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强烈推荐一本都市脑洞小说——《副业是国家安全顾问》！本书由“卡拉赞”创作，以陈默的视角展开了一段令人陶醉的故事。目前小说已更新总字数320239字，精彩内容不容错过！
副业是国家安全顾问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老张看着我，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似于“你在逗我吗”的表情。他手里的橘子被捏得有点变形，汁水顺着指缝渗出来，黏糊糊的。
“写死？”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陈顾问，这不是你的剧本，按一个删除键就能解决问题。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一个正在按照你的思路行动的，极度危险的恐怖分子。”
我摊开手，一脸无辜：“你看，问题的根源不就在我这儿吗？我是‘夜枭’的亲爹，他下一步想拉什么屎，我比谁都清楚。只要我把他接下来的计划写成‘出门踩香蕉皮摔进下水道淹死’，然后你们再在‘教授’可能路过的地方多扔点香蕉皮，多撬开几个井盖，说不定问题就解决了。这叫什么？这叫从根源上进行物理超度，成本低，见效快。”
老张把那只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橘子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他死死盯着我：“我们试过了。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们就根据你大纲里‘夜枭’早期的一个失败案例，给他设过一个局。结果，‘教授’完美避开了我们所有的埋伏点，甚至反过来利用我们的布局，完成了一次信息窃取。他不是在模仿，陈顾问，他是在……‘更新’你的版本。”
我的心脏咯噔一下。这感觉，就像你养的电子宠物，突然自己学会了在线购物，还刷爆了你的信用卡。
“所以你们找我来，不是让我当杀手，是让我当预言家？”我终于明白了他们的意图。
“是‘剧透’。”老张纠正道，“我们需要你，立刻，马上，继续写下去。写出‘夜枭’的下一步行动，越详细越好。我们要赶在他行动之前，提前部署。你现在不是在写小说，你是在为我们争取时间。”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闪烁的光标，突然觉得它重若千钧。我写的每一个字，都可能在现实世界的某个角落，掀起一场风暴。这种感觉很奇特，一半是创世神般的虚荣，一半是即将被拉去垫背的恐慌。
“加班费怎么算？”我冷静地问。
老张愣住了，大概是没料到我的思维能如此迅速地跳跃到这个频道。
“你的丙级权限，可以临时提升到乙级。”他沉声说，“可以调动信息支持Lv.2，地方警务力量有限协助，以及……一套位于市中心安全屋的永久使用权，24小时供电供网，三餐特供。”
我眼睛一亮：“有可乐吗？”
“管够。”
“成交！”
行动效率高得惊人。不到一个小时，我就被老张“请”进了一辆平平无奇的黑色轿车。车窗是单向的，外面看平平无奇，里面却能清晰看到街景飞速后退。我那间堆满泡面盒的出租屋，连同催租的房东，一同被我抛在了脑后。
新的“办公室”比我想象的还要……正规。它隐藏在一栋高档写字楼的顶层，需要三道虹膜和指纹验证才能进入。房间很大，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一个作战指挥室。一整面墙都是巨大的显示屏，此刻正流动着瀑布般的数据流。房间中央，是一张巨大的工作台，上面摆着一台无论性能还是外观都秒杀我那台老爷机的顶级工作站。
一个穿着白色研究员制服，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比我还小几岁的年轻女人站在工作台旁，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她的眼神里没有好奇，只有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陈默顾问，我是你的技术支持与行为分析联络员，林溪。”她的声音和她的表情一样，没什么温度，“你的所有‘创作’，都将通过这台物理隔绝的终端进行。我会实时分析你生成的内容，提取关键信息，进行建模和推演。”
我吹了声口哨，绕着工作台走了一圈，伸手想摸一下那台酷炫的机器，被林溪一个眼神制止了。
“别碰，上面有生物识别感应器，非授权接触会触发警报。”
“这么高级？”我咂咂嘴，“那我要是写到一半想上厕所，回来忘了刚才的灵感，你们负责吗？”
