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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5

“轰——!”

侧面墙壁破开一个大洞,海水像喷泉一样涌进来。

看台上的人慌忙逃窜。

这时候我才发现,格斗场设置在一艘邮轮中。

警报响起:“触礁警报!紧急撤离!”

笼门被打开,两个大汉松开了钳制我的手,慌忙冲了出去。

八角笼的位置是最低的。

顾宴辞紧紧把林曼曼护在怀里,又看向我,眼里充满挣扎。

林曼曼见他迟疑,双膝一弯“晕”倒在他怀里。

顾宴辞收回视线。

“清清,我先把曼曼安置好,马上回来救你!”

说完,他逆着微弱的光线,抱着林曼曼,头也不回地汇入逃生的人流。

没多久,冰冷刺骨的海水漫过我的腰际。

身上的伤口遇到盐水,疼得钻心。

我的力气早已耗尽,绝望一点点地将我淹没……

顾宴辞刚登上救援船,急忙转身要回去救我。

此时船身已经吃水大半,救援人员立刻拦下他。

“顾总,下层已经完全淹没,现在过去很危险!”

“放开我!我太太还在船上!”顾宴辞咆哮道。

林曼曼从身后紧紧抱住他,“宴辞,救援人员肯定能救回姐姐,你水性不好,别去送死。”

“救援人员”四个字让他安心不少,也就听之任之了。

救援船驶向岸边后,顾宴辞的内心却越来越煎熬、恐慌。

刚下船,助理就拿着一个盒子跑了过来。

“顾总,按照您的吩咐,搜查了夫人城郊的别墅。没有找到孩子的骨灰盒,只找到这个。”

顾宴辞眉头紧皱,立刻打开盒子。

下一秒,他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般,僵在了原地。

里面密密麻麻摆放了成百上千支使用过的医用注射器。

有些针头上,甚至还残留着早已干涸发暗的血迹。

旁边一位被救上岸的贵妇无意中瞥见,惊得捂住了嘴。

“天哪!顾夫人这是做了多少次试管!这得遭多少罪啊?”

顾宴辞的手开始剧烈颤抖,看到针管旁,还放着一个皮质笔记本。

他不安地翻开。

【2022年9月28日: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说是弱精症,精子活力太低,试管是唯一的办法。集团正在上市关键期,不能有任何负面新闻,还是先瞒着他吧。】

【2022年10月16日:促排第13天,又打了40针,身上已经找不到下针的地方了,真疼啊。不过想到能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宝宝,这点痛不算什么!】

【2022年10月18日:取卵针原来那么长。麻药过敏,只能硬扛,比我在格斗场上受过的所有伤,加起来都要疼一百倍……我要撑住!加油!】

【2023年3月29日:胎停了,宴辞很失望,没关系,再来一次就好了。】

【2025年9月30日:第14次!终于又怀上了,可他最近好像很忙,总是不回家,是嫌弃我了吗?】

一页页,一字字,像最锋利的匕首,肆虐着顾宴辞的神经。

我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打过针。

他不知道做试管需要这么多程序,还要承受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

原来小宝,这么来之不易。

他想起,当初得知因为我“先天输卵管畸形”需要做试管时,自己那毫不掩饰的烦躁,泪水打湿了笔记本。

翻页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止不住地发颤。

就在这时,海面上传来沉闷的响动。

那艘邮轮缓缓沉了下去,所有的救援人员开始有序撤离。

“抱歉顾总,我们尽力了,舱内没有找到您夫人。”

顾宴辞双膝一软瘫倒在地,一旁的林曼曼倒是松了口气。

在八角笼和我搏斗的两个彪形大汉,湿漉漉地从救援船跳了下来。

顾宴辞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扑过去攥紧其中一人的胳膊。

“清清呢?她没和你们一起?”

两人相视一笑。

“顾总不是本来就想让她死嘛,我们出来的时候,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们刚离开,海水就灌满了底层,她必死无疑!”

