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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回到宿舍,林小墨反锁房门,拉上窗帘,这才将那几张纸摊在书桌上。

台灯的光晕照亮了略显粗糙的打印纸。总共四张照片,对应四件器物。白微微说得没错,信息卡极其简略,只有编号、出土地点(都是“西岭地区,具体坐标未记录”)、大致层位(“地表采集”或“浅层扰动土”)、以及材质描述(“夹砂陶”、“燧石”、“兽骨”)。

第一张是燧石石器照片,一块边缘有明显剥片疤痕的石片,形状不规则,但一处边缘有细微的、似乎经过使用的磨蚀痕迹。第二张是兽骨,看起来像是一段动物的肢骨,中间被折断,断口粗糙,骨体表面有一些难以判断是自然风化还是人为敲击的痕迹。第三张是一件骨角器,似乎是某种鹿角的尖端部分,被磨制得相当光滑,尖端锐利,可能用作锥子或矛头。

林小墨的目光最终落在第四张照片上。

那是一块陶片。比叶倾心那块稍大,形状也更不规则,边缘破损严重。陶质同样是粗糙的夹砂陶,颜色是更深的灰褐色。吸引她注意力的,是陶片靠近中央的位置,有一个模糊的、类似圆形的凹陷,凹陷边缘还有几道极其细微的、放射状的浅划痕。

“博物辨识”技能无声启动。

照片虽然模糊,但放大细节后,技能带来的信息处理能力让她能“感知”到超越像素的线索:陶土的颗粒感,烧制火候似乎比叶倾心那块略高,气孔更少。那个圆形凹陷,边缘有非常轻微但不均匀的隆起,不像是后期磕碰,更像是制作时用圆形钝器(比如骨管或石环)在陶土未干时压印上去的。放射状的浅划痕,则像是用尖细物(骨针?细树枝?)在压印后、陶土半干时划上去的。

一个符号。

一个比叶倾心那块陶片上更复杂、更有“设计感”的符号。圆形压印加上放射线,这让她瞬间联想到太阳、星辰、或者花朵的抽象表达。

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白微微手里,有类似的东西!而且从照片的陈旧程度和简略信息来看,这东西很可能已经在她(或者她所在的机构)手中有一段时间了,只是尚未被深入研究或公开。

她为什么会把这张照片给自己?是随机挑选的,还是……有意为之?

林小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将叶倾心那块陶片的记忆细节,与照片上的这块进行快速对比。

相同点:都是夹砂陶,火候不高,质地粗糙原始,属于手工捏制、露天烧造的早期陶器风格。符号都是制作时留下的(非烧后刻画),且具有明确的“意图性”。

不同点:叶倾心的那块符号简单抽象(类植物/动物纹?),这块则更复杂(圆形+放射线)。叶倾心的那块出土地点不明,甚至可能来自非法交易或私人收藏;这块则明确标注“西岭地区”,属于“非公开抢救性清理”所得,来源相对清晰。

最重要的是,叶倾心那块背后可能有计数符号。而这张照片只拍了正面。

它们是否属于同一文化体系?同一时期?还是不同地区、不同阶段的产物?

无数问题涌入脑海。林小墨感到一阵兴奋的战栗,这是面对未知谜题、触摸历史真实的兴奋。但紧随其后的,是更深的警惕。

白微微和叶倾心,这两个背景、性格截然不同的女人,似乎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将她引向同一条路——对真实历史遗存的探究。

巧合?还是她们之间存在着某种自己尚未知晓的联系?抑或是自己身上有什么特质,吸引了她们的注意?

