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我长出了一口气。
世界总算清静了。
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悄悄观察外面的动静。
王婶和李军还愣在原地,脸上满是惊疑和不安。
那两个保安和围观的邻居,也都一脸懵逼,不知道我这唱的是哪一出。
贴空白的对联?
这比贴鬼画符还让人心里发毛。
过了一会儿,李军似乎反应了过来,指着我的门破口大骂。
“林默!你他妈什么意思!你这是在咒我们家办丧事吗!”
我冷眼看着,一言不发。
丧事?
如果他们再不知收敛,恐怕就不是办丧失那么简单了。
我第一副春联,神荼镇宅,魑魅退散,是阳联,主“防”。
是为了防止某些不干净的东西,从对门溜达到我家里来。
现在这副,是阴联,主“引”。
引的是什么,只有我心里清楚。
我爷爷说过,对付恶人,不能一味退让。你退一步,他进十步。
有时候,就得用点非常的手段,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敬畏。
楼道里的吵闹声持续了很久。
李军叫嚣着要砸我的门,被保安拦住了。
王婶则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抢地,控诉我这个“黑心肝”的邻居。
我权当听不见,戴上耳机,开始画我的稿子。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外面终于没了动静。
我摘下耳机,走到猫眼前往外看。
楼道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地上那堆被我剪碎的春联碎片,和门上那三张扎眼的白纸。
对面的门紧紧关着,像是猛兽蛰伏的洞口。
我心里清楚,这事儿,没完。
到了晚上,我简单煮了碗速冻水饺当年夜饭。
电视里放着春晚,热闹非凡。
窗外,时不时传来烟花炸响的声音。
整个世界都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中,只有我们这栋楼,安静得有些诡异。
特别是13楼,我和王婶这两户。
我吃完水饺,正准备洗碗,突然听到对门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像是有什么重物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是王婶凄厉的尖叫。
“啊——!救命啊!有鬼啊!”
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完全不像白天撒泼时的装模作样。
我心里一动。
来了。
我没有立刻出去,而是走到了门口,侧耳倾听。
对面的尖叫声只持续了几秒钟,就戛然而止。
然后是李军惊慌失措的声音。
“妈!妈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血……好多血……”
“快打120!快!”
楼道里很快又乱了起来。
脚步声,开门声,邻居们的议论声,乱糟糟地混在一起。
我依旧没有开门。
我不是圣母,没兴趣去关心一个想咒我死的人的死活。
我只是走到窗边,看着楼下。
没过多久,一辆救护车的灯光划破了夜空,停在了我们楼下。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行色匆匆地抬着担架跑了上来。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抬着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下来了。
不对,白布下面的人在动。
是王婶。
她被固定在担架上,嘴里塞着东西,还在不停地挣扎,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地盯着我们这栋楼的某个方向。
那个方向,正是我家的位置。
李军跟在担架旁边,一脸惨白,浑身都在发抖。
我看着救护车呼啸而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那副阴联,引的不是别的,正是他们家自己招惹来的“东西”。
这栋老楼,以前是个乱葬岗。
虽然经过了几十年的变迁,阳气已经很足,但地底下,总还残留着一些不干净的阴气。
大部分住户都没事,但王婶家,不一样。
我刚搬来的时候就发现了。
他们家的窗户上,常年挂着一面八卦镜,正对着我家。
一开始我以为是巧合,但后来我发现,他们家门口的地垫下,还压着几枚铜钱。
那不是普通的五帝钱,而是用狗血浸泡过的“锁魂钱”。
再加上他们家常年门窗紧闭,大白天也拉着厚厚的窗帘,屋里总是飘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们在“养”东西。
养小鬼,求财运。
这是道上最阴毒的法门之一。
小鬼能旺财,但也能噬主。一旦控制不住,就会反噬。
我之前贴的那副神荼镇宅联,阳气极重,断了他们家小鬼的“口粮”,也惊动了它。
王婶和李军之所以反应那么大,不是因为春联丑,而是因为他们心虚。
他们怕我这个懂行的人,看穿他们的秘密。
结果,他们自己作死,逼我换上了阴联。
那三张白纸,在道上叫“过桥帖”。
意思就是,给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搭一座通往阳间的桥。
我家的门是桥头,他们家的门,就是桥尾。
我这是在帮那个小鬼,挣脱束缚。
现在看来,它成功了。
王婶,就是第一个祭品。
我回到客厅,关掉电视,准备睡觉。
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了。
然而,我刚躺下,手机就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阴冷的,带着几分喘息的声音。
“林默……是你……是你干的,对不对?”
是李军。
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