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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三天后,王嫂红着一双眼睛,捧着一个用干净布包包裹的方盒子,敲响了赵金珠家的门。

她的手在抖。

布包打开,十块手帕整整齐齐地码在里面。

每一块,都是一方绝色。

一块是清雅的墨竹,竹叶仿佛在风中轻颤。

一块是娇艳的牡丹,花瓣层层叠叠,富贵逼人。

还有一块,是双面绣,一面是小猫扑蝶,憨态可掬,翻过来,是几尾金鱼在水中嬉戏,灵动非凡。

这已经不是手帕了。

这是王嫂压抑了半辈子的心血和才华,是她赌上全部脸面的泣血之作。

“姐……”王嫂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我……我尽力了。”

赵金珠没有说话。

她伸出那双总是盘算账本的手,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块双面绣。

指尖下的丝线,光滑,紧密,带着人的体温和灵魂。

她能感觉到,这块小小的布料里,藏着一个女人多少个不眠不休的夜晚,藏着多少不甘和期望。

“好。”

赵金珠只说了一个字。

她将手帕一块块小心地放回盒子,用布包重新包好,动作郑重得像是在包裹传国玉玺。

“嫂子,你回家,睡一觉。”

“剩下的,交给我。”

王嫂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相信她。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相信。

赵金珠没有去人声鼎沸的供销社,也没有去专供干部的友谊商店。

她换上了自己最干净的一件的确良衬衫,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提着那个不起眼的布包,坐上了去往市中心的公交车。

车窗外,灰扑扑的建筑和穿着蓝、灰、绿三色衣服的人群不断后退。

赵金珠的眼睛,却始终望着一个方向。

那里,有一栋在整个首都都鹤立鸡群的建筑。

和平饭店。

这里是首都的脸面,是接待外宾和高级华侨的地方。

这里的门童穿着笔挺的制服,说的是流利的英语。

这里的地毯厚得能陷进脚踝,空气里都飘着一股普通人闻不到的、叫做“尊贵”的味道。

当赵金-珠提着布包,出现在饭店金碧辉煌的大门口时,穿着白色制服的门童立刻投来了审视的目光。

那目光里,带着职业性的礼貌,和掩饰不住的探究与疏离。

赵金珠视若无睹。

她挺直了腰板,那股在军区大院里锤炼出的沉稳气场,让她看起来不像个来打秋风的乡下老太太,倒像个来视察工作的干部家属。

“同志,你好,我找采购部的负责人。”她的声音不大,但清晰有力。

门童愣了一下,大概是没见过哪个老太太来这里是直奔采购部的。

他还是按照规矩,用内线电话通报了一声。

片刻后,他放下电话,对赵金珠说:“您好,钱主任在三楼办公室,您从这边电梯上去。”

赵金珠走进了那部需要专人操作的、金光闪闪的电梯。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她透过光亮的铜壁,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一个普通的,年近五十的中国妇女。

她的脸上,却带着一丝即将踏上战场的平静。

采购部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一个四十多岁、头发梳得油亮的男人正靠在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听着收音机里的评书。

他就是钱主任。

看到赵金珠进来,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

“什么事?”

“钱主任您好,我姓赵。”赵金珠把布包放在他那张宽大的办公桌上,“我是来给您送好东西的。”

钱主任这才懒洋洋地抬起头,目光在赵金-珠朴素的衣着上扫了一圈,又落到那个土气的布包上,嘴角撇出一丝不易察察的轻蔑。

“好东西?我们饭店有固定的供应商,都是国营大厂,不从外面随便拿东西。”

他的语气,充满了不耐烦,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

“钱主任,国营大厂的东西是好,但千篇一律。”赵金-珠不急不躁,将布包一层层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十块手帕。

她没有把它们堆在一起,而是一块一块,小心地在桌面上铺开。

瞬间,那张沉闷的红木办公桌,仿佛变成了一个百花园。

墨竹的清冷,牡丹的华贵,金鱼的灵动……十种不同的风情,在灯光下闪烁着柔润的光泽。

钱主任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但仅仅是一丝。

他拿起一块绣着喜鹊登梅的手帕,用两根手指捏着,轻飘飘地晃了晃。

“手艺还行。乡下的手工艺品吧?”

“想卖多少钱?一块?两块?”