林小墨摇摇头,暂时将这些问题压下。当前首要任务,是完成白微微布置的观察笔记,并以此为掩护,推进自己的计划。

她开始仔细研究每一张照片,将“博物辨识”技能捕捉到的所有细节——器物的形制、加工痕迹、可能的用途、保存状况、照片拍摄角度带来的畸变等等——巨细无遗地记录下来。她刻意模仿白微微笔记中那种冷静、客观、只描述不臆测的行文风格,对每一件器物都列出了观察要点和可能的“进一步研究方向”,比如“石片的刃部微磨蚀需更高倍数显微镜确认是否为使用痕”、“兽骨断口需与自然断裂模式进行比对以排除人为可能”、“骨角器磨制工艺的精细化程度可能反映工具加工技术的发展阶段”等等。

对于那块陶片,她花费了最多笔墨。除了描述陶质、形状、符号形态外,她特别指出:“圆形压印边缘的轻微隆起及放射状划痕的起止点清晰,表明其为有意制作的可能性较高。建议与已知(如有)的类似纹饰进行形态学对比。另,需注意该陶片与常见生活器皿(如罐、釜)残片形态差异较大,弧度平缓,可能为大型平底器或特殊器型部件。”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任何关于符号“含义”的猜测,也绝口不提与叶倾心那块陶片的相似性,完全将其当作一个孤立的、新发现的标本进行处理。

写完观察笔记,已是深夜。她将笔记工整抄录,与照片复印件一起收好。看着那些冷静克制的文字,她轻轻吐了口气。这既是给白微微的作业,也是她给自己披上的一层更牢固的“学术保护色”。

接下来,就是如何利用这份作业,去接触叶倾心手中的那块陶片了。

第二天下午,林小墨带着整理好的报告和观察笔记,再次敲响了白微微办公室的门。

白微微似乎刚结束一个会议,桌上摊着一些文件。她接过林小墨递上的两份文档,先快速浏览了那份关于遗址的详细报告,在某些段落旁用笔做了简短的记号,未置一词。然后,她翻开了那份器物观察笔记。

这一次,她看得比上次更快,但目光更加专注。当翻到陶片那页时,她的指尖在“圆形压印边缘的轻微隆起”和“可能为大型平底器或特殊器型部件”这两行字上停留了片刻。

“观察得很细。”她合上笔记,看向林小墨,“尤其是对加工痕迹和器型可能性的判断,超出了我对一年级学生的预期。看来那两本笔记,你确实认真看了。”

“是白老师笔记里的方法给了我启发。”林小墨谨慎地回答。

“方法只是工具,能运用好,是你自己的本事。”白微微的语气依旧平淡,但林小墨似乎捕捉到一丝极淡的、类似满意的情绪,“这份观察笔记可以作为项目前期资料备案。关于这几件器物的进一步分析,等项目正式启动后,会有更专业的设备支持。”

她将两份文档都放进一个写着“低年级培育项目(备选)”的文件夹里,然后从抽屉里拿出几张表格。

“这是项目意向书和保密协议。你看一下,如果确定参加,需要签字。项目期间接触到的所有未公开材料,不得以任何形式泄露,研究成果归属需按协议规定。此外,会有定期的进度汇报和考核,不合格者将退出。”

林小墨接过表格,快速浏览。条款很严格,但也在合理范围内,主要强调了保密和学术规范。她拿起笔,在指定位置签下了“林小墨”的名字。笔尖划过纸面时,她感到一种奇异的笃定。这条路,无论前方是荆棘还是坦途,她都决定要走下去。

白微微收好签完的文件,抬眼看她:“项目初步安排在下周启动会议。在这之前,你可以先利用课余时间,去系资料室和图书馆,补充一些关于早期陶器制作工艺和石器打制技术的基础知识。书单我稍后发到你通讯器。”

“好的,谢谢白老师。”

“嗯。”白微微点点头,似乎谈话该结束了。

林小墨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离开。她捏了捏帆布包的带子,像是鼓足勇气般开口:“白老师,还有一件事……我,我有个私人问题,想请教您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白微微抬起眼,琥珀色的眸子看向她,没有任何催促,也没有不耐烦,只是平静地等待。

“是……是关于陶器符号的。”林小墨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翻到某一页,上面有她根据记忆临摹的、叶倾心那块陶片上的符号(当然,她画得更加模糊和不确定),以及她自己的一些凌乱思考,“我……我在一本很旧的、非正式出版的资料集里,看到过一个有点类似的符号记载,也是在一个陶片上,但描述很不清楚。我就在想,这种在陶器上按压或刻画符号的行为,在我们目前发现的、有限的早期遗物里,普遍吗?它们可能代表什么?”

