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集:总裁暗查收养史
家宴结束后的第三天,肖氏集团总裁办公室的灯彻夜未明。
凌晨三点,肖百川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摊开十几份文件。有打印出来的网络资料,有发来的报告,还有几张泛黄老照片的扫描件。最上面一份,是陶子涵从出生到现在的完整档案——或者说是那个被记录下来的“陶子涵”的档案。
档案显示:2003年6月20,女童陶子涵(约5岁)由天平山福利院转送至苏州阳光儿童福利院。入院记录写着:“火灾幸存者,右手轻度烧伤,记忆部分缺失。随身物品仅有一个破旧布娃娃,布娃娃裙摆内缝有‘月月’二字。”
照片是入院时拍的,小女孩脸上有烟灰污迹,右手缠着绷带,眼神茫然。但那张脸——肖百川将照片放大,仔细看那张年幼的脸。眉眼间已经有了陶子涵现在的轮廓,尤其是那双眼睛,即使隔着时光和苦难,依然清澈。
他翻到下一页:2003年8月15,陶姓夫妇办理收养手续。养父陶建国,小学教师;养母李秀兰,纺织厂工人。家庭背景清白,无子女,符合收养条件。附有夫妻俩与小女孩的合影——这次女孩换上了净衣服,右手绷带已拆,但手腕处隐约可见新生的粉色疤痕。
肖百川的指尖划过照片上小女孩的手腕。如果那是烧伤留下的疤痕,那现在的月牙形胎记是怎么回事?疤痕可以整形去除,但胎记是天生的。难道档案里的孩子本不是陶子涵?
他拿起另一份文件——赵珊珊的收养记录。时间同样是2003年8月,只比陶子涵晚了三天。收养方:赵振东、林婉如夫妇。入院记录写着:“女童赵珊珊(约5岁),左手烧伤,疤痕呈星形。沉默寡言,但能完整背诵《三字经》。”
两张收养照并排放在一起。两个女孩,同样的年龄,相似的五官,一个右手有伤,一个左手有疤。而天平山火灾的记录显示,那天被困火场的确实有两个小女孩。
但老陈说的是三个。
肖百川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凌晨的城市灯火阑珊,他的倒影映在玻璃上,与窗外的夜景重叠。手腕上的红绳在玻璃倒影中若隐若现。
他想起家宴那晚,陶子涵弹奏《月光摇篮曲》的样子。那样自然,那样流畅,仿佛那旋律刻在她的骨髓里。而赵珊珊呢?他说起这首曲子时,她只是茫然地摇头:“可能是生病忘了,真的记不起来。”
如果陶子涵才是林婉如的女儿,那为什么DNA报告显示她和赵珊珊是双胞胎?
除非…报告是假的。
肖百川回到桌前,拨通了一个电话。铃声响了五下才被接起,对方的声音带着睡意:“肖总?现在是凌晨…”
“李医生,三个月前你做的DNA比对,样本确定没有弄错吗?”肖百川直接问。
电话那头的呼吸明显停顿了一下:“肖总,您这是怀疑我的专业能力?样本是您亲自提供的,赵珊珊小姐的头发,陶子涵小姐的唾液棉签,都是密封送达的。实验室全程监控,不可能出错。”
“那有没有可能,报告本身被修改了?”
这一次的沉默更长。肖百川能听见电话那头压抑的呼吸声。
“肖总,”李医生的声音压得很低,“有些话,在电话里说不方便。但我只能说…医学鉴定是科学,科学数据不会说谎。但提供样本的人,不一定诚实。”
电话挂断了。
肖百川握着手机,指节泛白。提供样本的人——赵珊珊的头发是他亲自从她梳妆台上取的,当时她还在瑞士昏迷。陶子涵的唾液棉签是周特助取的,在她搬进别墅的第二天。
如果是赵珊珊提前做了手脚呢?如果她早就准备了假的头发样本呢?
他打开电脑,登录一个加密邮箱。里面是三天前发来的最新消息:
“查到了当年福利院的一名护工,姓吴,现已退休,住在郊区。她说2003年火灾那天,确实有三个小女孩在福利院。除了被收养的两个,还有一个被一个年轻女人接走了,时间就在火灾前一天。那女人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脸,但护工记得,小女孩右手腕上戴着红绳编的手环。”
三个女孩。一个被神秘女人接走,两个在火灾中受伤被收养。
被接走的女孩戴着红绳手环。
在火灾中受伤的两个女孩,一个右手伤,一个左手伤。
肖百川闭上眼睛,试图理清这些碎片:如果戴红绳的女孩才是真正的赵家女儿,那她被接走后去了哪里?为什么林婉如会认为赵珊珊是自己的女儿?而陶子涵手腕上的月牙胎记,又该如何解释?
窗外的天色开始泛白。肖百川揉了揉眉心,拿起最后一份文件——那是陶子涵母亲的病历复印件。除了骨髓瘤的记录,他还注意到一些异常:李秀兰在2004年,也就是收养陶子涵的第二年,曾因“严重焦虑症”住院两个月。出院记录上写着:“患者反复提及‘对不起孩子’,‘没能保护好她’,具体指向不明。”
2004年…那正是天平山火灾的第二年。
手机震动,是周特助发来的信息:“肖总,陶小姐今天去了医院,陪了她母亲一整天。赵珊珊小姐上午去了美容院,下午约了王总打高尔夫。另外,老夫人来电话,问您今晚是否回家吃饭。”
肖百川回复:“告诉老夫人,我今晚有事。继续盯着赵珊珊,尤其是她和王总的接触。”
王总,王振海,肖氏最大的竞争对手。赵珊珊一回来就接触他,想做什么?