“我们这儿用不着这个,顶多是客房服务员拿来擦擦灰。”

他的话,轻描淡写,却带着巨大的侮辱性。

把王嫂熬红了眼睛绣出的心血,说成是擦灰的抹布。

赵金-珠的眼神,冷了下来。

但她的脸上,依旧挂着客气的笑。

“钱主任,您再仔细看看。”

“这叫苏绣,双面绣。这手艺,宫里头的娘娘们当年用的,也不过如此。”

“您这儿住的都是什么人?外宾,华侨!他们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想看的是什么?是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独一无二的宝贝!”

“您把这个,当成咱们饭店的特色礼品,送给最重要的客人。您送出去的,是面子!是文化!是咱们中国的骄傲!”

她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钱主任却嗤笑一声,把手帕扔回桌上。

“老太太,你还挺会说啊。”

“还面子,还文化。说到底,不就是想卖个高价吗?”

“我告诉你,别在这儿跟我掰扯这些没用的。我见得多了。”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行了,东西拿走吧。我忙着呢,没工夫跟你瞎耽误。”

这是直接下逐客令了。

赵金珠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预想过困难,但没预想过对方油盐不进到这个地步。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外,一个温和儒雅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钱,在这儿发什么火呢?”

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戴着金丝眼镜,气质不凡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看上去五十多岁,但保养得极好,身上有股久居海外的洋气,和浓浓的书卷气。

钱主任一看到来人,脸上的不耐烦瞬间消失,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

“哎哟!陈先生!您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您吩咐一声,我过去就行啊!”

被称为“陈先生”的男人摆了摆手,目光却被桌上那摊开的十块手帕,给牢牢吸住了。

他愣住了。

脚步,再也无法挪动。

他走到桌前,仿佛没有看到旁边的赵金珠和钱主任,径直伸出手,拿起那块双面绣。

他的动作,和钱主任的轻佻完全不同。

是虔诚的,是珍视的。

他将手帕托在掌心,对着光,仔细地端详着。

“天呐……”

他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这针法……是苏绣里的‘乱针绣’吧?形散神不散,光影效果都出来了……”

他又拿起那块墨竹的。

“还有这个,只用黑白两色丝线,却绣出了水墨画的意境……这没有几十年的功力,根本做不到!”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激动和不可思议。

钱主任彻底傻眼了。

他呆呆地看着陈先生,又看看桌上的手帕,完全不明白,这几块他眼里的“抹布”,怎么就成了这位大人物口中的“宝贝”?

陈先生终于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赵金珠。

“大姐,请问,这些……是您的作品?”

赵金珠的心,在这一刻,重新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知道,她的“东风”,来了!

“先生您过奖了。这不是我做的。”她不卑不亢地回答,“这是我们军区大院里,一位军嫂姐姐的手艺。她绣了一辈子,这是她最得意的几件作品。”

“军嫂?”陈先生的眼中,流露出更深的敬意,“了不起!真是了不起!高手在民间啊!”

他转向目瞪口呆的钱主任,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责备。

“老钱,你可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这么好的东西放在你面前,你居然还想把人往外赶?”

钱主任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陈先生,我……我这不是……不知道嘛……”

这位陈先生,名叫陈启明,是南洋著名的爱国华侨,这次回国是来洽谈投资的,是饭店最顶级的贵客,连市里的领导都要亲自接见。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尊大佛啊!

陈启明不再理他,转头对赵金-珠的态度愈发和蔼可亲。

“大姐,不瞒您说,我这次回来,正为一件事情发愁。”

“我年底要招待一批国外的商业伙伴,想送他们一些真正能代表我们中国特色的礼物。看来看去,都是些千篇一律的工艺品,没有灵魂。”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那十块手帕上,眼神炙热。

“直到,我看到了它们。”

“这才是真正的中国艺术!有温度,有故事,有我们华夏几千年的匠心在里面!”

“在国外,这样的纯手工刺绣,是会被放进博物馆,当成艺术品来收藏的!”

钱主任听到“艺术品”三个字,腿肚子都开始转筋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一个亿。

赵金-珠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脸上却依旧平静如水。

她知道,现在,轮到她出牌了。

“陈先生,您真是过奖了。我们就是一群家庭妇女,靠着一双手,想给家里挣点补贴,给孩子买块肉吃。哪敢谈什么艺术品啊。”

她的话,说得朴实,又带着一丝心酸。

陈启明听了,更是感慨万千。

“大姐,您千万别这么说!这样的艺术,就不该被埋没!”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

“这样吧,大姐。您开个价。这十块手帕,我全要了!”

