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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2000年9月,沈阳的秋天来得格外早。刚下火车,刘睿婕就被这座北方城市的凉意包裹了。

十一岁的她拖着行李箱走出火车站,身后跟着父母——韩潇琳和刘文斌。大舅已经等在出站口,手里举着牌子,上面写着“刘睿婕”。

“卷卷!这里!”大舅挥手。

“大舅!”刘睿婕跑过去。

大舅拍拍她的肩:“一路辛苦了。房子都收拾好了,离医科大学就两站路。”

他们住的房子在和平区,一套三居室。大舅特意选了一楼,说是方便。客厅宽敞明亮,阳台上摆着几盆绿植,看得出是刚布置的。

“这三套房子都是前几年买的。”大舅指着地图,“一套你们住,两套出租。租金够你们在沈阳的开销了,不用为钱发愁。”

韩潇琳看着宽敞的房子,有些恍惚:“小青,这……这得花多少钱啊?”

“没花多少,早些年买的,现在翻了好几倍了。”大舅笑道,“都是卷卷的功劳,要不是她让我们投资房产,咱们家哪有今天。”

刘睿婕安静地听着。她知道这是事实——从1995年开始,在她的建议下,家里先后在北京、上海、深圳、成都、沈阳投资房产。现在这些地方的房价都在涨,租金收入已经相当可观。

安顿好后,第二天就是开学报到。

中国医科大学坐落在沈阳市和平区,校园里绿树成荫,红砖建筑透着历史的厚重感。法医学院的报到处在主楼一楼,刘睿婕到的时候,前面已经排了不少学生。

“同学,你走错地方了吧?”一个男生看她站在队伍里,好心提醒,“新生报到处在前面那栋楼。”

“我就是法医学院的新生。”刘睿婕说。

男生愣住了,周围几个同学也转过头来看她。

“你……多大?”

“十一岁。”

队伍里响起低低的议论声。刘睿婕面不改色,安静地等着。

轮到她了,负责报到的老师看到她,明显愣了一下:“同学,你是……”

“刘睿婕,保送生。”她递上录取通知书。

老师接过通知书,仔细核对,又看了看她:“你就是那个十一岁的保送生?”

“嗯。”

“稍等,我联系一下你们辅导员。”

十分钟后,一个三十多岁的女老师匆匆赶来:“刘睿婕同学是吧?我是你的辅导员,姓周。跟我来,我们换个地方办手续。”

周老师带她去了法医学院的办公室。手续办得很快,因为她是特招生,宿舍安排在研究生楼的单人间。

“考虑到你的年龄特殊,学校给你安排的是单人间。”周老师说,“在研究生楼,安静一些。课程方面,如果你觉得跟不上,可以申请调整。”

“谢谢周老师,我想先试试正常进度。”

“好,有困难随时找我。”

宿舍在研究生楼三楼,虽然是单间,但面积不大,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还有个小阳台。刘睿婕很喜欢,这里足够安静,适合学习。

父母帮她把东西搬上来,韩潇琳又是一番叮嘱:“晚上记得锁门,吃饭要去食堂,别总吃泡面……”

“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刘睿婕抱住妈妈,“你和爸爸也要照顾好自己。”

“知道知道。”

送走父母,刘睿婕开始整理宿舍。她把带来的书整齐地码在书架上,大多是法医学的专业书籍,还有几本英文原版教材。前世她没机会读大学,这一世,她要补上所有的遗憾。

第二天,开学典礼。

刘睿婕坐在法医学院新生区的最前排。周围都是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看到她时,惊讶的目光比昨天更多了。

“小妹妹,你是不是坐错位置了?”旁边的女生小声问。

“没有,我是法医专业新生。”

“你……多大?”

“十一岁。”

女生瞪大了眼睛,还想说什么,开学典礼开始了。

校长致辞时特意提到了她:“今年,我们学校迎来了一位特殊的新生——刘睿婕同学,十一岁,通过特殊人才通道保送入校。让我们用掌声欢迎她!”

