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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别怕,奴婢这就去前面看看。”
我转身快步出了房门,追上前头提着灯,同样惊疑不定的阿福。
“福叔,怎么回事?”我压低声音问。
阿福脸色煞白,回头看了我一眼。
“这一行人,那气势又凶又怪,老爷好像让他们进来了…”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前厅与门房的交界处。
闯入者,就站在门口,背着光,看不清面目。
只觉身形高大,带着一股浓重的、扑面而来的血腥气。
阿福提着灯,手抖得厉害。
昏黄的光晕地照过去。
我终于看清了。
门外站着四五个人,都穿着被雨水浸透的蓑衣,头戴斗笠。
为首一人,身形最为魁梧,斗笠压得很低。
他上前半步,声音透过雨幕传来:“惊扰主人家了。”
他的语气甚至算得上客气,但配合着这身血腥气和手中的刀,只让人心底发寒。
“我等是北边来的行商,途经此地,路遇山匪劫道。”
“护卫拼死抵挡,我家主子受了些伤。偏又遇上这大雨,见贵府尚有灯火,冒昧前来,只求借一处屋檐,让我家主子暂避风雨,包扎伤口,歇息片刻。天一亮,即刻便走。”
他身后两人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个身影。
那人裹在一件厚重的黑色斗篷里,看不清样貌,只有一只苍白的手露在外面。
不对。
这绝不是普通的商人,更不是山匪。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荒谬的念头,倏地划过我的脑海。
难道…
我猛地抬头,再次看向那个被搀扶着的,沉默的伤者。
风雨如晦,灯光摇曳。
不,不可能这么巧。
夏老爷一听山匪二字,吓得腿都软了。
他脸色青白交错,勉强挤出笑容:“原、原来是遭了匪的客商老爷。真是…真是飞来横祸…”
夏老爷满脸为难道:“只是寒舍简陋,内院又有女眷,实在…实在不便。”
“几位爷若是不嫌弃,就在这门房暂歇片刻?好歹能遮风挡雨。”
“我这就让人送热水和干净布巾来…”
他说得结结巴巴,眼神闪烁。
既怕得罪眼前这群凶人,更怕他们得寸进尺。
那为首的男人斗笠下的目光冷冷扫过狭窄脏乱的门房。
又落在夏老爷惊惧不安的脸上,并未立刻说话。
那种沉默的压迫感,让夏老爷几乎要瘫倒在地。
就在夏老爷快要撑不住时,那男人的目光忽然一转,落在了站在阿福身后,低眉顺眼的我身上。
夏老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渺渺!对,渺渺!这是小女身边的丫鬟,还算机灵。”
他急切地对我招手,迫切的想要甩脱这烫手山芋。
“你,你留在这里,好生照顾这几位…客商老爷!”
“需要什么,立刻去取!务必…务必伺候周到!”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我知道,我没得选。
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是,老爷。”
夏老爷如蒙大赦:“那…那就这样,客商老爷们自便,自便…”
“需要什么,尽管吩咐这丫头!内人身子不适,老夫…老夫先去看看…”
说完,竟不敢再多停留,几乎是逃也似的退回了内院。
还顺手将通往前厅的门给带上了。
阿福提着灯,手足无措地看着我,又看看那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