她将问题限定在“学术探讨”的范围内,并且虚构了一个“旧资料集”的来源,显得既好学,又不至于太过突兀。

白微微的目光落在她笔记本那稚拙的临摹图上,停留了几秒。

“早期陶器上的刻划或按压痕迹,一直有发现,但系统性研究很薄弱。”她缓缓开口,声音冷静如常,“主流观点认为,其中大部分是无意识的制作者标记、烧制过程中的意外划痕,或者纯粹的装饰——如果那种稚拙的线条能称为装饰的话。少数学者提出过‘所有权标记’、‘祭祀符号’甚至‘原始文字雏形’的假说,但都缺乏足够证据链支持。”

她顿了顿,看向林小墨:“你看到的那个记载,有更具体的出土信息吗?比如地点、大致年代推测?”

“没……没有。”林小墨摇头,做出沮丧的样子,“就一句话带过,连图片都没有。所以我才好奇……”

“没有确切背景信息的孤立符号,研究价值有限。”白微微道,“符号的意义,严重依赖于其出现的具体情境——器物类型、共存遗物、遗址性质、区域文化背景等等。脱离情境的符号解读,很容易陷入主观臆测。这也是为什么当前学界对此持谨慎态度。”

她的回答严谨而克制,完全符合一个严肃学者的立场。

“不过,”她话锋微转,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如果你真的对此感兴趣,可以关注一下民间收藏和非正式渠道流出的信息。有时,一些未被官方记录的小型发现,也能提供新的线索。当然,这类信息真伪混杂,需要极强的鉴别能力。”

民间收藏……非正式渠道……

林小墨的心猛地一跳。白微微这是……在暗示什么?她是在提醒自己叶倾心手中的陶片可能属于这一类,还是在委婉地指出,自己不应该接触这类来路不明的东西?

“我明白了,白老师。我会注意分辨的。”她低声说。

“嗯。”白微微不再多言,重新将目光投向桌上的文件,那是一个明确的送客信号。

林小墨躬身离开。走出办公楼,下午的阳光有些刺眼。白微微最后那段关于“民间收藏”的话,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那到底是警告,还是……某种不便明言的提示?

她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与白微微的这次谈话,给了她一个相对合理的“学术理由”去探究陶片符号。接下来,就是如何自然地与叶倾心再次建立联系了。

她并没有等太久。

当天傍晚,她刚在食堂吃完简单的晚饭,准备回宿舍继续啃白微微发来的书单,校内通讯器就震动起来。

一个陌生的号码。但看到那串颇有规律、尾号重复的华丽数字,林小墨心里就有了预感。

接通。

“林小墨?”叶倾心清脆的声音传来,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在外面,“在哪儿呢?”

“刚吃完饭,准备回宿舍。”林小墨回答。

“别回了,出来。我在学校东门的‘云间茶语’等你。”叶倾心的语气带着一贯的不容置疑,“有点东西想给你看,关于……陶片的。”

最后三个字,她放轻了声音,却像重锤敲在林小墨心上。

“……现在?”林小墨看了一眼窗外渐暗的天色。

“就现在。怎么,晚上有约会?”叶倾心轻笑。

“没有。我这就过去。”林小墨挂了通讯,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叶倾心的主动邀约,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她整理了一下思绪,将白微微布置的书单资料塞进包里,又特意带上了那本记录着临摹符号和思考的笔记本。然后,朝东门走去。

‘云间茶语’是学校附近一家格调颇高的茶室,消费不菲,平时学生很少光顾。林小墨推开古色古香的木门,清脆的风铃声响起。室内装修雅致,灯光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和点心甜味。

叶倾心坐在靠窗的一个卡座里,面前摆着一壶茶和几碟精致的点心。她今天穿了一件酒红色的丝绒衬衫,衬得肤色愈发白皙,栗色卷发松松披着,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看到林小墨进来,她抬手示意。

林小墨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茶香袅袅,隔绝了卡座外隐约的人声。

“喝什么?这里的蜜兰香单丛不错。”叶倾心将菜单推过来。

“不用了,谢谢。白水就好。”林小墨低声说。

叶倾心也不勉强,招手示意服务员上了一杯柠檬水。等服务员离开,她才身体微微前倾,手臂搭在桌沿,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带着笑意,看向林小墨:“怎么样,白导员的特训结束了?没把你骂哭吧?”