掌声稀稀拉拉,更多的是议论声。刘睿婕面不改色地坐着,目光直视前方。

第一堂课是《法医学概论》,主讲是法医学院的陈教授,一位五十多岁的老教授,据说在法医界很有名望。

陈教授一进教室就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刘睿婕,他挑了挑眉,但没说什么。

“同学们,今天是我们第一堂课。”陈教授开口,“在讲专业知识之前,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选择法医学?”

同学们开始回答,答案五花八门。轮到刘睿婕时,她站起来,声音清晰:

“为了给死者说话的机会,为了不让任何真相被掩埋。”

教室里安静了一瞬。

陈教授看着她:“很崇高的理想。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要面对腐烂的尸体,血腥的现场,残酷的真相。你才十一岁,不怕吗?”

“怕。”刘睿婕说,“但我更怕因为害怕而退缩,让该说出的真相永远沉默。”

陈教授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请坐。”

从那天起,刘睿婕成了法医学院的名人。十一岁的大学生,在任何地方都是焦点。但她不在乎,她来这里是学习的。

大学生活比高中紧张得多。《系统解剖学》《组织胚胎学》《生物化学》《生理学》……每一门课都需要投入大量时间。尤其是解剖学,第一次进解剖实验室时,刺鼻的福尔马林味道让好几个同学当场吐了。

刘睿婕也感到不适,但她忍住了。前世她见过外公和父亲去世的样子,对死亡有更深的理解。她知道,如果连这关都过不去,就别想当法医了。

“你不怕吗?”同组的女生问她。

“怕。”刘睿婕戴上手套,“但习惯了就好了。”

她确实在努力习惯。每天课后,她都会去图书馆,看解剖图谱,记人体结构。周末去实验室帮忙,跟着研究生师兄师姐学习切片制作、染色技术。

十月,沈阳的天气转凉。刘睿婕每周回家两次,周末一定在家。韩潇琳总是做一桌好菜,生怕她在学校吃不好。

“卷卷,学习别太累。”韩潇琳总说。

“知道了,妈。”

十月中旬,她给乌鲁木齐打了电话。

先是外公外婆。两人身体都好,按时体检,外公的脂肪肝有了明显好转。

然后是小舅家。智洋已经三岁多了,在幼儿园表现很好。

“智洋今天又被老师表扬了!”小舅在电话里兴奋地说,“说他乐于助人,会帮小朋友系鞋带。”

“智洋真棒。”刘睿婕笑了,“让他听电话好吗?”

“姐姐!”智洋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我今天帮小朋友捡玩具了!”

“智洋真厉害。在幼儿园开心吗?”

“开心!我和诗啓弟弟一起玩!”

刘睿婕心里一动:“诗啓弟弟对你好吗?”

“好!我给他讲故事,他分糖果给我吃。”

挂了电话,刘睿婕坐在宿舍里,看着窗外的落叶。两个小男孩,一个三岁四个月,一个三岁两个月,成了好朋友。这是好事。

她又拨通了王诗啓家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彭夙云:“睿婕啊,在沈阳还好吗?”

“挺好的阿姨。诗啓呢?”

“诗啓!姐姐电话!”

“姐姐!”王诗啓的声音传来,带着兴奋,“我今天学了一首新歌!”

“什么歌?”

“小星星!”王诗啓在电话那头唱起来,“一闪一闪亮晶晶……”

虽然跟前一世一样唱歌还是爱跑调,但刘睿婕听得很开心:“唱得真好。诗啓最近有没有好好写字?”

“有!我每天写一页!”

“真棒。等姐姐寒假回去,给你带礼物。”

“谢谢姐姐!”

挂了电话,刘睿婕心里暖暖的。这样的牵挂,让她觉得所有的努力都值得。

十一月初,学校组织了一次参观活动——去沈阳市公安局法医中心。

这是刘睿婕第一次真正接触法医工作现场。法医中心很安静,但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说不清的味道。

带队的法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姓赵,看起来很严肃。

“同学们,这里就是法医工作的第一线。”赵法医说,“你们将要学习的知识,最终都要在这里应用。”

他带大家参观了解剖室、物证室、实验室。在解剖室门口,赵法医停下脚步:

“这里面可能正在进行解剖。有人不想进去的话,可以在外面等。”

几个同学犹豫了。刘睿婕第一个说:“我想进去。”

赵法医看了她一眼:“你多大?”