林溪的眉头皱了起来，显然没兴趣跟我进行这种低水平的对话。她指了指屏幕：“老张已经把情况同步给我了。根据你之前的剧情，‘夜枭’在利用顶流偶像周天宇进行文化渗透的计划失败后，应该会进入一个短暂的蛰伏期，并策划一次报复性行动。我们需要知道，这次行动的目标是什么，方式是什么，时间是多久。”
我拉过椅子坐下，手指悬在崭新的键盘上空，却迟迟没有落下。
“写不出来。”我往靠背上一躺，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林溪的眼神冷了下来：“陈顾问，这不是在请你喝茶。”
“我需要‘感觉’。”我振振有词，“创作是需要灵感的。你把我关在这么一个比手术室还干净的地方，对着一堆数据，我怎么写？我那狗窝虽然乱，但泡面的香气，楼下夫妻的吵架声，房东催租的压迫感，那都是我的灵感源泉。你现在让我凭空想象，我只能给你写一篇《霸道特工爱上我》。”
林-溪-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她-好-像-在-评-估-直-接-把-我-打-晕-和-向-上-级-申-请-换-人-哪-个-更-有-效-。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沟通。她深吸一口气，推了推眼镜：“你需要什么？”
“第一，把这墙上的数据流关了，晃得我眼晕。给我换成……热带雨林的风景视频，4t高清带鸟叫的那种。”
林溪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但还是在面前的控制板上操作了几下。巨大的屏幕上，瀑布般的数据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雨林，耳边甚至还传来了逼真的虫鸣鸟叫。
“第二，”我得寸进尺，“来一箱可乐，冰镇的。再来点垃圾食品，薯片、辣条、炸鸡，什么热量高来什么。”
林溪的表情已经接近于麻木。她拿起内部通讯器，低声吩咐了几句。
“第三，”我看着她，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把你对‘夜枭’的所有分析报告，失败案例复盘，所有你们掌握的关于‘伊甸园’的情报，全部给我。别给我看那些处理过的摘要，我要原始数据，越乱越好。”
这下，林溪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诧异。她重新审视了我一遍，似乎没想到我会提出这种要求。
“你确定？那些数据非常庞杂，而且大部分是无用的冗余信息。”
“写小说的，要的就是在垃圾堆里找宝贝的本事。”我咧嘴一笑，“‘夜枭’下一步会做什么，不会凭空出现。他会基于上一次的失败，进行复盘和反制。我要站在他的角度，看看他能看到什么，能利用什么。”
林溪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几分钟后，我的工作站屏幕上，出现了一大堆加密文件。同时，一个勤务兵推着小车，送来了我点的“灵感源泉”。
我拧开一瓶可乐，灌了一大口，然后打开了第一个文件。林溪没有离开，就站在不远处，像一个监工，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没有急着去构思剧情，而是像一个真正的分析师一样，开始阅读那些报告。从“伊甸园”这个组织的蛛丝马迹，到他们每一次行动的细节，再到“周天宇事件”中，他们是如何利用粉丝心理，又是如何被我那些看似无厘头的手段给瓦解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时而皱眉，时而快速翻阅，键盘被我敲得噼啪作响，但不是在写小说，而是在做笔记，建立思维导图。可乐瓶和零食包装袋在我的桌边渐渐堆积起来，复刻了我出租屋的盛况。
林溪从一开始的审视，到后来的疑惑，再到最后的凝重。她大概以为我会像个神棍一样，拍拍脑袋就给出一个惊世骇俗的剧本，却没想到我用的是她最熟悉，也最枯燥的方式——信息分析。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猛地停下了所有的动作，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找到了。”
林溪立刻走上前来：“找到了什么？”
“‘夜枭’的下一个目标。”我指着屏幕上被我调出的两份看似毫不相关的报告。一份是“周天宇事件”的复盘，里面提到了我动用权限，操控了共享单车的屏幕。另一份，是半年前“伊甸园”一次失败的渗透行动记录，他们试图攻击某市的交通信号控制系统，但被防火墙挡了回去。