来了!

赵金-珠等的就是这句话!

钱主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地盯着赵金-珠,生怕她报出一个天价,把这位财神爷给吓跑了。

谁知,赵金-珠却摇了摇头。

她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为难。

“陈先生,这……真不好开价。”

“我们这些东西,拿出去,人家都当是擦桌布,一块两块都嫌贵。”

她说着,还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旁边的钱主任。

钱主任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今天也就是遇到您这样的知音,识货。”

“您要是真心喜欢,就看着给吧。多少,都是您的一片心意。”

这一招“以退为进”,用得是炉火纯青!

把定价权,像个烫手山芋一样,扔给了对方。

这既是抬举了对方,也把自己放在了一个不计较金钱的、艺术家的清高位置上。

陈启明是什么人?

在商海沉浮了几十年的人精。

他哪里看不出赵金珠的算计,但他非但不反感,反而更加欣赏。

这个老太太,有智慧,有风骨!

他哈哈大笑起来。

“好!大姐快人快语!”

“我也不能让您这样的匠人寒了心。”

他沉吟片刻,伸出了两根手指。

“这样吧,每一块,我出这个数。”

钱主任伸长了脖子,心里猜测着。

二十块人民币?

那已经是天价了!比他之前说的两块,翻了十倍!

赵金-珠的心也悬着。

五十块的赌约,成败在此一举!

只听陈启明缓缓说道:

“二十块……”

他顿了顿,吐出了两个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固的字。

“……美金。”

“轰!”

钱主任的脑子里,像是有个炸雷响过。

他整个人都懵了,傻傻地站在那里,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美……美金?!

二十美金?!

按照官方汇率,一美元差不多是二块八毛人民币,二十美金,就是五十六块人民币!

这还只是官方牌价!

要是换成更值钱的外汇券,或者拿到黑市上,价格还要翻!

一块手帕,超过了五十块的赌约!

十块,那就是二百美金!

一千多块人民币!

一个普通工人快三年的工资!

赵金-珠的心脏,也狠狠地收缩了一下。

她预想过能卖出高价,但也没想到,会高到这个地步!

这个时代的“信息差”,价值简直超乎想象!

“怎么样,大姐?”陈启明微笑着看着她,“这个价格,您还满意吗?”

赵金-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狂跳。

她对着陈启明,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灿烂的笑容。

“陈先生,您真是个大好人!”

她没有讨价还价,而是干脆利落地接受了。

见好就收,是生意人的基本准则。

陈启明显然对她的爽快非常满意,当即就从皮夹里,数出了二百元的外汇券,递给了赵金-珠。

“大姐,这是定金。后续我还需要一批,大概一百块,花色要更多样。到时候,我派人去您说的大院,直接跟您联系。”

他还拿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以后有什么好东西,可以直接找我。”

赵金-珠接过那叠崭新、挺括,带着特殊油墨香味的外汇券,和那张印着烫金字体的名片,手指微微颤抖。

赢了。

她不仅赢了那个五十块的赌约。

她还赢来了一个长期的大客户,一条通往海外市场的金光大道!

“好!好!陈先生您放心!保证误不了您的事!”

旁边的钱主任,终于从石化状态中反应了过来。

他看着赵金-珠手里的外汇券,眼睛都红了。

肠子都悔青了!

这哪里是乡下老太太?这分明是抱着金饭碗的财神奶奶啊!

他几步冲上来,脸上堆满了悔恨和讨好。

“赵大姐!哎呀,赵大姐!您看我这……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他自己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刚才都是我胡说八道!您这手帕,别说二十美金,就是五十美金也值啊!这是艺术品!国宝!”

“赵大姐,您看,陈先生这儿是一百块的订单。我们饭店,我们饭店也要!我们先定两百块!不,三百块!价格,就按陈先生这个标准来!我们也付外汇券!”

他像条哈巴狗一样,就差给赵金-珠跪下了。

这可都是白花花的业绩和外汇指标啊!

赵金-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她把外汇券和名片小心地收进贴身的口袋,然后慢条斯理地把剩下的布包叠好。

“钱主任。”

她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东西是好是坏,值多少钱,不是你我说了算,是识货的人说了算。”

“今天,要不是巧遇陈先生,我这十块‘抹布’,怕是连您这办公室的门都出不去吧?”

