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欲下令，命人将整个监天司翻个底朝天。
一个苍老而平静的声音，却突兀地在大殿内响起。
“陛下，不必了。”
李世民瞳孔骤缩，猛然回头。
只见一个身穿监天司官袍，须发皆白，面容普通得像随时会淹没在人群中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无声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正是袁天罡。
他身上没有半分金榜画面中的恐怖气息，反而像个行将就木的凡人。
“你……”
李世民心中的惊骇无以复加，却强自镇定下来。
“天道金榜，乃是真人，乃至真人之上的大能手笔。”
袁天罡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古老。
“上榜者，皆是身负大气运之人。”
“有大能欲借此引动天下大势，于乱世之中争夺那一线突破的契机。”
李世民心头一凛，瞬间明白了许多。
他之前就曾疑惑，大唐国力鼎盛，化境强者亦不在少数，其中不乏比那张三丰更为强大，且用秘法延寿之辈，为何却无一人上榜？
原来，这根本不是一场单纯的实力排行……
“朕，乃至整个大唐，都是棋子？”
李世民的声音冰冷了下来。
“是棋子，也是棋手。”
袁天罡摇了摇头。
“老臣与老君观身处大唐，既是庇护大唐，亦是在求大唐国运庇护。”
“如今金榜现世，气运之子尽出，九州必将大乱，无数人会为榜上者的传承而疯狂。”
“老臣此番主动现身，便是想请陛下安心。”
“你我君臣联手，于这大争之世，方可保大唐无虞，甚至……更进一步。”
太极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李世民脸上的惊骇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温和的笑意。
“原来如此。”
“朕明白了。”
李世民走下御阶，亲自扶起袁天罡，动作亲近，仿佛真的信了这番君臣联手的说辞。
“爱卿身负天命，又能心向大唐，实乃我大唐之幸。”
“朕，乃至整个大唐，都将是爱卿最坚实的后盾。”
袁天罡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是微微躬身。
“谢陛下。”
李世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愈发温和。
“今日之事，朕会下令封锁，爱卿且安心回去，监天司的一切，照旧。”
他目送着袁天罡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口，脸上的温和笑容才一寸寸地冰冷下来，最后化为一片幽深的寒潭。
他本想问问袁天罡上榜所得的奖励为何物，思量一番后却并未出言，反正日后有的是机会。
他转身，一言不发，朝着皇宫深处的宗祠走去。
宗祠之内，烛火摇曳，檀香袅袅。
李世民穿过一排排供奉着李氏先祖的牌位，来到最深处一间幽暗的静室前，恭敬地跪下。
“孩儿李世民，求见老祖。”
吱呀一声，石门无风自开。
一个身形枯槁，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的老者，正盘坐于蒲团之上。
他身上没有任何武道气息，却让身为化境高手的李世民感到一种发自灵魂的敬畏。
“何事扰我清修。”
老者的声音，如同两块朽木在摩擦，干涩而沙哑。
“老祖，孙儿想问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