“他会觉得，我们很擅长，也很喜欢利用民用公共设施做文章。”我慢慢地说，“共享单车，交通信号灯……这些东西，在专业人士看来，漏洞百出，但在大众眼里，却是最日常，最值得信赖的东西。一旦这些东西出了问题，造成的恐慌，比炸掉一栋大楼还要严重。”
“所以，他的目标是……”林溪的呼吸有些急促。
“他会升级。”我转过头，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他不会再选择共享单车这种小打小闹的东西。他会选择一个我们绝对想不到，但又和他之前目标性质类似，且能造成更大范围影响的系统。”
我打开了空白的文档，在巨大的雨林背景前，敲下了新章节的标题。
【第三卷：城市脉搏】
然后，我开始打字。我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这一次，不再是分析，而是纯粹的创作。灵感如同决堤的洪水，将我脑海里所有的碎片信息串联成一个完整而惊悚的故事。
“夜枭站在虚拟的城市沙盘前，指尖轻轻划过一片密集的居民区。上一次的失败，对他而言不过是一次有趣的试探。他发现他的对手，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作者’，喜欢用一种四两拨千斤的、带着某种黑色幽默的方式来解决问题。那么，这一次，他就给‘作者’出一个真正的难题。”
“他将目标锁定在城市的供水系统。不是破坏水坝，不是在水源投毒，那些手段太过粗暴，缺乏美感。他要做的，是篡改全城智能水表的计费数据。”
林溪在我身后倒吸一口冷气。
我没有停，继续写了下去：“想象一下，一夜之间，全城数百万家庭的智能水表，读数集体飙升一百倍。普通家庭一个月的水费，从几十块，变成几千块。更可怕的是，系统会判定这些家庭用水量严重超标，从而自动切断供水。医院，学校，消防……所有地方都会陷入混乱。人们会愤怒，会恐慌，会把矛头指向管理部门。而这一切的起因，仅仅是一串无害的数据。”
“这是一场不需要硝烟的战争。‘夜枭’的目的不是杀戮，而是制造混乱，瓦解信任。他要让整个城市，因为一杯水的价格而停摆。他要告诉那个‘作者’，你的小聪明，在真正的系统性攻击面前，一文不值。”
写完最后一句，我按下了保存键。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声，和背景音里那几声不知疲倦的鸟叫。
我转过身，看着脸色煞白的林溪：“剧本写好了。现在，轮到你们去阻止他了。查一下，全国有哪几个重点城市的供水系统，在最近一个月内进行过‘智能化升级’的招标。‘教授’的团队，很可能就隐藏在那些中标的科技公司里。”
林溪没有说话，她立刻转身冲向控制台，手指在上面疯狂操作，开始验证我的“剧透”。
我靠在椅子上，感觉身体被掏空。这种感觉，比连续写七天七夜的大结局还要累。
我看着屏幕上那个名为“夜枭”的男人，在他的计划里，他又一次将了我一军。
而现实中，那个名为“教授”的男人，是不是也正带着一丝微笑，准备按下回车键？
指挥室里的气氛凝固了。那面巨大的雨林风景墙，此刻看起来像是一幅静止的、充满嘲讽的油画。林溪和几个刚刚冲进来的分析员在控制台前忙得不可开交，键盘敲击声密集得如同暴雨，各种数据图表在他们面前的小屏幕上飞快闪过。
老张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来了，他站在我身后，脸色比桌上那只被捏烂的橘子还要难看。
“三个城市。”林溪的声音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震动，“滨城、江市、还有我们所在的申城。都在最近两个月内完成了供水系统的智能化升级，采用的是三家不同的技术供应商，但经过初步的交叉分析，其中两家的核心代码库，存在一个相同的、未公开的第三方组件来源。”
“就是它了。”我揉了揉太阳穴，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创作的激情退去后，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空虚和一丝后怕。我写得有多嗨，现实就有多危险。
“能定位到具体的人吗？”老张问出了关键问题。
“正在查。这个第三方组件的供应商信息是伪造的，层层嵌套，指向了几个海外的空壳公司。对方的反追踪能力非常强。”林溪的眉头紧锁，“我们无法在短时间内确认‘教授’本人在哪家公司，甚至无法确认他是否在境内。”
“他一定在。”我突然开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
“为什么这么肯定？”老…张问。
“因为‘夜枭’是个自负到变态的艺术家。”我拿起一罐可乐，冰凉的触感让我清醒了一些，“他不会满足于远程遥控，看一场无聊的数据爆炸。他一定要在现场，最好是坐在能够俯瞰全城混乱的落地窗前，喝着昂贵的红酒，欣赏自己的‘杰作’。这是他这个角色的‘人设’，是他的行为逻辑。他追求的不是结果，是过程中的掌控感和美学。”
