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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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比想象中要平静。
沈景行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眶骤然红了。
“不,我不同意。”他语气坚决,带着一丝慌乱。
“晚晚,我知道我错了。”
“纪念日,纪念日我们重新过一次。”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
“你保证什么?”我看着他。
“保证不再见苏婉?保证不再管她的事?沈景行,你做不到的。”
他沉默下来,紧抿着唇。
看,他连骗我一下,都显得如此犹豫和艰难。
这时,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再次震动起来。
屏幕上,婉婉的名字执着地闪烁着。
他看了一眼,没有立刻接,但也没有挂断。
那嗡嗡的震动声,像是在一遍遍提醒我,那个我无法忽视、无法跨越的存在。
我闭上眼,感觉最后一点力气也被抽空。
“你走吧。”我说,“我累了。”
“晚晚。”
“出去。”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
“好,我就在门口。”
他站在原地僵持了几秒,最终,还是拿起手机,脚步沉重地走出了病房。
关门声响起。
我蜷缩起来,将脸埋进枕头里,眼泪终于无声地汹涌而出,浸湿了一片。
为那个来不及见面的孩子。
也为我这五年,自以为是的婚姻。
我爸妈和婆婆很快赶到了医院。
知道我流产,婆婆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看着我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和埋怨。
“怎么这么不小心?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她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我妈护在我床前,红了眼眶:“亲家母,晚晚刚没了孩子,身体正虚,心里更难受。”
我爸脸色铁青,看向一直沉默地站在门口的沈景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流产?”
沈景行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一个字。
我替他回答了:“没什么,意外而已。”
我不想在父母面前撕扯得那么难堪。
婆婆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孩子没了还能再要,养好身体最重要。你们还年轻。”
她还不知道,医生说的难以再孕的话。
沈景行也选择了沉默。
他们待了一会儿,便被我用需要休息的理由劝走了。
只有我妈坚持留下来陪我。
沈景行站在病房门口,不肯离开。
“我就在外面守着。”他说。
我没理他。
住院的几天,他每天都来,带着家里保姆炖的汤水,处理公务也在病房外间的会客室。
他试图跟我说话,试图解释,试图挽回。
我只用沉默应对。
苏婉横亘在我们中间,我们回不到过去了。
沈景行不再当着我的面接她的电话,但我偶尔能听到他在走廊压低声音的交谈。
出院那天,他亲自开车来接我。
回到那个曾经充满期待的家中,一切仿佛都没有变,又仿佛一切都不同了。
我直接搬进了客房。
沈景行站在客房门口,眼神痛苦:“晚晚,你一定要这样吗?”
“我需要静养。”我关上了门,将他隔绝在外。
我开始联系律师,咨询离婚事宜。
律师是我的大学同学钱萱。
她听完我的叙述,冷静地分析。
“离婚没问题。但财产分割方面,沈景行的公司股权结构复杂,婚后增值部分需要时间厘清。而且,如果他坚持不同意,可能会拖得比较久。”
“没关系,”我说,“我可以等。”
我整理好情绪,重新联系了之前搞乐队的朋友。
大学时,我曾偷偷加入过地下乐队玩贝斯,那是压抑循规蹈矩生活里唯一的出口。
后来和沈景行在一起,尤其是结婚后,为了符合沈太太的身份,我主动疏远了那些朋友,重新拾起父母期望的钢琴。
现在算算,我竟然没有多少时间在为自己而活。
然而,回到乐团的第一天,我就感觉到了异样。
同事看我的眼神带着同情和欲言又止。
朋友悄悄把我拉到一边,给我看手机。
本地娱乐八卦号爆料了苏婉巡演期间,沈景行多次现身陪伴。
甚至,在我流产住院当天,还有狗仔拍到苏婉从沈景行所在医院离开的照片。
配文暗示:豪门婚姻亮红灯,摇滚女王或成最终赢家?
评论区更是精彩。
“原配也太惨了,听说孩子都没了。”
“听说沈总和他青梅才是真爱,原配不过是商业联姻?”
“苏婉这个时候去医院干嘛?示威吗?”
我看着那些文字和模糊的照片,深呼吸了几次才让自己没有失态。
原来,在我失去孩子,躺在病床上最痛苦无助的时候,他心心念念的婉婉,还曾去过来探望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