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九彩色印记的光芒，像个小太阳。
林道梅睁不开眼。
但耳朵里，那个声音真真切切。
【滋……灭仙系统重启中……】
【10%……30%……50%……】
【检测到严重外部威胁……】
【万鬼噬魂大阵锁定……幽冥殿镇殿禁术……威胁等级：灭门级……】
【重启加速……80%……100%……】
【重启完成。】
林道梅心里一松。
来了。
系统来了。
虽然晚了点，但总比没有强。
按照他前世看小说的经验，系统重启后应该是什么“无敌模式开启”“神级技能解锁”“秒天秒地秒空气”。
他等着。
等系统大显神威。
等系统说“宿主别怕，看我表演”。
等……
【呜呜呜……】
林道梅：“？？？”
【呜呜呜呜……宿主……你怎么搞成这样子了……】
声音带着哭腔。
真哭腔。
不是机械音模仿的那种。
是那种……小姑娘受了委屈，抽抽搭搭的哭腔。
林道梅傻了。
“系……系统？”
【呜……是本系统……宿主你还好吗？你还活着吗？呜……】
“我……”林道梅张了张嘴，“我还没死，但你再不干点什么，我就要死了。”
【呜……可是……可是本系统打不过啊……】
林道梅：“……”
他深吸一口气。
忍住。
不能骂。
骂了系统更崩溃。
“你先别哭，”他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分析一下，现在什么情况？”
【呜……好……好的……】
系统抽了抽鼻子。
【检测中……】
【万鬼噬魂大阵：幽冥殿镇殿禁术，需三十六名金丹修士布设，可困杀元婴巅峰，对神魂攻击有额外加成……】
【当前阵法完整度：97%……威力：最大……】
【建议方案：无。】
林道梅：“无？！”
【因为……因为本系统也打不过啊！呜呜呜……宿主你知不知道这阵法多恐怖？连化神修士被困进去都要脱层皮！本系统只是个辅助系统，不是战斗系统啊！】
系统哭得更伤心了。
【本系统重启的时候还以为宿主已经……已经没了……吓死我了……呜……】
林道梅想吐血。
真的。
他前世买彩票五年，好不容易中头奖，被广告牌砸死。
穿越了，绑定个系统，以为是金手指。
结果是来搞笑的。
哦不，是来哭的。
“所以……”他声音发颤，“我们就只能等死？”
【呜……理论上……是的……】
“……”
林道梅看着头顶那张越来越近的巨大鬼脸。
鬼脸张开嘴。
里面是无尽黑暗。
还有无数细小的鬼脸在蠕动，嘶吼。
腥臭味扑面而来。
他闭上眼。
算了。
累了。
毁灭吧。
就在这时——
系统突然“咦”了一声。
【等等……检测到异常能量流动……】
林道梅睁开眼：“什么异常？”
【宿主胸口……混沌灵根印记……正在吸收阵法阴魂之力……】
林道梅低头。
胸口那指甲盖大的树状印记，真的在发光。
九彩色光芒，柔和，温暖。
那些扑过来的鬼脸，撞在光芒形成的薄薄光罩上，没有爆炸，没有冲击。
而是……
被吸收了？
就像水滴入海绵，悄无声息，消失不见。
然后，印记的光芒，好像亮了一点点？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确实亮了。
【检测到阴魂之力转化为混沌灵气……转化效率：1%……正在提升……2%……3%……】
系统的声音带着惊讶。
【这……这混沌灵根居然能吸收阴魂之力？！】
林道梅也愣了。
吸收？
还转化？
那……
他抬头，看向血骨老魔。
血骨老魔也发现了。
独眼里先是一愣，然后爆发出狂喜！
“哈哈哈哈——！”
笑声刺耳。
“混沌灵根果然神异！连阴魂之力都能吸收！”
他盯着林道梅胸口的印记，眼神贪婪得像要喷火。
“这等神物，合该本座所有！”
他双手一合。
“万鬼——聚！”
黑色光幕上，所有游走的鬼脸，全部朝着林道梅涌来！
不是攻击。
是……送？
林道梅眼睁睁看着，成千上万的鬼脸，像潮水一样涌向他胸口的印记。
然后，被印记吸收。
消失。
印记的光芒，越来越亮。
从指甲盖大小，扩散到巴掌大小。
九彩色光晕，柔和，温暖。
照得他浑身暖洋洋的。
舒服。
特别舒服。
像冬天泡温泉。
林道梅甚至舒服得想哼哼。
但他忍住了。
因为他看到，血骨老魔的表情变了。
从狂喜，变成疑惑。
从疑惑，变成不安。
从不安，变成……
惊恐？
“这……这吸收速度……”血骨老魔独眼瞪大，“怎么会这么快？！”
他原本以为，混沌灵根吸收阴魂之力，是“被动防御”。
撑死了吸一点，撑爆了自然就能夺过来。
但现在……
这灵根不是在“被动防御”。
是在“主动进食”！
而且胃口大得惊人！
成千上万的鬼脸涌过去，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就被吸干了。
印记光芒越来越亮，范围越来越大。