“十一岁。”

“十一岁?”赵法医皱眉,“你确定?”

“确定。”

解剖室里确实在进行一例解剖。死者是个中年男性,死因不明。两位法医正在工作,见到参观的学生,点了点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刘睿婕站在玻璃窗外,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害怕,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平静。这就是她将来要做的工作——通过科学手段,寻找死亡的真相。

参观结束后,赵法医把刘睿婕叫到一边:“你真的想当法医?”

“真的。”

“为什么?”

“因为真相很重要。”刘睿婕说,“每个死者都有故事,每个死亡都有原因。我想找出那些原因。”

赵法医看着她,许久才说:“好好学。这条路不容易,但值得。”

从那天起,刘睿婕更加努力学习。她知道,自己选择的路有多难,但她也知道,这条路有多重要。

十二月,期末考试。

这是大学第一次大考,刘睿婕很重视。她制定了详细的复习计划,每天学习到很晚。

解剖学考试的前一天,她在实验室待到晚上十点。回宿舍的路上,校园里很安静,只有路灯投下昏黄的光。

手机响了,是王诗啓打来的。

“姐姐!”王诗啓的声音很兴奋,“下雪了!好大的雪!”

乌鲁木齐应该已经大雪纷飞了。刘睿婕想起前世,王诗啓总说最喜欢新疆的雪,洁白,纯净。

“沈阳也下雪了。”她说,“诗啓在幼儿园开心吗?”

“开心!我和智洋堆了一个好大的雪人!”

“真棒。诗啓要听话,要好好学习。”

“嗯!姐姐也要好好学习!”

挂了电话,刘睿婕站在雪地里,笑了。这一刻,所有的疲惫都消失了。

期末考试,刘睿婕考了全系第五。这个成绩对于十一岁的她来说,相当不错。陈教授在发试卷时特意表扬了她:

“刘睿婕同学虽然年龄小,但学习很努力,成绩也很好。大家要向她学习。”

寒假来临,刘睿婕买了回乌鲁木齐的火车票。

火车上,刘睿婕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离家四个月,她想念乌鲁木齐的烤羊肉,想念外公外婆,想念智洋和王诗啓。

到乌鲁木齐时,小舅和大舅都来接她。智洋看到她,飞奔过来:

“姐姐!姐姐回来了!”

“智洋长高了!”刘睿婕抱起他。

“我好好吃饭了!”智洋骄傲地说。

回到家,一屋子人都在等她。外公外婆拉着她左看右看:“瘦了,是不是学习太累?”

“没有,我吃很多的。”

晚饭时,王诗啓一家也来了。彭夙云带了自己做的四川辣子鸡,王君——王诗啓的父亲,也来了。那是个很朴实的男人,话不多,但看着儿子的眼神很温柔。

“睿婕,在沈阳还习惯吗?”王君问。

“习惯,挺好的。”

“学习累不累?”

“有点累,但很开心。”

王诗啓坐在刘睿婕旁边,一直看着她笑。四个月不见,他长高了一些,也更懂事了。

“诗啓,让姐姐看看你的作业。”刘睿婕说。

王诗啓立刻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本。上面的字比四个月前工整多了,还会写简单的句子。

“写得真好。”刘睿婕夸奖道,“诗啓真聪明。”

王诗啓脸红了,但眼睛亮亮的。

寒假期间,刘睿婕每天都去看王诗啓。有时候教他写字,有时候陪他玩,有时候就只是坐着说话。

有一天,彭夙云对她说:“睿婕,有件事想麻烦你。”

“阿姨您说。”

“我和诗啓他爸工作都忙,有时候顾不上他。”彭夙云有些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偶尔接他放学?当然,不会让你白帮忙……”

“阿姨,不用客气。”刘睿婕说,“我很乐意接诗啓。”

从那天起,刘睿婕每天下午去幼儿园接王诗啓和智洋。两个小男孩一看到她,就高兴地跑过来。

“姐姐!今天老师教我们唱歌了!”

“姐姐,我得了小红花!”

