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连的生活,远比想象中更枯燥。
也更严苛。
“立正!稍息!”
“都有了!”
操场上,老黑班长洪亮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烈日当头。
汗水顺着新兵们稚嫩的脸颊滑落,浸湿了崭新的迷彩服。
陆飞站在队列中,身姿笔挺,目光平视前方。
他的身体经过系统的一级体能改造。
这种程度的站军姿,对他来说如同家常便饭。
他的注意力,却悄悄落在了身旁的李二牛身上。
这个憨厚的汉子,此刻正咬着牙。
豆大的汗珠从他黝黑的额头上滚滚而下。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显然已经快到极限了。
陆飞微微侧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还能坚持吗?”
李二牛嘴唇翕动,刚想回答。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老黑班长锐利的眼神,瞬间锁定了他们。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李二牛浑身一哆嗦,吓得脸都白了。
“报告班长,我……”
“谁让你们交头接耳的!”
老黑班长几步走到两人面前,脸色黑得像锅底。
“出列!”
陆飞和李二牛一前一后,走出了队列。
“二百个俯卧撑,现在开始!”
“一个都不能少!”
老黑班长吼道。
听到这个数字,不少新兵都暗暗咋舌。
二百个俯卧撑,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李二牛的脸垮了下来,带着哭腔。
“班长,俺……”
“执行命令!”
老黑班长根本不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
“是!”
陆飞的声音,清晰而有力。
他没有丝毫犹豫,双手撑地,身体绷成一条直线,动作干脆利落。
“一。”
“二。”
“三。”
他的动作标准得像是教科书,每一次下沉,胸口都几乎贴近地面。
每一次撑起,手臂都充满爆发力。
另一边的李二牛,就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了。
他趴在地上,吭哧吭哧地做了十几个,就已经满脸通红,汗如雨下。
手臂抖得像筛糠。
动作也完全变了形。
队列里的王艳兵,原本嘴角还挂着一丝看好戏的嘲讽。
可看着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就变了。
从嘲讽,到惊讶,再到一丝难以置信。
二十个。
五十个。
一百个。
陆飞的速度没有丝毫减慢,节奏依旧稳定。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起来。
只有他一个人,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
当陆飞做完最后一个,从容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时。
他的脸上,甚至连一滴汗都没有。
气息,也只是微微有些急促而已。
而旁边的李二牛,在做到五十个的时候。
就已经彻底趴在地上,像一滩烂泥,再也动弹不得。
整个九班,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陆飞身上,充满了探究与震撼。
这家伙……还是人吗?
就连老黑班长的眼神,也闪过一丝诧异。
接下来的十公里武装越野,更是将这种震撼推向了顶峰。
枪声一响。
所有人都冲了出去。
何晨光和王艳兵一马当先,两人暗中较着劲,谁也不服谁。
可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了一个让他们憋屈无比的事实。
陆飞,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医学生。
就那么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
他的步伐轻快,呼吸均匀。
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闲庭信步的惬意。
仿佛他不是在负重越野,而是在公园里散步。
五公里后。
何晨光开始喘粗气了。
王艳兵的额头上,也布满了汗珠。
他们回头看了一眼。
陆飞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王艳兵咬了咬牙,猛地提速。
他不信这个邪!
一个学解剖的,体能能比自己这个从小打架打到大的刺头还好?
然而,无论他怎么加速,陆飞总能轻松跟上。
那种感觉,就像是成年人在逗弄一个拼尽全力的孩子。
充满了游刃有余的戏谑。
十公里终点。
王艳兵双手撑着膝盖,肺部如同火烧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看着旁边连大气都不喘一下的陆飞,喉咙里干涩地挤出几个字。
“你……你他娘的……是怪物吧?”
陆飞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越过终点线,投向了队伍最后方。
李二牛,早就被甩得没影了。
过了足足十几分钟,李二牛才拖着沉重的步伐,最后一个冲过终点。
他一过线,整个人就瘫倒在地,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大口地呕着酸水。
老黑班长皱着眉,上去踢了他一脚。
“起来!像个什么样子!”
李二牛挣扎了几下,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陆飞走了过去,蹲下身子。
他仔细观察着李二牛的状态。
满头大汗,身体虚弱,但饭量却奇大无比。
这是他这几天观察到的。
按理说,李二牛这种从小干农活长大的壮汉,底子应该很好才对。
可他的体质,甚至比不上一些城里来的瘦弱新兵。
太反常了。
陆飞的脑海中,高级药理技能和九转十魂针的知识。
如同数据流一般飞速闪过。
一个诊断,瞬间成型。
“你是不是特别能吃,但总感觉浑身没劲?”
陆飞开口问道。
他的声音很平静。
瘫在地上的李二牛,茫然地抬起头,点了点头。
“是……是啊。”
“还老是出虚汗,晚上睡觉都一身水?”
陆飞继续问。
李二牛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身体里,长了东西。”
陆飞的语气,不带丝毫感情。
“一种很顽固的寄生虫。”
“你吃下去的所有营养,都被它们吸走了。”
“再不把这些虫子弄出来,你早晚会没命的。”
“嗡!”
李二牛的脑子,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寄生虫?
会没命?
死亡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住陆飞的裤腿。
“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陆飞兄弟!”
“不,陆飞大哥!你可得救救俺啊!”
这个七尺高的汉子,此刻哭得像个孩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俺……俺还不能死啊!”
“俺还没娶翠芬过门!”
“俺爹俺娘还在家等俺回去孝敬他们!”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周围所有人都看傻了。
陆飞叹了口气,将他扶了起来。
“别激动,不是什么绝症。”
“吃点药,就能好。”
听到有救,李二牛的哭声戛然而止,脸上瞬间充满了希望。
“啥药?你说,俺现在就去卫生队要!”
陆飞看着他,缓缓吐出了一个化学名词。
“三氧化二砷。”
李二牛愣住了,满脸都是茫然。
“三……三羊话……啥?”
他根本听不懂。
陆飞的嘴角,勾起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弧度。
他换了个通俗易懂的说法。
“就是武大郎喝的那种。”
“砒霜。”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李二牛脸上的希望,瞬间变成了极致的惊恐。
砒霜?
那不是……要人命的毒药吗?
他吓得“噌”一下就跳了起来。
连连后退,看陆飞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魔鬼。
“你……你要害俺!”
“你这病,病灶在脏腑深处,寻常药物根本没用。”
陆飞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只有以毒攻毒。”
“而且,剂量必须给足。”
他伸出四根手指,然后又伸出八根。
“四十八克。”
四十八克!
李二牛虽然不懂药理。
但也知道这是个足以毒死一头牛的剂量。
他看着陆飞脸上那抹平静的,甚至带着一丝笑意的表情。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个人,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真的,要用砒霜给自己“治病”!
“啊——!”
李二牛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鬼叫。
他转身就跑,连滚带爬,仿佛身后有厉鬼在追。
“救命啊!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