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虚拟阳光刺破地平线时，陆尘睁开了眼睛。
他整夜保持着浅层休眠，精神有些疲惫，但身体状态还好。隐星戒在夜晚没有再示警，周围只有虚拟虫鸣和风声。
视野左上角的数据更新了：
【积分：228（昨夜击杀两只夜行E级异兽）】
【生存时间：17:42:11】
【地图探索：8.3%】
【异兽击杀：19】
【当前排名：第712位】
排名上升了一点，但依然在中游。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从藏身的岩缝中钻出。刚准备去找水源，远处突然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异兽的咆哮。
声音来自东侧的一片山谷。
陆尘本不想多事，但视线扫过小地图时，他顿了顿——那片山谷区域，在地图上是未探索的迷雾区。
探索新区域，有额外积分。
而且听动静，战斗双方实力不弱，说不定能捡漏。
他收敛气息，借助树木和岩石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山谷靠近。
—
山谷入口狭窄，内部却是一片开阔的洼地。此刻，洼地里正在上演一场混战。
一方是五只D级异兽“铁背山猪”，皮糙肉厚，冲锋起来连岩石都能撞碎。另一方则是……三个人类考生。
两男一女。
两个男生一左一右牵制山猪，动作娴熟，配合默契，都是血沸阶的好手。而那个女生，站在后方，双手结印，周身有淡绿色的灵力流转——她在施展某种治疗或辅助术法。
“治疗型武者？”陆尘有些意外。
这种辅助型在荒野实战中很稀有，也很珍贵。看来这三人是个固定小队，分工明确。
但情况不太妙。
五只铁背山猪，其中一头体型明显更大，獠牙泛着金属光泽，是D+级头领。它一次次发动蛮横冲撞，逼得两个男生狼狈躲闪，防线随时可能崩溃。
“李涛，王锐，退后！”那女生焦急喊道，“头猪要狂暴了！”
话音未落，那头最大的山猪双眼陡然充血，仰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周身皮毛泛起不正常的暗红色，速度力量暴涨！
“糟了！”
两个男生脸色大变，急忙后撤。但山猪头领速度太快，瞬间撞碎了一块拦路的巨石，獠牙直刺其中一个叫李涛的男生！
眼看就要被贯穿——
一道灰影从侧面掠出！
不是攻击山猪，而是一脚踹在李涛腰侧，将他整个人踹飞出去，险险避开了獠牙。
山猪头领撞了个空，惯性让它向前冲出好几米，才怒吼着转身。
灰影落地，是陆尘。
“你谁啊？！”另一个男生王锐又惊又怒，“捣什么乱？！”
“救他。”陆尘言简意赅，目光扫过那头进入狂暴状态的山猪头领，“不想死就散开，它现在力量翻倍，但转向笨拙。”
“用你说！”王锐显然不服，但看到李涛惊魂未定的样子，还是咬牙和女生一起向后撤。
山猪头领的仇恨，已经转移到了陆尘身上。
它低下头，前蹄刨地，鼻孔喷出炽热的白气，然后——猛冲！
像一辆失控的战车，裹挟着腥风和尘土，直撞而来！
陆尘没动。
他在计算。
山猪的直线冲刺速度，大约每秒十五米。距离三十米，两秒到达。狂暴状态下，它的皮肤硬度和力量都提升，正面硬抗不明智。
但它的眼睛、耳孔、还有冲锋时必然抬起的下颌与脖颈连接处……是弱点。
一秒。
山猪逼近到十五米，獠牙的寒光清晰可见。
陆尘动了。
不是后退，也不是侧闪，而是迎着山猪，向前踏出一步！
“他疯了？！”远处的女生失声惊呼。
就在獠牙即将触体的瞬间，陆尘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向后仰倒，整个人几乎贴地，从山猪腹下滑了过去！
同时，他手中的合金短刀向上反撩，精准地刺入山猪下颌与脖颈的缝隙——那里没有厚重的皮毛和肌肉保护，只有一层薄皮和动脉。
噗嗤！
短刀齐根没入！
山猪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嚎，冲锋的势头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因为惯性向前翻滚，撞倒了好几棵小树，溅起漫天尘土。
它挣扎着想爬起来，但脖颈处鲜血狂喷，力量迅速流失。
另外四只普通山猪见头领重伤，发出一阵不安的低吼，竟然缓缓后退，然后掉头跑进了树林深处。
洼地里安静下来。
只剩下山猪头领越来越微弱的喘息声。
陆尘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到山猪身边，拔出短刀，又补了一刀，彻底结束它的痛苦。
