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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烈风武馆的外院生活,便在复一的晨练、站桩、练拳中铺陈开来。对于林陌而言,这规律到近乎刻板的作息,却成了他融入此世、夯实基的最佳途径。每寅时末起床,先在自家小院打一趟古法三式,再去武馆与同窗汇合,汗水与晨光交织,筋骨在酸痛中悄然蜕变。他将前世沉淀的耐心与钻研劲头,全数倾注于此。

武馆的子过得极快,晨练、站桩、练拳、打熬力气,周而复始。转眼便是大半个月过去。

林陌渐渐适应了这种规律且充实的生活。每寅时末起床,先在自家小院打一趟古法三式,再练半个时辰烈风桩,然后去武馆参加集体晨练。他对“凝神内观”的掌握越发纯熟,已能分心二用,一边站桩练拳,一边内视气血运行,及时调整细微处。这种修炼方式效率极高,加上他每用药浴浸泡——如今他手头宽裕,买的都是中等品质的药浴包,效果比最初那劣质货强上不少——修为稳步提升,已稳稳站在淬体二重中段,正向后期迈进。

只是古法修炼带来的隐患,也初现端倪。

前夜子时,他照例修炼古法三式最后一式“猿跃式”时,脊椎某处忽然传来针扎似的刺痛,热流运转也为之一滞,差点岔了气。他急忙收功,调息许久才恢复。那刺痛感转瞬即逝,但内视时,他能隐约“看”到那处脊椎骨色泽似乎比周围暗淡一丝,虽极细微,却让他心生警兆。

“果然,这速成之法,是在透支潜能,甚至损伤基。”林陌心情沉重。他这几特意翻阅了武馆藏书阁中一些基础的医道、筋骨常识杂书,得知武者修炼,最忌“暗伤”。初期或许不显,待到突破大境界,或年老气血衰退时,便会集中爆发,轻则修为倒退,重则瘫痪甚至暴毙。

“必须尽快找到弥补之法,或者…弄到更完整、更正统的高阶功法,循序渐进,以水磨工夫慢慢修复。”林陌暗下决心。但高阶功法何其难得,武馆内院弟子才有机会接触更深一层的“烈风心法”,且需海量贡献点兑换。至于更高级的,恐怕只有馆主亲传或世家子弟才有门路。

这午后,集体练拳结束,赵教习宣布解散。众人三三两两散去,有的去饭堂,有的回住处,也有些人结伴前往“贡献堂”——这是外院弟子赚取贡献点、换取资源的地方。

林陌收拾了一下,也朝贡献堂走去。半个月来,他除了修炼,便是琢磨如何开源。光靠手头积蓄坐吃山空不是办法,贡献点不仅能换功法丹药,甚至能换取银两——虽然兑换比例很坑,一两银子只能换一点贡献,反过来却要两点贡献才能换一两,但终究是条路子。

贡献堂是一座青砖黑瓦的独立小院,此时已有不少外院弟子聚集。堂内三面墙壁挂满木牌,上面写着各种任务和奖励。居中一张长桌后,坐着个须发花白、眯缝着眼打盹的执事。

林陌扫视木牌。任务五花八门:打扫某处院落(一点贡献,需两人);整理兵器库(两点贡献,需细心);去城外药田除草除虫(三点贡献,需辨识药材基础);护送商队至邻镇(五点贡献,需淬体三重以上,组队)…奖励最高的是一块红底木牌:“陪内院张师兄对练半个时辰,十点贡献,需抗揍。”

不少人围在那红牌前议论。“张师兄?是内院那个‘铁拳’张彪?他下手可黑,上次陪练的王师弟躺了三天…”“十点贡献啊,够换一瓶‘壮血丹’了…”“要去你去,我可不想断骨头。”

林陌目光移动,落在角落一块不起眼的灰牌上:“清理西郊乱葬岗近期滋生的‘腐骨鼠’,每上交十对鼠牙,一点贡献。注:腐骨鼠多为群居,夜间出没,爪牙带腐毒,建议组队。”

腐骨鼠,低阶凶兽中最弱的一类,比青风狼还差得远,但麻烦在数量多、带毒、且出没地阴森。不过对林陌而言,这正合适。乱葬岗人迹罕至,便于他施展一些非常手段,且腐骨鼠牙是某些偏门丹药的辅材,黑市也能卖点小钱,蚊子再小也是肉。

他上前摘了灰牌,走到长桌前登记。执事眯眼看了他一下,慢吞吞道:“姓名,修为,接任务须知:生死自负,鼠牙需完整,十对一点,上不封顶。三为期,逾期未交或鼠牙不足,扣一点贡献。”

