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台铁门“哐啷”一声闭合,回声在穹顶内盘旋成低频的嗡鸣。
苏星辰蹲下,指尖掠过调焦旋钮——指腹传来一层黏腻的合成酯,甜得发腻,像被恶意涂抹的蜂蜜。
塞尺插入齿轮间隙,读数“0.12 mm”——比标准宽了整整一倍。
她的心跳在那一刻漏跳一拍:误差超过省赛允许上限的 400%。
程予把篮球夹在腰侧,球皮摩擦校服发出“咯吱”一声。
“校方说这台还能用?”
“只要误差不超过 0.3 角分。”
苏星辰的声音发紧,像拉到极致的琴弦。
她看见齿轮根部那道半月形油痕——在冷白光下泛着幽绿,像一条潜伏的毒蛇。
她的指尖开始发抖。
如果观测失败,省赛资格会被直接取消;
如果数据被篡改,母亲留下的唯一研究记录将永远失去价值。
黑暗里,她听见自己血液在耳膜里轰鸣。
“有人动过设备。”
苏星辰的声线冷得像刚磨过的刀片,却掩不住尾音的颤。
程予俯身,薄荷味混着汗热扑面而来。
他拨动齿轮,发出“咔哒”一声空响——像骨头错位的声音。
“也可能是自然磨损。”
“合成酯挥发温度 180℃,天文台室温最高 28℃。”
她用镊子挑起一滴油,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程予忽然笑了,虎牙在唇边闪了一下:
“福尔摩斯·苏上线?”
苏星辰攥紧 T6 梅花螺丝刀,金属柄在掌心硌出深紫的压痕。
“你知不知道省赛资格对我意味着什么?”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像冰层炸裂。
程予的笑容淡了。
锁骨在领口投下一道锋利阴影,汗珠顺着颈线滚落。
“我最烦你什么?”
他一字一顿,“明明急得指尖发抖,偏要装成精密仪器。”
空气凝固。
螺丝刀“当”一声戳在金属台面,火星四溅。
苏星辰的耳根瞬间烧得发烫,像被烙铁烫过的铜片。
她讨厌被看穿。
更讨厌自己在他面前失控。
篮球滚落,“咚”地砸在地面。
程予弯腰时,动作突然凝固——
地上散落着苏星辰的草稿纸:
【程予生日:3月21日(存疑)】
后面跟着三个用 2B 铅笔画的问号,笔迹因反复描摹而凹陷。
他捏着纸页,喉结滚动了一下:“……你记我生日干什么?”
苏星辰的耳尖红得几乎透明:“竞赛队友基本信息。”
“可我是 3 月 14 号生的。”
他用指腹擦过那个问号,铅粉沾在他指纹里,
“而且你写错年份了——我比你大十一个月零三天。”
苏星辰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留下四个月牙形白痕。
她听见自己心跳在胸腔里乱撞,像失控的鼓点。
程予俯身调整目镜,声音混在齿轮噪音里:“数据还能救。我来读数,你计算。”
夕阳最后一缕光落在他睫毛上,像镀了一层铜粉。
她的呼吸突然变得又轻又急——
原来他记得她转笔时会敲三下桌面,
记得她喝咖啡不加糖却咬吸管,
甚至记得她写错他生日的每一个笔画。
两小时后,勉强补全数据。
苏星辰合上笔记本,忽然注意到程予左手手背——
一道 2 cm 长的划痕,血珠凝成暗红色。
“你受伤了?”
她声音比刚才软了半度,像雪落进温水。
程予甩了甩手,血珠甩在地面形成细小星点:“拆齿轮蹭的。”
他转身走向门口,篮球在指尖转出一道银光:“明天见,福尔摩斯。”
门关上后,苏星辰缓缓展开一直攥着的左手。
掌心躺着一枚生锈的齿轮——
齿面刻着半个清晰的指纹,边缘沾着未干的合成酯。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那枚指纹,像触碰一道未愈合的伤口。
夕阳最后一缕光消失时,她听见自己心跳仍在胸腔里回荡——
一声比一声重,一声比一声乱。
─────────────────
情感波动曲线图(可视化)恐惧 → 怒火 → 羞耻 → 悸动 → 软化 → 未尽的疼
(0-30%) (30-50%) (50-60%) (60-80%) (80-90%) (90-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