【击杀D+级异兽‘狂暴铁背山猪头领’，积分+80】
【首次探索‘黑石山谷’，积分+30】
【当前积分：338】
【当前排名：第413位】
积分和排名瞬间飙升。
陆尘甩了甩刀上的血，看向那三个呆若木鸡的考生。
“你们没事吧？”
李涛和王锐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陆尘的眼神像看怪物。
“你……你刚才那一下……”李涛咽了口唾沫，“怎么做到的？”
“运气。”陆尘敷衍道，看向那个女生，“你是治疗型？”
女生点点头，还有些惊魂未定：“我叫林小雨，谢谢……谢谢你救了我队友。”
“顺手。”陆尘说，“这里异兽密度高，不适合久留。建议你们换个方向。”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等等！”王锐忽然喊道，“兄弟，你是一个人？”
“嗯。”
“那……要不要组队？”王锐眼睛亮了，“你实力这么强，我们有治疗，配合起来效率肯定高！积分按贡献分，怎么样？”
李涛也连忙点头：“对对对，一起吧！这鬼地方太危险了，人多安全！”
陆尘看了看他们。
两个血沸阶主力，一个治疗辅助，配置确实不错。而且刚才他们遇险时没有各自逃跑，还算讲义气。
但他不想组队。
人多，意味着暴露的风险增加。而且他的目标是低调通过考核，不是刷高分。
“不了。”陆尘摇头，“我喜欢单独行动。”
“别啊！”王锐急了，“你看你排名才四百多，我们三个配合，绝对能冲进前一百！到时候实战考核评分高，进好大学的机会也大啊！”
“不用。”陆尘态度坚决，转身离开。
王锐看着他消失在树林里的背影，脸色有些难看。
“切，拽什么拽。”他啐了一口，“不就是运气好杀了个狂暴山猪吗？真当自己是大神了？”
“少说两句。”李涛拉了拉他，“人家确实救了我们。”
“救是救了，但那态度……”王锐还是不爽，眼珠一转，“不过他积分一下子涨了不少啊……三百多分呢。”
林小雨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想干什么？”
“你说，要是我们把他‘淘汰’了，他的积分……会不会按规则，部分转移给最后攻击他的人？”王锐压低声音，眼神闪烁。
李涛吓了一跳：“你疯了？！人家刚救了我们！”
“那又怎样？这是考核，本来就是竞争！”王锐理直气壮，“你看他那样子，肯定藏着不少底牌。我们三个偷袭，趁他不备，抢了积分就跑。他一个人，能拿我们怎么样？”
“这……”
“别犹豫了！时间不多了，第一阶段马上结束，我们现在这排名，上个普通本科都悬！拼一把，说不定能进重点！”
林小雨脸色发白：“我不干，这太缺德了……”
“你闭嘴！”王锐瞪了她一眼，“不想干就一边去，别碍事。李涛，你干不干？”
李涛挣扎了几秒，看了看自己可怜的积分，又看了看陆尘离开的方向，最终咬了咬牙：“……干！”
—
陆尘并不知道自己救的人正在谋划恩将仇报。
他离开山谷后，继续向西探索。一路上又遇到了几波异兽，都轻松解决。积分稳步增长到四百左右，排名进入前三百。
中午时分，他找到一条小溪，蹲下来喝水洗脸。
溪水冰凉，映出他平静的脸。
忽然，水面倒影中，三道模糊的影子，从后方树林中悄然摸出。
两人手持短刀，一人掌心凝聚着淡绿色的灵力——是束缚类的辅助术法。
偷袭。
陆尘眼神一冷。
他没有回头，仿佛毫无察觉，继续捧着水喝。
身后的三人对视一眼，王锐做了个“上”的手势。
三人同时暴起！
李涛和王锐一左一右，短刀直刺陆尘后心与腰肋。林小雨则双手前推，淡绿色的灵力化作藤蔓般的虚影，缠向陆尘双脚！
电光石火间，陆尘动了。
他身体向前一扑，像是要摔倒，却恰好避开了两把短刀和灵力藤蔓。扑倒的同时，右手撑地，身体如同弹簧般向后倒翻！
双脚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精准地踹在王锐和李涛的手腕上！
咔嚓！咔嚓！
两声轻微的骨裂声。
“啊——！”两人惨叫，短刀脱手飞出。
陆尘落地，转身，看向目瞪口呆的林小雨。
“为、为什么……”林小雨脸色惨白，话都说不利索。
“为什么我能躲开？”陆尘替她说完，“因为从你们跟了我二十分钟开始，我就知道了。”
王毅和李涛捂着手腕，疼得冷汗直流，看向陆尘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他们以为自己是猎手。
却不知，早就成了别人眼中的猎物。
“积分，还是退出？”陆尘捡起地上的一把短刀，平静地问。
“你……你不能这样！”王锐忍着疼，色厉内荏，“考核规则禁止考生互相残杀！你攻击我们，会被取消资格的！”