“白老师只是要求严格。”林小墨捧着水杯,冰凉的杯壁让她略微镇定。

“严格?”叶倾心挑眉,“我听说她那个什么培育项目,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你被她选中了?”

消息传得真快。林小墨点头:“嗯,刚签了意向书。”

“恭喜啊。”叶倾心拖长了音调,听不出是真心还是揶揄,“跟着白微微,别的不说,学术功底肯定能练得扎扎实实。不过……”她话锋一转,“整天对着那些冷冰冰的石头陶片,不觉得闷吗?”

“还……还好。”林小墨斟酌着措辞,“能学到东西。”

“学到东西……”叶倾心重复着,忽然从随身的手袋里拿出那个熟悉的软布包,放在桌上,“那你看,能从这东西里,学到什么?”

正是那块灰色陶片。

这次,叶倾心直接将陶片从软布中取出,推到林小墨面前。粗糙的陶片与光洁的木质桌面形成鲜明对比,那个模糊的符号在茶室温暖的灯光下,显得愈发古朴神秘。

“我回去后,找了个搞材料分析的朋友,用便携式显微镜粗略看了一下。”叶倾心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语气随意得像在谈论天气,“他说,这陶片烧制温度很低,里面夹杂的砂粒成分也很有特点,跟现在常见的陶土不太一样。哦,对了,他还说,背面那些划痕,似乎……有点规律。”

她抿了一口茶,抬眼看向林小墨:“你不是对这些感兴趣吗?说说看,你觉得有什么规律?”

考验升级了。从最初的“是什么”,到“为什么”,现在直接给出了部分“科学检测”信息,要求判断“规律”。

林小墨知道,自己不能再仅仅用“感觉”、“好像”来敷衍了。叶倾心显然已经做了初步调查,并且带着答案来验证她的“成色”。

她深吸一口气,伸出手,轻轻拿起那块陶片。微凉粗糙的触感传来,“博物辨识”技能瞬间被触发,更丰富、更清晰的细节涌入脑海——不只是正面的符号,还有背面的划痕。

那些划痕非常浅,五道一组,大致平行,但每组之间的间距、深浅略有差异。不是随意刮擦,确实像是……计数。简单的 tally marks。更关键的是,在“博物辨识”的感知中,这些划痕的“工具痕迹”与正面符号的“按压痕迹”有着微妙的差异,可能不是同一时间、同一工具所为。

正面符号,是在陶土未干时按压(或刻划?),属于制作环节。

背面划痕,则可能是在陶器烧制完成后,甚至使用了一段时间后,才添加上去的。

这传递出的信息就更多了:这可能是一件被使用过的器物,其上的标记可能记录了与使用相关的内容(如容量、交易次数、储存时间?)。

林小墨的心跳再次加快。她强迫自己冷静,组织语言。

“从你朋友检测的信息来看,陶片本身很古老,工艺原始。”她缓缓开口,目光落在陶片上,尽量让语气显得像是在边观察边思考,“正面的这个符号……边缘有挤压隆起,应该是制作时就留下的。它很完整,位置也特意选在靠近边缘、但又不会影响使用的地方。可能……是制作者,或者拥有者的标记。”

她停顿了一下,手指翻过陶片,轻轻触摸那些浅淡的划痕。

“背面的这些……细痕。五道一组。”她抬起眼,看向叶倾心,“如果它们是后来加上去的,而且有这种简单的分组规律……会不会是……计数的意思?比如,记录了什么东西的数量,或者……标记了时间?比如,五次满月?或者,交换了五次货物?”

