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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在医院，妈妈居高临下，厌恶地看着我。
“许瑶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清高，是不是看不起我每天往家里带男人？”
“你觉得我不知廉耻，所以才想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害死我吗？”
“可你想没想过家里还有别人，要是人家出了事，你叫我怎么办？”
“是让你坐牢还是赔偿高额的损失费？你赔得起还是我赔得起？”
“我们俩这条命加起来都不值钱你明不明白？”
我很少见她说这么多话，想来是真的气急了。
识趣地说了句：“明白。”
妈妈似乎没想到我这么顺从，满腔愤怒被噎住，恨恨说了句：“许瑶我告诉你，儿不嫌母丑。”
“你已经摊上我这样的妈了，没办法，看不上也只能忍着。”
她说完就皱眉看向我的头发。
“我又不是那种老古董，你想用这种方式跟我作对，还是趁早算了吧。”
“反正头发是你自己的，你不嫌丑我更不在意。”
这是之前化疗掉光的。
我原本想张嘴解释，却没想到她宁愿怀疑我故意作对，都没想过我是生病了。
我不想理这个冷血的女人，翻过身侧躺着。
良久，又忍不住问她：“你为什么要救我？”
“不是说活着可以，死了也无所谓吗？”
我就是不想跟她互相折磨，才等不及生病死亡，想给自己来个痛快的。
这下全都前功尽弃了。
不但没死成，还因为这一遭，让原本孱弱的身体更加难受。
妈妈听到这个问题意外的安静下来，声音低低说了句：
“你是我和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了，就算要死也得死在我后头。”
我震惊地抬起头，她却已经恢复了常态脱口而出。
“你爸的抚养费要给到十八岁才算完，你现在死了我岂不是少拿两年钱，便宜他了。”
果然，这才像她。
对人凉薄对钱却痴迷得很。
我心里踏实了几分，又忍不住开口嘲讽：“我会努力活到十八岁，尽量不让你的愿望落空。”
她听到后像刺猬一样，瞬间竖起浑身尖刺。
“什么叫努力活到十八岁？”
“许瑶，你不会还想说自己得了什么白血病威胁我吧？”
“我告诉你不可能，我压根就信都不信，这病要得在你小时候就得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你别以为说谎就能引来我的关注。”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了的。”
她这话我信，毕竟外婆去世至今，这女人连眼泪都没掉一滴。
房间内陷入沉默。
像我们大多数相处时那样，没什么话可说。
直到医生来宣布可以离开，妈妈才如蒙大赦地朝我伸出手。
“你外婆留的钱还有多少？拿来交医药费。”
见我震惊抬头，她少见的尴尬了一瞬。
“你不会以为我会帮你出钱吧？少自作多情了，我自己都不够花，凭什么帮你出？”
也罢，我已经没有用钱的必要了。
我笑着把钱全部给她。
当晚，妈妈没有再带回那些猥琐的男人，反而好心给我带了吃的。
“时间太晚了，只有烧烤，你将就着吃吧。”
她没有问我爱不爱吃，我也没有说明。
轻轻把炒饭里的葱花挑出去后咽进嘴里。
刚要抬头道谢，鼻血就顺着嘴角流下，喉咙里满是血腥味。
妈妈怔怔抬手，我却已经忍不住反胃，跑到了卫生间大吐特吐。
她走过来拍着我的背吐槽：“你这孩子也太没福气了，这么好的东西都享受不了。”
我确实没福气。
再一次感受到生命的流逝，我气急败坏。
“跟了你这种冷血的人怎么能有福气？”
外婆留下的钱不够支付医药费，我也没有求生的欲望。
本想停了药自然发展，却没想到身体的反噬来得这么快。
这段时间鼻血流的越来越多，我也越来越虚弱。
仅仅吼完这一句话就头晕眼花，连站都站不稳。
“许娉婷……”我第一次叫出妈妈的名字，笑着告诉她。
“你大概是拿不到我十八岁的抚养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