
泉水突然冒起了泡。
不是烧开的泡。
是灵气逸散的泡。
水面上，升腾起淡淡的雾气。
雾气里，闪烁着九彩色光点。
然后，整潭泉水，开始发光。
从清澈透明，变成……乳白色？
不，是灵乳的颜色。
还散发着浓郁的灵气。
比上品灵石还浓郁。
“这……这是……”玄明子冲到泉边，伸手沾了一点，尝了尝。
然后，整个人僵住了。
“灵……灵乳泉？！”
他声音发颤。
灵乳泉，传说中只有极品灵脉深处才会诞生的灵泉，一滴灵乳，抵得上一块中品灵石。
而现在，这一整潭泉水，都变成了灵乳？
虽然浓度没那么高，但也差不多了！
更离谱的是，泉水还在“进化”。
从乳白色，慢慢变成淡金色。
金色里，又透着九彩色光晕。
“这不是灵乳泉……”无名老者(师叔祖)走过来，盯着泉水，眼神震撼，“这是……混沌灵泉。”
“混沌灵泉？”
“混沌灵根净化魔道本源，反哺天地，引动天地灵气汇聚，与地脉结合，自然孕育出的灵泉。”无名老者深吸一口气，“此泉之水，蕴含混沌道韵，长期饮用，可净化体质，提升灵根品质……”
话没说完。
泉水突然“咕咚”一声。
冒出一个更大的泡。
泡破了。
里面飘出一缕……气？
不是灵气。
是……道韵？
金色的，带着九彩色光晕的道韵，从泉水里飘出来，融入空气中。
然后，整个悟道崖的灵气浓度，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原本只是“浓郁”。
现在，是“粘稠”。
吸一口气，像喝了一口灵液。
爽得人想呻吟。
林道梅看着那潭变成金色的泉水，再看看跪了一地的魔道修士，再看看周围那些眼神狂热的正派大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彻底完了。”
“我不仅没破坏修仙界，还给他们造了个修炼圣地？”
“系统……”他虚弱地问，“我们……是不是可以重开了？”
系统沉默。
很久。
然后，带着哭腔回答:
【滋……宿主……】
【本系统……也想重开……】
【但……重开不了……】
【滋……检测到混沌灵根已与宿主灵魂绑定……】
【解除绑定条件:宿主死亡……或……完成终极任务……】
林道梅:“终极任务？毁灭所有修仙者？”
【是的……】
“那我现在……”林道梅看着满地的“圣人信徒”，“还怎么毁灭？”
【滋……不知道……】
【但本系统觉得……】
【宿主可能……走错路线了……】
林道梅:“……”
他想哭。
真的。
但哭不出来。
因为胸口那个印记，又开始发烫了。
这次不是吸收，也不是反哺。
是……
【警告:检测到混沌灵根能量过载……】
【警告:即将进入休眠进化状态……】
【进化时间:未知……】
【进化期间，灵根功能受限，仅保留基础护主、能量吸收……】
【进化完成后，预计将解锁新能力……】
林道梅:“新能力？什么新能力？”
【滋……未知……】
【但根据现有数据分析……】
【可能和……‘净化’有关……】
林道梅:“……”
他不想知道了。
真的。
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躺平。
但不行。
因为玄明子走过来了。
“前辈……”玄明子眼神狂热，“此泉……此泉乃圣人恩赐，当立碑铭记，永世供奉！”
林道梅张了张嘴。
想说:别立碑。
想说:这就是个意外。
想说:你们能不能别这么夸张？
但他说不出口。
因为胸口那个印记，突然“嗡”一声。
然后，光芒收敛。
树状纹路隐去。
只剩下一个淡淡的九彩色印记，印在胸口。
像纹身。
不太明显了。
但林道梅能感觉到，印记还在。
只是……睡着了？
在“进化”？
他还没想明白，玄明子已经转身，对着全场宣布:
“自今日起，此泉命名为‘圣泉’！”
“悟道崖，更名为‘圣崖’！”
“所有在场修士，皆可在此修行三日，感悟圣人恩泽！”
话音刚落。
全场沸腾。
“谢圣人恩典！”
“谢圣人！”
声音震天。
林道梅听着这些欢呼，看着那些狂热的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只是想当个坏人……”
“怎么就这么难？”
他抬头看天。
天空湛蓝。
云在飘。
风在吹。
一切都很美好。
美好得……让他想死。
“系统……”他喃喃道，“你说我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这确定不是‘圣人培养系统’？”
系统没回答。
因为……
它好像也……死机了？
林道梅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
只能叹了口气，看着那潭金色的泉水，再看看跪了一地的魔道修士，再看看周围那些正派大佬。
然后，他笑了。
苦笑。
“算了……”
“功德+1。”
他躺平了。
真的。
爱咋咋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