已经从巴掌大小，扩散到脸盆大小了。
“不好！”
血骨老魔脸色大变。
他双手结印，想撤回阵法。
但——
撤不回来。
那些鬼脸，像被磁铁吸住一样，拼命往林道梅胸口涌。
不是他在控制鬼脸攻击。
是鬼脸“自己”在往那边跑！
【检测到阴魂之力转化效率：15%……20%……25%……】
系统的声音带着惊喜。
【宿主！混沌灵根在主动抽取阵法能量！它把万鬼噬魂大阵当成……当成充电宝了！】
林道梅：“……”
充电宝？
他低头看着胸口。
印记光芒已经扩散到半个身子了。
九彩色光晕笼罩着他，温暖，舒适。
他感觉……
有点撑。
不是肚子撑。
是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膨胀。
像气球在充气。
【警告：检测到宿主体内能量激增……】
【混沌灵气浓度：100%……200%……300%……】
【修为波动：炼气一层……突破临界……】
林道梅心里一紧。
“等等！别突破！”
【警告无效……能量继续涌入……】
【炼气一层瓶颈突破……修为：炼气二层……】
“轰——！”
林道梅只觉体内“轰”的一声。
像有什么东西被冲开了。
一股暖流，从胸口印记涌出，顺着经脉流遍全身。
所过之处，暖洋洋的。
舒服。
但……
他不想突破啊！
突破意味着修为增长。
修为增长意味着……
“圣人光环”更亮！
“系统！”他在心里喊，“快想办法！别让我升级！”
【呜……本系统控制不了啊……混沌灵根在自主运转……】
系统哭唧唧。
【而且……而且宿主你体内能量已经超标了……不突破的话……会爆体的……】
林道梅：“……”
爆体？
那更不行。
爆体就死了。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胸口印记的光芒，越来越亮。
体内暖流，越来越强。
【修为：炼气三层……】
又“轰”一声。
突破了。
林道梅想哭。
他什么都没干。
就瘫在地上。
系统在哭。
灵根在吃。
老魔在送。
然后……
他升级了？
这什么鬼发展？！
血骨老魔那边，已经慌了。
他拼命想撤回阵法。
但阵法像被钉死了一样，纹丝不动。
不仅撤不回来，阵法能量还在疯狂流逝。
“镇殿三老！”他扭头嘶吼，“助我！”
血煞、血魂、血魄三个老魔，同时出手。
四道元婴级别的魔气，注入阵法。
想强行切断林道梅和阵法的联系。
但——
没用。
混沌灵根来者不拒。
你送多少，我吸多少。
魔气注入，也被吸收了。
转化为混沌灵气。
反哺给林道梅。
【修为：炼气四层……】
林道梅：“……”
又升了。
他感觉自己像个气球。
被人拼命打气。
不打还不行。
不打就爆炸。
打了就膨胀。
“停下！快停下！”血骨老魔尖叫。
他感觉到，自己的修为也在流逝。
不是主动注入的那种。
是被……抽走的。
混沌灵根吸完了阵法的能量，开始抽布阵者的修为了！
“这……这到底是什么怪物？！”血魄老魔声音发颤。
他胖大的身躯在缩小。
皮肤从青紫色，变成灰白色。
修为从元婴初期，跌落到金丹圆满。
还在跌。
“撤阵！快撤阵！”血魂老魔也慌了。
但撤不掉。
混沌灵根的根须，已经顺着阵法脉络，缠上他们了。
无形的根须。
看不见。
但能感觉到。
像有无数细小的触手，扎进他们丹田，疯狂抽取修为。
“不——！”
血骨老魔惨叫。
他独眼里血光疯狂闪烁。
“既然夺不走……那就同归于尽！”
他猛地咬破舌尖。
“噗——！”
一口心头精血喷出。
血雾在空中凝聚，化作一个诡异的血色符文。
符文闪烁，散发出毁灭性的气息。
“幽冥殿禁术——万鬼同归！”
他要自爆阵法！
连带布阵的三十六名金丹弟子，镇殿三老，还有他自己。
一起爆！
就算死，也要拉林道梅垫背！
“不好！”无名老者（师叔祖）脸色剧变，“他要自爆！”
钱通天、烈阳真人等人想冲过去阻止。
但来不及了。
血色符文已经成型。
开始膨胀。
“轰——！”
爆炸了。
但——
没炸开。
就在爆炸的瞬间，林道梅胸口的混沌灵根印记，突然脱离他的身体。
重新化作那棵五尺高的九彩色树状虚影。
但比之前凝实了数倍。
枝叶清晰可见。
树冠轻轻一摇。
洒下漫天九彩色光尘。
光尘飘向爆炸中心。
像雪花落在火堆上。
“嗤——！”
爆炸的威力，被光尘吸收了。
全部吸收。
连点余波都没剩下。
然后，树影转向血骨老魔。
一根九彩色根须，“嗖”地伸出。
快如闪电。
直接刺入血骨老魔丹田！
“啊——！”
血骨老魔惨叫。
他感觉到，自己的修为，魔道本源，甚至……神魂，都被这根须疯狂抽取！
“不……不要……！”
他挣扎。
但没用。
根须像吸管，插在奶茶杯里。
吸。
拼命吸。
血骨老魔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从枯瘦，变成骷髅。
从骷髅，变成干尸。
最后，只剩一层皮，包着骨头。