“林陌,淬体二重。明白。”林陌交了身份牌登记。执事在簿子上记了一笔,挥手让他自去。

接了任务,林陌没急着出城,先去了一趟武馆附近的杂货铺,买了些硫磺、雄黄粉,又去药铺买了最便宜的解毒散——腐骨鼠毒不算烈,这劣质解毒散勉强能压制。回到家,他将柴刀磨得雪亮,又将之前那柄从瘦子手里得来的短刀仔细擦拭,在腰后。

黄昏时分,他换上一身深灰色旧衣,揣好东西,跟老陈头说去武馆加练,便出了门。乱葬岗在西郊十里外,他脚程快,赶到时天刚擦黑。

乱葬岗名副其实,是一片起伏的荒丘,歪斜的墓碑和朽坏的棺木半埋土中,磷火在暮色中幽幽飘荡,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臭和土腥气。寻常人天黑后绝不敢靠近。

林陌在岗子边缘找了块背风的大石,先撒了一圈硫磺雄黄粉——这东西能驱散不少毒虫,对腐骨鼠也有一定威慑。然后他盘膝坐下,服了颗解毒散含在舌下,静静等待。

夜幕彻底降临,月光惨淡。四周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起初零散,渐渐密集。灰影在荒草和墓碑间窜动,一双双绿豆大小的猩红眼睛亮起,贪婪地望向林陌这个不速之客。

腐骨鼠来了。这些畜生大如狸猫,毛皮稀疏溃烂,露出暗红色的皮肉,牙齿外凸,流着腥臭涎水。它们畏畏缩缩,不敢靠近硫磺圈,但越来越多,很快聚集了二三十只,发出“吱吱”的尖利叫声。

林陌缓缓起身,抽出柴刀。他没有主动出击,而是等。果然,鼠群躁动片刻,终于有两只按捺不住,猛地越过硫磺圈扑来!动作迅捷,带起腥风。

林陌眼神一冷,柴刀划出一道弧光。噗噗两声,两颗鼠头飞起,污血溅开。他脚下一挑,将两只无头鼠尸踢出圈外。鼠群一阵乱,但血腥味似乎了它们,更多腐骨鼠红着眼扑上!

刀光在月光下闪动。林陌步伐简洁,腾挪范围不大,但每出一刀,必有一只腐骨鼠毙命。他没用复杂招式,只以基础拳法中的步法配合简单的劈、撩、斩,效率却极高。淬体二重的力量速度,加上内观状态带来的精准预判,这些低阶凶兽对他构不成太大威胁。偶尔有漏网之鼠近身,也被他一脚踢飞或短刀补。

不到一炷香时间,硫磺圈外已躺了二十多具鼠尸。鼠群终于畏惧,尖叫着四散逃入黑暗。

林陌收刀,微微喘息。活动了一下左臂——伤口已愈合,但剧烈发力时仍有些隐痛。他拿出准备好的小布袋和匕首,开始收割鼠牙。腐骨鼠牙呈暗黄色,尖端有细微倒钩,入手冰凉。他手法熟练,很快收集了三十多对,用油纸包好,放入怀中。

正要离开,忽然耳朵一动。

远处,岗子深处,隐约传来金铁交击之声,还有短促的呼喝,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有人?在乱葬岗深处交手?林陌眉头微皱。他本不想多事,但那打斗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一声女子的闷哼,似乎有人受伤了。

迟疑一瞬,林陌还是悄无声息地朝声音来处摸去。他猫着腰,借助墓碑和荒草掩护,很快接近。只见岗子深处一片稍平坦的洼地,四道人影正缠斗在一起。

是三个黑衣人,围攻一个身形纤瘦、穿着夜行衣的人。看体态,被围攻者似是女子。三个黑衣人招式狠辣,配合默契,都是淬体三重左右的修为,手持短刀匕首,专攻要害。那女子剑法轻灵,但左肩衣衫破裂,有血迹渗出,显然受伤不轻,在围攻下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月光掠过,林陌看清那女子半截面容,心中一震——竟是柳雨!

她怎么会在这里?还被人围攻?看这三人打扮,绝非善类,出手就是要命的架势。

柳雨咬牙苦撑,剑光已见散乱。一个黑衣人趁她格挡另一人攻击,揉身欺近,匕首直刺她后心!柳雨回剑不及,眼看就要中招。

林陌不及细想,右手一扬,一块拳头大的碎石呼啸飞出,精准砸向那偷袭黑衣人的手腕!同时他身形暴起,柴刀如匹练斩向另一名黑衣人背心!