他站起身,走到办公室的保险柜前,输入密码。柜门打开,最上层是一个深蓝色丝绒盒子。他打开盒子,里面不是文件,不是珠宝,而是一截褪色的红绳,红绳上系着一枚小小的铜钱——和陶子涵在赵家老宅暗格里发现的那截一模一样。
这是他十五年来一直保存的东西。火场里,那个女孩挣脱时从手腕上掉落的,他后来在废墟里找到的唯一纪念。
盒子里还有一张纸条,字迹稚嫩:“给小川哥哥:等我长大了,来找你玩。——月月”
月月。陶子涵的小名。是巧合吗?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进。”
周特助推门进来,表情有些凝重:“肖总,有两件事需要向您汇报。第一,赵珊珊小姐昨晚从瑞士的账户转出了一大笔钱,收款方是一家境外空壳公司,我们查到那家公司实际控制人是王振海的侄子。”
肖百川眼神一冷:“多少?”
“五百万美元。”
“第二件事呢?”
周特助犹豫了一下:“陶小姐母亲的主治医生刘主任今天联系我,说有人匿名给医院捐了一笔钱,指定用于李秀兰女士的后续治疗,金额足够支付三年的费用。捐款人要求保密。”
肖百川皱眉:“查得到来源吗?”
“暂时查不到,汇款路径很复杂,经过了好几个境外账户。”周特助顿了顿,“但刘主任说,捐款是家宴第二天到账的。”
家宴第二天——正是陶子涵弹奏《月光摇篮曲》的那晚之后。
“继续查。”肖百川说,“另外,安排我和那位退休护工吴阿姨见面,就今天下午。”
“是。”
周特助离开后,肖百川重新坐回桌前。他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三张并排的照片——年幼的陶子涵,年幼的赵珊珊,还有那张天平山福利院的旧照,照片角落里有两个模糊的小女孩身影。
阳光从东方升起,透过落地窗洒进办公室,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赵珊珊正坐在美容院的VIP室里,脸上敷着面膜,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是一条刚收到的信息:
“肖百川在查当年的收养记录,已经联系到吴护工。下午见面。”
她冷笑一声,手指快速打字:“让吴护工知道该说什么。她儿子的手术费,再加一百万。”
发送后,她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王总,钱收到了吗?那就按计划进行。肖氏的标书下周就会到你手上,我要的很简单——让肖百川身败名列,让那个替身彻底消失。”
挂断电话,她撕下面膜,看着镜子里那张完美的脸。这张脸,这个身份,她用了二十三年,绝不允许任何人夺走。
尤其是那个本该死的女孩。
与此同时,医院病房里,陶子涵正喂母亲喝粥。李秀兰今天精神很好,握着女儿的手说:“涵涵,妈妈昨晚梦见你小时候了。梦见你戴着那个红绳手环,在院子里追蝴蝶…”
陶子涵的手一颤,勺子差点掉下:“红绳手环?”
“是啊,你小时候可宝贝那个手环了,说是很重要的哥哥送的。”李秀兰的眼神有些迷茫,“但后来…后来就不见了。你哭了好几天,我还给你编了一个新的,但你说不一样…”
重要的哥哥。红绳手环。
陶子涵的心脏狂跳起来。她想起肖百川手腕上那截褪色的红绳,想起水彩画上旋转木马里的男孩,想起那句“给小川哥哥:等我长大了,来找你玩。——月月”
“妈,”她的声音在发抖,“那个手环,是什么样子的?”
“红绳编的,上面系着一枚铜钱。”李秀兰努力回忆,“铜钱上好像有字…‘太平通宝’?记不清了。但你总说,那是符,能你找到想找的人。”
铜钱。红绳。符。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汇聚。陶子涵放下粥碗,抓住母亲的手:“妈,那个手环,是在火灾后不见的吗?”
李秀兰的表情突然变得痛苦,她抱住头:“火…好大的火…有人在喊…月月!月月快出来!”
“妈!”陶子涵抱住她,“别想了,别想了…”
护士闻声进来,给李秀兰注射了镇静剂。老人渐渐平静,沉沉睡去。
陶子涵坐在病床边,看着母亲苍白的脸,眼泪无声滑落。她轻轻拉开母亲的衣袖——左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几乎看不见的疤痕,月牙形。
和她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只是母亲的是疤痕,而她的是胎记。
手机震动,是C发来的信息:
“肖百川下午会见关键证人。赵珊珊已经买通了她。如果你想听到真相,三点前赶到西郊养老院。我会安排你听到对话。”
陶子涵擦眼泪,回复:“我去。”
她俯身在母亲额头上轻轻一吻:“妈,等我回来。这次,我一定把所有的真相都找回来。”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病房窗户,在她手腕的月牙胎记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斑。
那光,像一把钥匙,正要打开尘封二十三年的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