独眼里，血光熄灭。
死了。
彻底死了。
连神魂都没剩下。
根须收回。
带回来一团精纯的……能量？
不是魔气。
也不是灵气。
是一种灰蒙蒙的，纯净的，没有属性的能量。
根须把这团能量，送到林道梅面前。
然后，树影重新化作印记，回到林道梅胸口。
印记比之前大了一圈。
光芒更盛。
那团灰蒙蒙的能量，飘在林道梅面前。
他下意识伸手。
碰了碰。
能量“嗖”一声，钻入他体内。
【检测到纯净本源能量……正在吸收……】
【修为：炼气五层……六层……七层……】
林道梅：“！！！”
又来了！
又升级了！
他想阻止。
但阻止不了。
能量自动融入他身体，转化为修为。
炼气七层。
八层。
九层。
圆满。
“轰——！”
又一声巨响。
不是爆炸。
是突破。
炼气圆满瓶颈突破。
筑基！
林道梅傻了。
他筑基了？
什么都没干。
就躺在地上。
看系统哭。
看灵根吃。
看老魔死。
然后……
筑基了？
【修为：筑基初期……】
系统声音弱弱的。
【宿主……你还好吗？】
林道梅：“……”
他不好。
一点都不好。
他想哭。
但哭不出来。
因为他看到，周围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钱通天。
烈阳真人。
青云子。
血冥真人。
玄明子。
苏清雪。
还有那些正魔两道的修士。
所有人的眼神……
都是敬畏。
狂热。
崇拜。
“圣人……又突破了……”玄明子喃喃道。
“而且是在战斗中突破……”青云子眼神复杂。
“不仅突破，还净化了魔道本源……”血冥真人看着那团被吸干的干尸，“那可是血骨老魔修炼数百年的魔道本源啊……居然被净化成了纯净能量……”
“这就是混沌灵根的威能吗？”钱通天深吸一口气，“净化魔道，反哺己身……”
烈阳真人突然跪下。
“圣人神通，我等拜服！”
紧接着，所有人都跪下了。
“拜见圣人！”
声音震天。
林道梅看着这一幕。
嘴角抽搐。
他想说：
我不是。
我没有。
我只是……
躺赢了。
但他说不出口。
因为他看到，胸口那个九彩色树状印记，又在发光了。
而且这次，光芒里，隐约有细小的根须在生长。
伸向……
那三个已经吓傻的“镇殿三老”。
血煞、血魂、血魄。
三个元婴老魔。
此刻像鹌鹑一样，缩在一起。
瑟瑟发抖。
根须伸过去。
轻轻一点。
“噗通。”
三个老魔，同时跪下。
不是自愿的。
是被根须“按”下去的。
然后，根须刺入他们丹田。
开始抽取。
不是修为。
是……魔道印记？
林道梅看到，三个老魔额头，各有一个黑色的印记。
像纹身。
根须刺入，把印记“拔”了出来。
黑色印记离体，瞬间消散。
化作灰蒙蒙的能量。
被根须带回，送入林道梅体内。
【检测到魔道本源印记净化……获得纯净能量……】
【修为：筑基中期……】
林道梅：“……”
又升了。
他麻木了。
真的。
他看着那三个老魔。
印记被拔除后，三个老魔的眼神……
变了。
从阴狠，变成茫然。
从茫然，变成……清澈？
像刚睡醒的孩子。
“我……我在哪？”血煞老魔开口，声音嘶哑，但不再阴冷。
血魂老魔茫然四顾：“这里是……”
血魄老魔低头，看着自己干瘪的手：“我……我怎么了？”
无名老者（师叔祖）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混沌灵根……在净化魔道？！”
他盯着林道梅胸口的印记，眼神震惊。
“不仅是净化修为……连魔道印记、神魂污染……都一起净化了？！”
“这……这已经不是净化了……”
“这是……度化！”
话音刚落。
那三个老魔，突然同时转向林道梅。
“噗通。”
又跪下。
这次是自愿的。
“多谢前辈……度化之恩……”
声音哽咽。
像迷路的孩子，找到了家。
林道梅：“……”
他想说：
我没想度化你们。
我只是……
躺赢。
但他说不出口。
因为他看到，胸口印记的光芒，越来越盛。
盛到……
开始往外扩散。
九彩色光晕，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所过之处，黑色光幕（万鬼噬魂大阵的残留）如冰雪消融。
被污染的土地，恢复生机。
那些幽冥殿弟子，额头也有黑色印记。
光晕扫过。
印记消散。
弟子们眼神恢复清明。
然后，齐刷刷跪下。
“多谢前辈度化！”
声音整齐。
像排练过。
林道梅看着这一幕。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系统……”
“我们……”
“是不是又搞砸了？”
系统沉默了很久。
然后，弱弱地回答：
【滋……宿主……】
【滋……这次好像……】
【滋……搞砸得特别大……】
【滋……功德+100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