我的话让房间里的空气更加冰冷。一个把制造城市混乱当成艺术来欣赏的疯子，光是想象一下，就让人不寒而栗。
“根据这个侧写，缩小排查范围。”老张立刻下令，“重点排查这三家公司里，符合‘高智商、有海外背景、行为孤僻、有艺术或哲学类爱好’特征的高管或核心技术人员。动用乙级权限，让当地配合。”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指挥室里再次陷入一种紧张而有序的忙碌中。我成了最清闲的那个人，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他们为了我笔下的一个虚构情节而焦头烂额。
这种感觉很荒诞。我甚至有种冲动，想在文档里加一句：“夜枭突然良心发现，决定去寺庙出家。”但理智告诉我，如果我真这么写了，老张可能会先把我送去精神病院。
“教授”不是“夜枭”，他只是行为模式高度重合。他不会因为我笔锋一转就改变人生规划。他只会觉得我的“剧本”水平下降，然后按照他自己的逻辑，继续“创作”他的混乱艺术。
“我们能阻止吗？”林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旁边，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确定。
“不知道。”我老实回答，“在我的剧本里，主角团队最后是通过一个非常规的手段，才逆转了局面。”
“什么手段？”林溪追问。
我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古怪：“主角黑进了‘夜枭’的个人电脑，把他珍藏多年的，一部名为《小马宝莉》的动画片全集给删了。‘夜枭’有精神洁癖和强迫症，发现自己完美的收藏品被破坏，当场精神崩溃，这才露出了破绽。”
林溪：“……”
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外星生物。
“你是在开玩笑吗？”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我指着屏幕上的文档，“艺术来源于生活，也需要一点神经病。你不懂我们创作者的世界。”
林-溪-显-然-不-想-再-跟-我-探-讨-创-作-的-世-界-。-她-转-身-回-到-了-她-的-岗-位-，-只-是-背-影-看-起-来-有-点-僵-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我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在大脑里复盘整个故事线。夜枭的每一步行动，每一个微小的习惯，每一个可能的后手。
突然，一个被我忽略的细节跳了出来。
在我的设定里，夜枭有一个习惯。在执行一个“作品”之前，他会以某种方式，向这个世界“宣告”他的存在。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一种仪式感。就像画家在画作完成前，会在画布的角落留下一个独特的签名。
周天宇事件里，他的“签名”是什么？
我飞快地在脑中检索。有了！那个所谓的“外籍私教”，他的社交媒体账号，在事发前一周，曾经发布过一张星空图，配文是：“群星即将为我闪耀。”而周天宇的代号，正是“星辰”。
这是他留给自己的彩蛋，一个只有他自己能懂的预告。
那么这一次呢？他的“签名”会是什么？
“林溪！”我猛地睁开眼，“立刻去查！查那三家公司的所有可疑人员，以及他们直系亲属的社交网络、论坛、博客……任何可能发布信息的地方！关键词是‘水’、‘脉搏’、‘城市’、‘干涸’……所有和水以及生命体征相关的词！时间范围，过去48小时！”
林溪虽然对我之前的“小马宝莉”理论心有余悸，但还是第一时间执行了命令。强大的国家机器开始运转，海量的数据被汇集、筛选、分析。
不到十分钟，林溪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丝颤抖的兴奋。
“找到了！滨城那家‘瀚海科技’的技术总监，他女儿的个人画廊博客，五小时前，上传了一幅新的油画！”
巨大的主屏幕上，瞬间切换出了一张图片。
那是一幅风格诡异的油画。画面主体，是一个干涸龟裂的心脏，心脏的血管像枯死的树根一样，连接着一片灰败的、死气沉沉的城市剪影。整幅画色调暗沉，充满了绝望和枯萎的气息。
画的署名很小，几乎看不清，但最醒目的，是这幅画的标题——《城市脉停》。
就是他！
“锁定目标！滨城，瀚海科技，技术总监，齐正远！”老张的声音果断而决绝，“申城这边准备远程技术支援，滨城那边立刻对他进行布控！记住，不要打草惊蛇，我们要的是人赃并获，拿到他操控系统的直接证据！”