刘睿婕一手牵一个,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样的日子简单而幸福。刘睿婕有时候会想,如果时间能停在这里就好了。但她也知道,时间不会停止。

寒假结束前,刘睿婕带王诗啓去了趟书店,给他买了几本书。又带智洋去了玩具店,给他买了一套新的警车玩具。

“智洋要当警察,诗啓要好好学习。”她说,“等姐姐下次回来,要检查你们的进步哦。”

“好!”两个小男孩异口同声。

2001年3月,刘睿婕回到沈阳,开始大一下学期。

这学期课程更重了。《病理学》《药理学》《微生物学》……每一门都是硬骨头。但她不怕,她有三十六岁的学习能力和耐心。

四月,学校组织了一次义务献血活动。刘睿婕年龄不够,不能献血,但她主动报名做志愿者。

在献血车上,她遇到了赵法医——上次参观法医中心时带队的那个法医。

“赵老师,您也来献血?”刘睿婕问。

“嗯,每年都献。”赵法医看着她,“你怎么在这里?”

“我做志愿者,帮忙登记。”

赵法医点点头,献完血后,对她说:“你如果对法医工作真的感兴趣,暑假可以来法医中心实习。”

“真的吗?”刘睿婕眼睛一亮。

“嗯,不过只能做一些基础工作,不能接触核心内容。”

“没关系,我愿意!”

五月,刘睿婕通过了法医中心的实习申请。暑假期间,她每周去两天,帮忙整理档案、清洗器械、学习基础操作。

第一次接触真正的法医工作时,她还是有些紧张。但赵法医很耐心,一点一点教她。

“法医工作最重要的是严谨。”赵法医说,“每一个细节都可能影响判断,所以不能有任何马虎。”

刘睿婕认真记下。她知道,这些经验是课堂上学不到的。

七月,乌鲁木齐传来消息:大舅母怀孕了,预产期在七月十七日。

刘睿婕知道,那是韩智祥——她的小表弟,要来了。前世这个表弟性格温和,后来考上了公务员,在交通建设系统工作。

她给家里打了电话,大舅接的。

“卷卷啊,你大舅母挺好的,就是孕吐有点严重。”

“大舅,让大舅母多休息。智祥出生后,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好,好。”

八月,刘睿婕结束实习,赵法医对她的表现很满意。

“你很有天赋,也很认真。”赵法医说,“如果坚持下去,将来会是个好法医。”

“谢谢赵老师。”

暑假最后一周,刘睿婕回了一趟乌鲁木齐。

韩智祥已经出生了,是个胖乎乎的男孩。大舅母抱着他,脸上满是幸福。

“卷卷,看看你小表弟。”大舅母说。

刘睿婕小心地接过婴儿。小家伙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

“智祥,”她轻声说,“我是姐姐。这一世,我会看着你长大。”

婴儿在睡梦中动了动,像是在回应。

这个暑假,刘睿婕很忙。她要照顾三个弟弟——智洋、诗啓、还有刚出生的智祥。但她乐在其中。

八月十二日,王诗啓四岁生日。刘睿婕给他办了个小派对,智洋也来了。

“诗啓,生日快乐。”她送给他一套拼图,“以后每年生日,姐姐都会陪你过。”

“谢谢姐姐。”王诗啓笑得眼睛弯弯。

八月下旬,刘睿婕又要回沈阳了。

火车站里,智洋和王诗啓都哭了。

“姐姐,你不要走……”

“姐姐寒假就回来。”刘睿婕蹲下身,擦掉他们的眼泪,“你们要听话,要好好学习。等姐姐回来,要看到你们的进步哦。”

火车开动时,她看着站台上挥手的小小身影,心里充满了力量。

这一年,她十二岁,即将大学二年级。

她找到了王诗啓,改变了他们家的生活。

她开始了法医专业的学习,获得了实习机会。

她的家人健康幸福,家庭富裕和谐。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但她也知道,距离2008年还有七年,距离那个命运的转折点还有时间。

她需要更努力,更强大。

火车驶向沈阳,驶向新的学期。

刘睿婕翻开日记本,写下:

2001年8月28日,返回沈阳。

新学期,新开始。

我会继续努力,成为一名优秀的法医。

守护所有我爱的人。

这一世,没有遗憾,只有期待。

旅程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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