“小心!”被砸中手腕的黑衣人痛呼缩手。另一人听到风声,急忙回身格挡。“铛!”柴刀与短刀碰撞,黑衣人只觉一股大力涌来,连退三步,手臂发麻,心中骇然。

柳压力一轻,趁机荡开第三人攻击,退到林陌身侧,又惊又喜:“林师兄?!”

“走!”林陌低喝,柴刀横斩,开追兵,一把拉住柳雨手腕,朝岗子外疾奔。他看得出,这三人实力不弱,久战不利,且不知有无同伙。

“追!”三个黑衣人怒喝,紧追不舍。

林陌对地形不熟,但柳雨似乎认得路,反手拉住他,低声道:“这边!”两人在乱坟岗中左穿右,借着地形和夜色掩护,终于将追兵甩开一段距离,躲进一处半塌的墓。

墓不深,勉强容两人藏身,弥漫着土腥和霉味。林陌侧耳倾听,外面脚步声渐远,似乎追错了方向。他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柳雨:“怎么回事?”

柳雨靠着冰冷的墓壁,脸色苍白,肩头伤口还在渗血。她扯下面巾,露出一张带着痛楚却依旧明丽的脸,苦笑道:“林师兄,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今晚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几株暗紫色、形如兰草的植物,散发淡淡幽香。“我是来采‘幽影兰’的,我娘旧疾需要这味药做药引,只有乱葬岗阴气最重处才有。没想到撞见这三个家伙在岗子深处鬼鬼祟祟埋东西,被他们发现了,就要我灭口…”

林陌看向那几株药草,确实是幽影兰,不算特别珍贵,但生长环境特殊,药铺偶尔有售,价格不菲。柳雨家境一般,自己来采药倒也说得通。但…

“那三人什么来路?你看清他们埋什么了吗?”

柳雨摇头:“没看清,用油布包着,不大。但那三人…我好像听到他们提了一句‘血手帮的货’…”

血手帮?林陌眼神一凝。又是他们!在乱葬岗埋东西?是赃物,还是…

他忽然想起疤脸大汉同伙的追,心中警惕更甚。血手帮的触角,比他想的伸得还长。

“你伤口需要处理。”林陌不再多问,从怀里取出金疮药和净布条——这是他为防腐骨鼠毒准备的,没想到先用在这里。

柳雨脸微微一红,但没扭捏,背过身去,解开夜行衣肩头部分,露出伤口。伤口不深,但皮肉翻卷,血色发暗,似乎沾了不净的东西。林陌倒上金疮药,用布条仔细包扎好。他动作脆,并无多余碰触。

“谢谢…”柳雨声如蚊蚋,耳有些红。她快速整理好衣物,转过身,看向林陌的目光多了几分好奇和感激,“林师兄,你怎么会来这里?还…这么厉害?”她刚才看得清楚,林陌那一刀力道惊人,绝不是普通淬体二重能有的。

“接了个清理腐骨鼠的任务,赚点贡献。”林陌简短道,没提自己实力的事。“能走吗?此地不宜久留。”

“能。”柳雨试着活动一下肩膀,痛得蹙眉,但咬牙点头。

两人小心探出墓,确认四周无人,这才迅速离开乱葬岗。一路上,柳雨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只默默跟着林陌。

快到城门时,柳雨忽然低声道:“林师兄,今晚的事…能不说出去吗?我怕给家里惹麻烦。”

“我什么也没看见。”林陌点头。他也不想节外生枝。

柳雨松了口气,看向林陌的眼神多了些暖意:“林师兄,你又救了我一次。我…我会记住的。”

“同门互助,应该的。”林陌语气平静。两人在岔路口分别,柳雨往东回豆腐坊,林陌则回了柳枝巷小院。

老陈头还没睡,等着他。见林陌一身灰尘,隐隐有血腥气,老人担忧不已。林陌只说是任务中沾的鼠血,安抚几句,便去清洗。

躺在床上,林陌却无睡意。血手帮的人在乱葬岗埋东西…埋的是什么?柳雨撞破,他们必不会罢休。这丫头,怕是惹上麻烦了。还有她自己,深夜独自来乱葬岗采药,这份胆量和孝心,倒是不俗。

“血手帮…”林陌眼中寒光闪动。这伙人像跗骨之蛆,总在不经意间出现。看来,得找机会,好好“了解”一下这个地头蛇了。

翌,武馆。

林陌交了腐骨鼠牙,得了三点贡献,又用剩下的一些鼠牙去黑市换了二两银子,算是小有收获。他没急着再接任务,而是更加专注于修炼。

柳雨也来了,肩伤似乎无大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晨练时,她偶尔看向林陌,眼神复杂,欲言又止。林陌只当未见,专心练自己的。

午后,赵教习忽然召集所有外院学徒,宣布了一件事:“下月初一,馆主将亲自考核外院弟子,表现优异者,可破格升入内院,或得馆主、教习亲传指点!尔等好生准备!”