整个指挥室的气氛瞬间从压抑的紧张，转变为临战前的亢奋。所有人都动了起来，一道道指令通过加密线路飞向千里之外的滨城。
我看着那幅画，心里却涌起一股寒意。
不对劲。
太顺利了。
这个“签名”暴露得太明显了。夜枭的自负，是建立在智商碾压上的。他留下的彩蛋，应该是那种事后诸葛亮才能恍然大悟的线索，而不是这种几乎等于自报家门的“作品”。
这不符合他的人设。
除非……这个签名本身，就是陷阱的一部分。
“老张，等等！”我大喊一声。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诧异地看着我。
“怎么了？”老张皱眉。
“这是个圈套。”我指着屏幕上的画，“齐正远是烟雾弹，或者说，他只是个棋子。‘教授’是故意让我们找到他的。”
“理由？”林溪问，她的脸上写满了不解。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线索，我却要亲手推翻它。
“理由就是我，就是这个剧本！”我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教授’既然能‘更新’我的剧本，就说明他已经洞悉了我的写作习惯！他知道我会去找他的‘签名’！所以他故意留下一个这么明显的签名，把我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滨城，吸引到齐正远身上。”
“那他的真实目的呢？”老张的声音沉了下来。
“声东击西。”我的大脑飞速运转，“他真正的攻击目标，不是滨城，甚至可能不是江市。而是我们脚下，这个我们自以为最安全的地方——申城！”
“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一个分析员失声说道。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台词，我可是在小说里写过不止八遍。”我苦笑了一下，“他把我们所有人都变成了观众，让我们聚焦于滨城的舞台，然后，在申城这个后台，完成他真正的演出。”
“立刻中止滨城的行动！转为秘密监控！”老张的反应极快，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选择了相信我的判断，“所有技术力量，全部回撤！重新扫描申城供水系统的所有节点！林溪，给我把申城供-水-公-司-的-所-有-员-工-，-从-清-洁-工-到-董-事-长-，-全-部-过-一-遍-！-就-按-照-陈-顾-问-刚-才-的-侧-写-！-快-！-”-
指挥室再度陷入了比刚才更加疯狂的忙碌中。这一次，所有人都带上了一种被戏耍后的愤怒和后怕。
我颓然坐回椅子上，感觉心脏在狂跳。
我和“教授”的第一次隔空交手，我差点就输了。他不仅在利用我的剧本，他还在利用我本人。他在预判我的预判。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模仿了。这是一种……共鸣，或者说，寄生。
就在这时，林溪的面前，一个毫不起眼的窗口突然弹出了红色的警报。
“报告！发现一个异常信号源！它没有攻击系统，而是在……下载数据！”林溪的声音变了调，“它在下载申城所有智能水表的实时读数！天啊，它的下载量太大了，它想把整个数据库都拖走！”
“阻止它！”
“不行！对方设置了数据触发陷阱！一旦我们强行切断连接，就会触发一个底层指令，那个指令……是‘全市水表读数清零’！”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读数飙升一百倍，会造成混乱。但如果所有读数清零，那就意味着整个计费系统彻底瘫痪。在新的系统建立起来之前，全城的自来水，将变成“免费”的。这听起来似乎是好事，但对于一个现代化的超大城市而言，这意味着经济秩序的崩塌和无法估量的损失。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种羞辱。
“教授”用实际行动告诉我：我能让水费暴涨，也能让它归零。我能创造混乱，也能创造“恩惠”。城市的脉搏，就在我的指尖。
“他在哪？”我咬着牙问。
“追踪到了！信号源物理地址……就在我们这栋楼里！”林溪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骇，“地下二层，B204服务器机房！”
整个指挥室，死一般的寂静。
那个让我们所有人严阵以待，以为远在千里之外的敌人，此刻，竟然就在我们脚下。
他不仅在看戏，他甚至还买了一张前排的VIP座位。
老张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狰狞的表情，他一把抓起桌上的对讲机，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变形：“所有行动单位！封锁整栋大楼！目标，地下二层，B204机房！给我活捉他！”
