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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妖孽回来了！”
二姨尖叫一声，指着我往后缩。
像是真的看见了鬼一样。
大姑也吓得脸色煞白，哆嗦着喊：
“大师！快！快收了他！”
那个胖子大师稳了稳神。
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看我身板单薄，也不像什么练家子。
胆子顿时肥了起来。
他把木剑往我这一指，摆出一副威严的架势。
“大胆孽障！”
“见了本尊，还不下跪求饶？”
“你身上阴气冲天，已经祸及家人，还不速速辞去那污秽的工作，在祖宗面前悔过？”
父亲看到我，原本还有些愧疚。
但被大师这么一喊，他又觉得有了底气。
他站起来，把那张写着我生辰八字的红纸往桌上一拍。
“逆子！你还敢回来！”
“大师说了，就是因为你在那种地方上班，才搞得家里鸡犬不宁！”
“赶紧跪下！让大师给你去去晦气！”
我看着这一屋子的牛鬼蛇神。
只觉得荒诞可笑。
这就是我的亲人。
这就是我的父亲。
宁愿相信一个跳大神的胖子，也不愿意相信科学，不愿意相信亲情。
我没理会父亲。
而是径直走向那个胖子大师。
一步，两步。
大师见我眼神不对，心里有点发毛。
“你……你要干什么？”
“不可对本尊无礼！小心遭天谴！”
我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大师是吧？”
“法力无边是吧？”
“那你算没算出来，今天你自己有一劫？”
大师一愣。
“胡说八道！本尊早已跳出三界外……”
话还没说完。
门铃响了。
“叮咚——叮咚——”
急促的铃声，像催命符一样。
母亲从厨房跑出来，看了我一眼。
我点了点头。
母亲颤抖着手，打开了房门。
门外。
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我的同事林峰，穿着殡仪馆的工作服，一脸肃穆。
另一个。
光头，大金链子，花衬衫。
胳膊上纹着过肩龙。
手里还盘着两个核桃。
正是一脸横肉的社会大哥，王龙。
也就是浩浩的债主。
王龙一进屋，那双凶狠的眼睛就扫视了一圈。
最后，目光定格在那个胖子大师身上。
“哟呵。”
王龙乐了。
露出一口大金牙。
“这不是那个谁吗？那个……赵大忽悠？”
“上次骗了我兄弟三万块钱，说是能生儿子，结果生了个女儿那个？”
胖子大师看到王龙的一瞬间。
腿就软了。
那是生理性的恐惧。
刚才的仙风道骨，瞬间荡然无存。
“龙……龙哥……”
大师哆哆嗦嗦，木剑都拿不住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你大爷！”
王龙上去就是一脚。
直接把大师踹翻在供桌底下。
猪头滚落，香炉打翻。
一地狼藉。
二姨和大姑彻底傻眼了。
她们花大价钱请来的“活神仙”，怎么被人一脚就踹趴下了？
“你……你们是什么人？”
二姨壮着胆子喊道。
“敢打大师！也不怕遭报应！”
王龙没理那个趴在桌子底下装死的大师。
他转过身，一步步走到二姨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欠条。
“啪”地一声。
拍在二姨的脸上。
“报应？”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这就是最大的报应。”
“老太婆，你儿子欠我的十万块，今天要是拿不出来。”
“我就把这房子点了，给你们驱驱邪！”
二姨拿着那张欠条。
手抖得像帕金森。
她认识那上面的字迹。
那是她宝贝儿子浩浩的亲笔签名。
还有那个鲜红的手印。
所有的谎言，所有的“体面”。
在这一刻，被这一巴掌，扇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