众人哗然,随即振奋。进入内院,意味着更好的功法、更多的资源、更高的地位!一时间,所有学徒眼中都燃起斗志,修炼更加拼命。

林陌也心头一动。内院…或许是个机会。但想在百余外院弟子中脱颖而出,谈何容易。他如今淬体二重,在外院不算拔尖,至少有十几人修为在他之上,更有像苏文轩那样早早淬体四重的内院天才。除非…

他摸了摸怀里那本《基础淬体诀》,又想起古法三式。或许,得冒点险了。

接下来几,林陌修炼越发刻苦。白完成武馆功课,夜里则加练古法,同时尝试将古法的发力技巧,融入基础拳法之中。他进展极快,拳法渐渐脱去匠气,多了份狠厉与爆发,只是脊椎那处暗伤,刺痛发作越发频繁,每次都得调息更久才能缓解。

这晚间,他正在院中琢磨拳法,忽闻轻轻叩门声。开门一看,却是柳雨。

她换了身鹅黄色襦裙,头发梳得整齐,提着一个食盒,站在月光下,有些局促。“林师兄,我娘做了些点心,让我送来谢谢你那晚…还有,我有些武学上的疑问,想请教师兄。”

林陌侧身让她进来。柳雨将食盒放在小石桌上,里面是精致的桂花糕和绿豆糕,香气扑鼻。老陈头闻声出来,柳雨乖巧问好,老人笑眯眯地回屋了,留下两个年轻人。

“林师兄,那晚…谢谢你。”柳雨再次郑重道谢,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块折叠的绢布,压低声音,“我后来想想不放心,昨晚又偷偷去了一趟乱葬岗,找到他们埋东西的地方,挖出了这个…我没敢打开看,但觉得应该告诉你。”

林陌接过绢布,入手沉甸甸,里面包着个硬物。他打开一角,月光下,一抹暗金色光泽闪过。那是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令牌,非金非铁,触手冰凉,正面刻着一个复杂的徽记,背面有细小铭文,但看不真切。

令牌样式古朴,绝非寻常之物。林陌心中凛然,迅速包好,看向柳雨:“你胆子太大了!万一被他们发现…”

“我知道危险,但…我觉得这东西不简单。”柳雨咬了咬唇,“林师兄,我信你。这东西放我那儿不安心,交给你处理吧。是毁是留,你决定。”

林陌深深看了她一眼。这姑娘,看似单纯,实则胆大心细,且恩怨分明。他将令牌收起:“此事到此为止,别再提,也别再去乱葬岗。血手帮那边,我会留意。”

“嗯。”柳雨点头,神色轻松了些,转而说起武学疑问。她问的是桩功与拳法衔接的关窍,林陌结合自己体会,耐心解答。两人在月下低声讨论,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专注,倒有几分默契。

临走时,柳雨忽然道:“林师兄,下月初一的考核,你要加油。我觉得…你肯定能进内院。”

“你也是。”林陌道。

柳雨展颜一笑,如月下初绽的梨花,明丽照人。“那,我等你一起进内院。”说罢,挥挥手,步履轻快地走了。

林陌目送她背影消失,收回目光,看向手中食盒。桂花糕的甜香在夜色中袅袅飘散。

他转身回屋,拿出那块令牌,在灯下细看。徽记似乎是个变体的“影”字,周围缠绕藤蔓。背面铭文极小,他凑近辨认,是两行古篆:

“影卫凭此,听调不听宣。”

下面还有一行更小的字:“天元历三百七十二年,乙字柒号。”

影卫?听调不听宣?天元历…林陌心头剧震。他隐约记得,在某本杂书上看到过,天元界有个神秘的刺客组织,名为“暗影阁”,其成员便称“影卫”,行踪诡秘,专接各种暗、刺探、护卫任务,势力遍及诸国。这令牌,竟是暗影阁的信物?

血手帮,怎么会有暗影阁的令牌?还埋在乱葬岗?是赃物,还是…他们本就是暗影阁的外围势力?

林陌感到,自己似乎无意中,触碰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窗外,夜风骤起,吹得油灯火苗摇曳不定。少年握着冰凉令牌,眼神在明暗交错中,渐渐沉凝如渊。

考核在即,暗流已至。这武馆的高墙,似乎也挡不住外面的风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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