我看着屏幕上那个不断跳动的红色警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剧本，彻底失控了。
警报声在整栋大楼内部无声地传递。没有刺耳的鸣叫，只有一道道无形的指令，将这栋伪装成普通写字楼的堡垒，瞬间变成了一座天罗地网的囚笼。电梯被锁定，所有出口被封死，一支支全副武装的行动小队，如同幽灵般从各个隐蔽的角落出现，向着地下二层合围而去。
指挥室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主屏幕上，已经切换成了B204机房门口和走廊的监控画面。画面里空无一人，安静得诡异。
“他还在里面吗？”老张的声音压得很低，像一头即将扑食的猛兽。
“信号源没有移动。他还在下载数据，或者说，用下载数据的行为，来标定他自己的位置。”林溪紧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试图绕过对方的陷阱，获取更多信息，“他很大胆，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过要跑。”
我的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
这不对。这完全不符合“夜枭”的风格。
夜枭是掌控者，是布局者，他会亲临现场欣赏艺术，但绝不会把自己置于舞台中央，成为被聚光灯照射的目标。他最享受的，是在幕后看着所有人按照他的剧本起舞，最后在掌声响起前悄然离去。把自己暴露在物理包围圈里，这是莽夫的行为，不是他的作风。
除非……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在我脑中浮现。
“这不是‘教授’本人！”我脱口而出。
老张和林溪同时看向我。
“B204机房里的，不是‘教授’。”我重复了一遍，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飘，“这是一个弃子。一个更高级的烟雾弹。他用一个活生生的人，来吸引我们所有的物理力量，而他自己，则趁机金蝉脱壳。”
“不可能！”一个行动组的联络员立刻反驳，“我们封锁了大楼，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他就算不是在B204，也一定还在楼里。”
“如果他从来就没进来过呢？”我反问。
这句话让所有人愣住了。
我指着屏幕上那个依旧在疯狂下载数据的进度条：“这是一个远程操控的终端。里面的人，可能只是一个负责把设备带进来，然后按下开关的倒霉蛋。甚至……可能连人都没有，只是一个藏在机柜里的自动化设备。”
“‘教授’真正想做的，不是下载数据，也不是清零数据。”我的思路在巨大的压力下变得异常清晰，“他是想通过这次‘被捕’，告诉我们一件事。”
“什么事？”林溪追问。
“他想告诉我，”我盯着屏幕，仿佛能穿透摄像头，看到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对手，“他已经不满足于‘借鉴’我的剧本了。他要……和我‘对话’。”
就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B204机房的监控画面里，那个被锁定的服务器机柜，突然冒出了一缕极细的青烟。
“不好！他要销毁设备！”林溪惊呼。
“行动组！突入！”老张果断下令。
画面中，两扇厚重的防爆门被从外部暴力破开，全副武装的行动队员鱼贯而入。他们直扑那个冒烟的机柜，灭火器喷出白色的干粉，瞬间覆盖了整个区域。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几分钟后，现场的报告传来。
“报告指挥中心，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嫌疑人。目标设备是一个高度伪装的路由器和硬盘阵列，连接在机房的备用网络接口上。设备内部的自毁程序已经启动，硬盘被高强度热熔剂彻底烧毁，无法恢复。”
指挥室里一片死寂。
我们兴师动众，调动了所有的力量，结果只是为了扑灭一个被远程遥控的路由器。
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扇了一巴掌。
“等等，”一个技术员突然指着屏幕，“现场小组在被烧毁的设备外壳上发现了刻痕！”
镜头被拉近，对准了那个被烧得焦黑扭曲的金属外壳。在斑驳的黑色表面上，有人用极其锋利的工具，刻下了一行小小的、却清晰可辨的英文字母。
“The author is watching.”
