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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辞刚结束一台手术,白大褂还未来得及脱下,沈娇娇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哥,你快来星耀酒吧,晚乔姐她喝多了!”电话那头,沈娇娇的声音透着焦急。
沈辞眉头一皱:“好,我马上来。”
挂断电话,他顾不上换下手术服,直接拦了辆出租车赶往酒吧。
包厢里,江晚乔正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
沈辞将沈娇娇拉到走廊,沉声问道:“晚乔这是怎么了?”
“哥,你可算来了!”沈娇娇急得直跺脚。
“你快去告诉晚乔姐事情已经解决了。她一直担心阮念会揭发她,害怕自己的事业就这么毁了。”
“都怪那个死聋子小题大做,要不是她,晚乔姐怎么会喝成这样?”
“娇娇!”沈辞突然打断她,“你对阮念的偏见是不是太大了?”
他的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严厉:“以后别这么叫她,她以后可是你嫂子。”
沈娇娇瞪大了眼睛,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沈辞。
“哥,你吃错药了吧?以前我不都这么叫的吗?你什么时候管过?”
沈辞一时语塞。是啊,这么多年,他从未阻止过妹妹对阮念的侮辱性称呼。
甚至纵容这种冒犯,让阮念一次次陷入难堪的境地。
如今再来纠正,确实为时已晚。
他望着包厢里醉醺醺的江晚乔,第一次感到如此强烈的违和感。
明明做错事的是江晚乔,承受网暴的却是阮念。
而在他最亲近的人眼里,受害者反倒成了该被指责的那一个。
沈辞怔在原地,突然意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
这十五年来,阮念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每一次聚会,她被沈娇娇当众叫“死聋子”时,所有人都跟着哄笑。
每一次争执,明明是别人的错,最后道歉的总是她。
每一次需要他的时候,他永远站在她的对立面。
而现在,当江晚乔买通水军、栽赃陷害的真相就摆在眼前。
他的家人却还在责怪阮念“小题大做”。
他忽地被强烈的荒谬感笼罩,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下一秒,包厢里喝酒的江晚乔抬眼看见沈辞了站在门口。
立即踉跄着扑了过去,冰凉的手指死死攥住他的手腕。
“阿辞…”她的声音带着醉意和颤抖,“阮念…她答应不追究了吗?”
酒气混着香水味扑面而来,沈辞下意识想要后退,却被她抓得更紧。
“你知道的,医生这个职业对我有多重要。”
她泛红的眼睛里盈满泪水,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肤。
“求你告诉她,只要她肯撤诉,我做什么都行。”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整个人几乎要滑落在地。
沈辞看着江晚乔这幅模样,心里竟生不出一丝怜惜。
他冷眼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形,一个念头在心底疯狂叫嚣:这一切不都是她自作自受吗?
但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推开江晚乔,拿起桌上的红酒给自己倒了杯酒。
酒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映出他晦暗不明的眼神。
“嗯,她同意不追究。”他抿了口酒,嗓音沙哑,“我已经安排她出国避风头了。”
江晚乔的表情瞬间鲜活起来。她飞快抹去眼角的泪痕,扑上来紧紧抱住沈辞。
“太好了!阿辞,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熟悉的香水味扑面而来,沈辞却只觉得窒息。
若是从前,这样的亲密接触会让他心跳加速。
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阮念最后那个失望的眼神,和那句歇斯底里的“那我呢?”
“晚乔,”他猛地推开她,声音冷得像冰,“你可能误会了。我要结婚了,请你自重。”
江晚乔的笑容僵在脸上。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她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当她看清屏幕内容时,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沈辞的袖口。
她声音发抖:“沈辞!快看微博…阮念她…发微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