“哦？”陆尘挑了挑眉，“是你们先偷袭我的。系统应该记录得很清楚。”
王锐脸色一僵。
“我数三声。”陆尘用短刀指了指他们腰间的强制退出按钮，“自己按，或者，我帮你们按。”
“一。”
“二——”
“我们按！我们按！”李涛先崩溃了，用没受伤的手狠狠拍下红色按钮。
【考生李涛，强制退出，生存失败。积分清零。】
白光闪过，李涛消失在原地。
王锐咬牙切齿，但看着陆尘冰冷的眼神，最终还是不甘地按下了按钮。
【考生王锐，强制退出，生存失败。积分清零。】
只剩下林小雨。
她看着陆尘，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对、对不起……是他们逼我的，我……”
“你也一样。”陆尘没理会她的辩解，“要么自己退出，要么，我动手。”
林小雨颤抖着，按下了按钮。
【考生林小雨，强制退出，生存失败。积分清零。】
三人全灭。
陆尘收起短刀，看向视野。
刚才的战斗被系统判定为“正当防卫”，他没有被扣分。反而因为“成功反制多名考生袭击”，获得了一项隐藏成就：
【成就达成：以弱胜强（1v3）】
【奖励积分：50】
【当前积分：455】
【当前排名：第288位】
排名进入了前三百。
陆尘没什么喜悦。
他只是觉得有些讽刺。
救人，然后被救的人反咬一口。
这虚拟世界，某种程度上，比现实更直白地暴露人性。
他不再停留，迅速离开溪边。
—
一个小时后，虚拟世界的天空传来宏大的系统提示音：
【第一阶段‘生存试炼’结束。】
【正在结算积分与排名……】
【所有考生将在十秒后传送至准备区。】
十秒倒计时结束。
白光吞没视野。
再清晰时，陆尘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纯白色的圆形大厅里。周围陆续出现其他考生的身影，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庆幸或沮丧。
大厅中央，悬浮着一面巨大的金色光幕，上面滚动着第一阶段的最终排名。
第一名：叶凌云，积分 2877
第二名：沈星河，积分 2655
第三名：苏清雪，积分 2410
……
第一百名：赵刚（江城一中），积分 912
……
第二百八十八名：陆尘，积分 455
陆尘扫了一眼，自己的名次在中上游，符合预期。
他注意到，榜单上大概有三分之一的名字是灰色的——那代表着在第一阶段被淘汰的考生。总数超过一千人。
淘汰率，不低。
“安静！”
威严的声音响起。
一个穿着军装、肩章上有两颗银星的老者，凭空出现在大厅前方的高台上。他目光扫过全场，无形的威压让所有考生瞬间噤声。
“恭喜你们，通过了第一阶段的筛选。”老者声音洪亮，“但别高兴得太早。接下来，是第二阶段——‘团队竞技’。”
“你们将被系统随机分配，三人一队。每支队伍，都会与其他队伍进行匹配对战。胜场越多，积分越高。最终，积分排名前一百的队伍，全员晋级第三阶段。”
“注意：团队竞技，不再是生存，而是对抗。你们的对手，是其他考生。规则只有一条——不得故意致残、致死。除此之外，手段不限。”
“现在，开始随机组队！”
大厅里响起一阵骚动。
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自己面前浮现的半透明光屏，上面显示出组队信息。
陆尘的光屏上，跳出了两个名字：
【队友A：陈青（女），江城七中，尘身境·血沸阶】
【队友B：赵铁（男），私立青云武高，尘身境·血沸阶】
赵铁？
陆尘眼神一凝。
青云武高……秦戮的队友之一。
那个在比赛中，沉默得像工具一样的矮壮男生。
他抬起头，在人群中搜寻。
很快，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赵铁也看到了他。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接触。
赵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移开了视线。
而另一个队友陈青，是个短发的干练女生，正皱着眉头看着光屏，嘴里嘀咕：“什么鬼组合……”
组队完成。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团队竞技，第一轮匹配开始。】
【十秒后，传送至竞技场。】
陆尘深吸一口气。
新的阶段，开始了。
而这一次的队友里，混进了一个……不确定的因素。
他摸了摸手指上的隐星戒。
戒指冰凉。
像是在提醒他，这场考核，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