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顾聿从墨尔本回到纽约时,距离圣诞节已经过去了一周,许诺贪玩,缠着他多留了几天。
飞机降落肯尼迪机场是纽约时间晚上九点,舷窗外灯火通明的城市在冬夜里显得格外冰冷。
许诺在身旁叽叽喳喳说着墨尔本的阳光和海浪,他只是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目光不自觉地瞥向手机屏幕——依旧没有安然的任何消息。
“聿哥哥,你怎么心不在焉的?”许诺拽了拽他的袖子,“说好陪我去吃那家新开的日料呢。”
顾聿收回视线,语气有些敷衍:“改天吧,今天有点累。”
“又是改天,”许诺不高兴,“你答应我的……”
“诺诺,”他打断她,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不耐烦,“我很累,先送你回家。”
回程的车上,他给安然拨了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的机械女声:“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顾聿皱起眉,以为是国际漫游的问题,又试着打了一遍,结果依旧。
“怎么了?”许诺凑过来看他的手机屏幕,“找安然姐?她说不定还在生伯母的气呢,你哄哄就好了,她脾气那么好。”
顾聿没说话,心中却涌起一丝莫名的不安。
送许诺回家后,他直接让司机开往公寓。
推开门时,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照亮了空荡的客厅。
“安然?”
无人应答。
他快步走进卧室——衣帽间里,属于她的那一侧空空如也;
梳妆台上,她常用的那几瓶护肤品不见了;
甚至连浴室里那支她用了好几年的柠檬味牙膏,也消失了。
顾聿站在卧室中央,环视这个他们共同生活了七年的空间。
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却又处处透着一种刻意的、被清理过的痕迹。
那些她留下的细小存在,全被连根拔除了。
他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一个丝绒盒子,是他送她的那条钻石项链。
盒子下面压着一张对折的纸条。
他走过去拿起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娟秀的字:
“物归原主,祝好。”
没有落款,没有多余的话,像她一贯的风格。
顾聿捏着纸条的手指微微发白。
他转身打开衣柜,里面他的西装衬衫整齐悬挂,而她的衣物全部消失;
他又拉开抽屉,她常备的胃药、暖宝宝、那些她总说有用的小玩意儿,全都不见了。
就连书架角落那个相框,也只剩下一圈浅浅的积尘印记。
她走了。
这个认知像一记闷锤砸在胸口,顾聿在床边坐下,第一次认真审视这个空间——原来少了她的气息,这里竟显得如此陌生和冰冷。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大老板打来的。
“回纽约了?”
“刚回,老板,安然她……”
“她辞职了,”大老板直接截断他的话,“圣诞节走的,手续都办完了。”
顾聿愣住:“什么?”
“我以为你知道,”大老板的语气意味深长,“她连东南亚并购案的奖金都分给了组员,一分没要,顾聿,我当初破例给你们机会,是因为安然说你是一支注定会涨的潜力股,现在看来,她的眼光确实很准——在及时止损这件事上。”
电话挂断后,顾聿握着手机在黑暗里坐了很久。
第二天一早,他去了公司。
安然的办公室已经清空,门上名牌被取下,新来的助理正在整理文件。
秘书见到他,神色有些复杂:“顾总,安姐的东西都已经交接完毕了,这是她留给您的一些文件。”
顾聿接过文件夹翻开,里面是所有他们共同经手过的项目资料、合同副本、以及她手写的笔记——条理清晰,事无巨细,甚至包括一些只有她知道密码的加密文件,密码都工整地写在旁边。
她在工作上,从来都无可挑剔,连离开都如此周全。
“她有没有说去哪里?”顾聿问。
想起安然的嘱咐,秘书摇头:“安姐没说,不过您外祖家派人送了个礼盒过来,说如果安姐没带走,就交给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