钱主任的冷汗,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是是是,是我的错,是我狗眼看人低!赵大姐您大人有大量,再给我一次机会!”

赵金-珠拿起自己的布包,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她停下脚步,头也没回。

“想合作,可以。”

“让你上面管事的,带着诚意,去我们军区大院找我。”

“我姓赵,叫赵金-珠。”

说完,她拉开门,在钱主任和陈先生复杂的目光中,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走出和平饭店的大门,午后灼热的阳光照在身上。

赵金-珠眯了眯眼,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她从口袋里,摸出那叠外汇券。

纸张的边缘,有些硌手。

但这种感觉,无比踏实。

她仿佛已经能看到,当她把这叠钱拍在桌上时,刘红梅那张幸灾乐祸的脸,会变成什么颜色。

她更能想象到,当张凤兰得知这个结果时,那张总是清高孤傲的脸上,会是何等精彩的表情。

赌局,结束了。

不。

战争,才刚刚开始。

……

陈启明目光灼灼,郑重地看向赵金珠。

“大姐,请问,这些……您打算卖多少钱?”

来了。

最关键的问题来了。

钱主任站在一旁,嘴角已经撇出了一丝讥讽。

他等着赵金珠报出一个乡下人眼里的“天价”。

十块?二十块?

然后他就能顺势再把价格往下压一压,用最小的代价,把这位陈先生的兴趣,转化成自己的业绩。

赵金珠的心,在胸腔里擂鼓。

她想起了五十块的赌约。

想起了王嫂熬得通红的双眼。

想起了刘红梅那张幸灾乐祸的脸。

更想起了大院里那些女人,既羡慕又胆怯的眼神。

她不能只为五十块钱。

她要的,是砸碎所有人旧观念的一记重锤!

她深吸一口气,迎上陈启明探寻的目光,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办公室。

“先生,这东西在国内,不懂的人看,它就是块擦汗的布,不值钱。”

钱主任听了,脸上的轻蔑更浓。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赵金珠话锋一转。

“但在懂行的人眼里,它是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是心血,是无价的。”

“您是懂行的人。”

她停顿了一下,整个办公室只剩下老式空调的嗡嗡声。

在钱主任以为她要说出“您看着给”之类的软话时,赵金-珠伸出了一根手指。

那根手指,微胖,指节却很有力。

“一百块。”

她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一块。”

“轰!”

钱主任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个响雷。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一百块?!

一块手帕?!

她怎么不去抢!

他差点就要笑出声来,指着赵金珠的鼻子骂她疯了。

一个营长的工资才多少钱?这老太太是穷疯了吧!

然而,预想中的嘲笑和怒斥,都没有发生。

陈启明,这位见惯了商海风浪的南洋富商,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甚至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赞许,和更深的欣赏。

“大姐。”

陈启明缓缓开口,声音温润,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您这个价,开低了。”

什么?!

钱主任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

低了?!

一百块一块手帕,还他妈的低了?!

这个世界是疯了,还是我疯了?!

赵金珠的心,也狠狠一颤。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信息差,但没想到,这个差距,比她想象的还要巨大!

陈启明拿起那块双面绣,爱不释手。

“不瞒您说,在国外,像这样品质的纯手工刺绣艺术品,一百美金,都有人抢着要。”

“您只要一百人民币,是看不起我陈某人,还是看不起您朋友这手绝活?”

他的话,像一把重锤,一下下砸在钱主任的心上。

美金!

艺术品!

钱主任的脸,瞬间从涨红变成了惨白。

他看着桌上那十块他刚才还称之为“抹布”的手帕,感觉那不是手帕,那是十沓正在燃烧的美金!

他的肠子,在这一刻,都悔青了。

陈启明不再理会已经石化的钱主任,他看着赵金珠,态度真诚。

“大姐,我也不占您的便宜。”

“这样吧,这十块手帕,我全要了。”

他沉吟片刻,给出了一个让整个房间空气都凝固的数字。

“每一块,我给您五十美金。”

五十……美金?!

按照官方汇率,一美元差不多是二块八毛人民币。

五十美金,就是一百四十块人民币!

这还仅仅是官方牌价!

美金能换的外汇券,在黑市上,价格还要翻一番!

一块手帕,远远超过了五十块的赌约!

十块,那就是五百美金!

一笔真正的巨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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