作者在看着。
我的血液在这一刻几乎凝固了。
这不是“夜枭”的台词。这是我刚刚在第四章结尾，为他写下的内心独白。那句为了耍帅，为了制造悬念，打破第四面墙的台词。
【夜枭走进空无一人的服务器机房，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属于陷阱的甜美气息。他笑了。因为他知道，作者正在看着他。】
我写下这行字，还不到一个小时。
我的文档，是通过物理隔绝的内部终端进行编辑的，理论上不存在任何被外部窃取的可能。
除非……
我猛地回头，死死盯住了林溪。
林溪的脸色比纸还要白，她显然也想到了那个唯一的、最不可能的可能。
“我的终端……”她声音发颤，“它在被监控。”
整个指挥室的温度仿佛降到了冰点。
“教授”不仅在预判我的预判，他甚至……就在我们内部，实时“追更”我的小说。我们所有的应对，所有的部署，所有的紧张和忙碌，从一开始，就全部暴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我们才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那群猴子，而他，是那个站在笼子外，饶有兴致的观察者。
“查！”老张的怒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把这栋楼里的每一根网线，每一个芯片都给我翻出来！我要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我没有理会周围的混乱。我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看着那台顶级工作站。它此刻就像一个潘多拉的魔盒，我每敲下一个字，都是在向那个未知的魔鬼，泄露我们最后的底牌。
写，还是不写？
写，等于把我们的计划拱手相送。
不写，我们就失去了唯一能够预测他行动的线索，只能被动挨打。
这是一个死局。一个“教授”为我量身定做的，完美的死局。
他用我的矛，攻我的盾。
“陈顾问……”老张走到我身边，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和一丝恳求，“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又看了看周围那些茫然无措的精英们。他们习惯了用数据、用逻辑、用枪械去解决问题。但现在，他们的敌人，是一个不存在于任何档案里，却又无处不在的“幽灵”。
而我，是唯一的“通灵师”。
我深吸一口气，重新将手指放在了键盘上。
“既然他想看，那就让他看个够。”我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指挥室都安静了下来。
“你想做什么？”林溪问，眼神复杂。
“写一个他无法拒绝，也无法破解的剧幕。”我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不就是想跟我‘对话’吗？好啊，那我就在剧本里，给他留一个‘言’。”
我删掉了之前所有的内容，在空白的文档上，重新打下了一行字。
【特别篇：作者的独白】
“我知道你在看，‘教授’，或者，我该叫你‘夜枭’？你很享受这种感觉，对吗？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俯视着我们这些凡人的挣扎。你觉得你赢了，你破解了我的故事，甚至走在了我的前面。”
“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一个故事里，最强大的角色，永远不是反派，也不是主角。”
“而是作者。”
“我可以给你无双的智慧，也可以让你瞬间变得愚蠢。我可以让你布下天罗地网，也可以让你因为一个荒唐的理由而满盘皆输。比如……你最爱的那部《小马宝莉》。”
写到这里，我特意停顿了一下，想象着“教授”看到这行字时的表情。
然后，我继续写了下去。
“你以为你在第五层，我在第四层。但如果，我从一开始，就在第一万层等着你呢？”
“你通过监控我的终端，来预知我的剧情。这是一个很高明的招数，我承认。但是，如果我给你的‘剧透’，本身就是我计划的一部分呢？”
“你看到的，是我故意想让你看到的。”
“滨城的水厂，申城的机房，甚至这栋大楼里的混乱，都是我为你准备的开胃菜。我用这些不大不小的麻烦，来测试你的反应，分析你的模式，锁定你的习惯。”
“现在，游戏结束了。‘教授’，你已经暴露了。不是你的位置，而是你的‘漏洞’。”
“你最大的漏洞，就是你无法抑制地想要证明，你比我，比你的‘创造者’更聪明。这种自负，就是我为你准备的，最精美的陷阱。”
“接下来，我会写下我们真正的决战之地。一个你明知道是陷阱，却又不得不去的地方。因为在那里，藏着一个关于你‘身世’的秘密。一个连我这个作者，都刚刚才‘想’出来的秘密。”
“你不好奇吗？你为什么会和‘夜枭’如此相像？你那高达94.7%的匹配度，究竟从何而来？”
“来吧，到我为你准备的舞台上来。地址是……”
我停下了打字，抬起头，看向脸色煞白，眼神却越来越亮的林溪和老张。
“现在，我们需要一个真正的，绝对安全的，连我都不知道在哪里的地方。”我一字一顿地说，“然后，造一个假的‘最终舞台’，把地址写上去。我要用一个虚构的‘身世之谜’，去钓一条现实中的大鱼。”
“他会信吗？”林溪的声音有些干涩。
“他会的。”我无比笃定，“因为对于一个活在我影子里的‘角色’而言，没有什么，比‘我是谁’这个问题，更具诱惑力了。”
我将计就计，把被监控的劣势，变成了传递假情报的扩音器。
这一次，我不再是被动的“剧透者”。
我要成为主动的“欺诈师”。
我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光标，仿佛看到“教授”正坐在某个阴暗的角落，眉头紧锁地看着我的“独白”。
来吧，我的“读者”。
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