她给出的,仍然是基于观察的推测,但比之前的“有头有尾”更具体,更贴近“原始计数”这个可能性。她没有使用任何专业术语,也没有引用任何这个世界的学术观点,只是基于痕迹本身和最简单的逻辑进行猜测。

叶倾心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看着林小墨,看了很久,茶水的热气在她面前氤氲,让她的眼神有些模糊。

“计数……”她低声重复,然后将茶杯轻轻放下,发出轻微的磕碰声。“你觉得,一个那么久以前的人,会需要记录‘五次’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林小墨老实摇头,“可能是很重要的事情吧。毕竟,在那个时代,能留下痕迹的东西不多。每一道划痕,可能都代表着一件值得记住的事。”

叶倾心沉默了。她不再看陶片,也不再看林小墨,而是转头望向窗外华灯初上的街道,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有些疏离。

茶室里播放着轻柔的古琴曲,时间在袅袅茶香中缓缓流淌。

过了好一会儿,叶倾心才转回头,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明媚又略带骄矜的笑容,仿佛刚才片刻的失神从未存在。

“有意思的猜想。”她伸手将陶片拿回,重新用软布包好,却没有立刻收起来,而是拿在手里把玩着,“不过,光靠猜可不行。历史……是需要证据的,对吧?白微微肯定这么教过你。”

林小墨点头。

“这块陶片,”叶倾心将软布包在指尖转了个圈,“来历有点意思。不是我爸爸收的,是我爷爷很多年前,在南边一个小山村收到的。当时那人说,是从祖屋的地基下面挖出来的,看着老,就拿来换钱。我爷爷当时觉得花纹特别,就留下了。一直扔在储藏室角落里。”

她顿了顿,看着林小墨:“你说,如果它真的是‘古人’的东西,那它原来的‘家’在哪里?那个小山村?还是更早之前,别的地方?它身上这些印子,到底想告诉看见它的人什么?”

她的问题,不再是具体的“是什么”、“为什么”,而是指向了更宏大的时空与意义。

林小墨无法回答。她只知道,这块陶片,以及白微微照片里的那块,都是真实的回响,来自被遗忘的时光深处。但它们具体诉说着什么,还需要更多的碎片来拼凑。

“我不知道。”她再次摇头。

“我也不知道。”叶倾心笑了笑,将陶片包好,却没有放回手袋,而是往林小墨面前推了推,“不过,我觉得它跟你挺有缘的。第一次拿出来,你就说它‘有头有尾’。刚才,你又说它可能是在‘计数’。也许,你能帮它找到答案?”

林小墨愣住了:“给我?”

“借你。”叶倾心纠正道,“你不是进了白微微的项目吗?应该能接触到一些检测设备吧?或者,至少能查查资料?帮我看看,这东西到底什么来头。就当……是我给你这个‘优等生’出的额外课题?”

她的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甚至带着点大小姐任性的施舍意味。但林小墨知道,这绝不只是“出个课题”那么简单。叶倾心是在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研究这块陶片的机会,也是在将她更紧密地拉入这个漩涡。

接受,意味着更深的牵扯,但也意味着能名正言顺地接触实物,完成任务,甚至可能借此接触到叶家更多的收藏。

拒绝……她几乎可以预见叶倾心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及随之而来的、更深不可测的疏离与审视。

几乎没有太多犹豫,林小墨伸出手,接过了那个尚带着叶倾心指尖温度的软布包。

“我……我试试看。但不保证能查出什么。”

“没关系。”叶倾心笑容加深,身体向后靠进柔软的卡座里,“我有的是时间,等得起。”

她招手叫来服务员结账,动作优雅从容。

“哦,对了,”临起身前,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这块陶片的事,还有我今天找你的事,不用特意告诉白导员。她那个人,太正经,知道了说不定又要说我不该拿来历不明的东西麻烦学生。”

她眨眨眼,语气轻松,但眼神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林小墨握着软布包的手指,微微收紧。

“我明白。”

走出茶室,夜风微凉。林小墨将陶片小心地放进帆布包最内侧的夹层。

脑海中,系统提示音并未因她接触到任务目标而立刻响起。看来,仅仅是“接触”还不够,需要完成有效的“解读”并形成“书面分析”。

但不管怎样,她拿到了钥匙——通往“遗物之语”,也通往更多秘密的钥匙。

而远处,历史系办公楼的三楼,某扇窗户后,白微微站在黑暗中,静静望着东门方向隐约可见的“云间茶语”招牌。她手中的通讯器屏幕亮着微弱的光,上面是一条刚刚收到、尚未标记的简短信息:

“目标已接触‘钥匙’。进展顺利。”

她指尖微动,删除了信息。琥珀色的眼眸在夜色中,映不出任何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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