“而且她浑身是血,血腥味那么重,沉海都得被鲨鱼盯上。”

顾宴辞一脚把他们踹倒在地,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闭嘴!她不可能死!”

他无法接受,那个围着他转了十几年,被他视为理所当然存在的女人,会以这种方式消失。

他花费千万,调来好几支专业救援团队,在方圆百里的海域开始搜查。

旁人都笑他大海捞针。

他不理会。

整整十天,他不眠不休,像个疯子一样守在岸边,眼睛里布满血丝,嘴里反复念叨着我的名字。

一向不信神佛的顾宴辞,居然在佛前拜了又拜。

他不知道的是,游轮沉没当天,我就已经躺在了港城豪宅,被顶尖医生团团围住。

救我的人,是我曾经的未婚夫——萧野。

刚睁眼,我对上一双泛红的眸子。

萧野声音沙哑,压抑着巨大的怒火。

“对不起,怪我来得太慢了。”

萧家掌握着港城的经济命脉,萧野从小被作为继承人培养,气质清贵,儒雅沉稳。

他是爷爷当年为我精挑细选的伴侣。

可我当时痴迷格斗,自认为和他不合适,反倒看中自己培养出来的顾宴辞。

大婚当天,萧野没有出现,在港城买下一座临海庄园,落在我名下。

只留下一句:“新婚贺礼。”

6

林曼曼见顾宴辞始终不肯放弃搜寻,耐心终于耗尽。

她像过去一样依偎进他怀里,声音哽咽。

“宴辞,就算清荣姐真的回不来,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代替她照顾你。”

换作往常,顾宴辞对林曼曼的温柔小话,会习惯性接受。

可现在,这些话刺痛着他的心脏。

“闭嘴!”他一把推开林曼曼。

“她会回来的!我一定会找到她!”

余光瞥见林曼曼手指上的冠军戒指,顾宴辞身体猛地一僵,心口的痛感更烈。

“拿下来!这枚戒指,只属于沈清荣!”

林曼曼表情变得微妙,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和嫉恨。

她从大学时期就被顾宴辞资助,费尽心思留在他身边。

不惜自荐做保姆,一步步谋划。

顾宴辞是她脱离贫苦人生,攀上富贵的唯一阶梯。

她绝不能放过!

“可是,宴辞,你说过……你说过会照顾我一辈子……”

林曼曼哭得梨花带雨,试图唤起他的怜惜。

看她这副模样,顾宴辞心软了几分,但语气依然冰冷。

“我只是觉得你身世可怜,想帮你一把。”

“顾太太只能是清清,摆正你的位置,你永远代替不了她!”

林曼曼脸上的血色褪尽。

这时,一个被顾宴辞刻意忽略的念头疯狂滋长。

他意识到,我从来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为什么偏偏要针对林曼曼?

搜救进行到第十五天,仍一无所获。

在董事会的施压下,顾宴辞不得不下令停止。

他独自瘫坐在沙滩,看着潮起潮落,仿佛一具被抽去灵魂的躯壳。

手机屏幕亮起,助理打来了电话。

“顾总,您让我查的事情都有结果了。”

“坟墓是林曼曼自己破坏的,我这边找到了骨灰盒,就藏在她卧室床底下,一切与夫人无关。”

闻言,顾宴辞呼吸一滞。

“另外,还有一件事……”

助理发来一张图片,是林曼曼在私立医院的流产记录。

在她被我扔进海里之前,就已经自愿手术。

顾宴辞脑中“嗡”的一声,一片混乱。

他目光死死锁在B超的预产期上,下意识按照时间推算了一下。

一个让他浑身发冷的真相,浮出水面。

联想到弱精症的诊断,所有的怀疑在这一刻被证实。

从始至终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是他不听我的解释,反逼我道歉!

顾宴辞死死盯着手中的冠军戒指,任由悔恨将他吞噬。

7

见到林曼曼后,顾宴辞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颈,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为什么要骗我?孩子根本不是我的!”

林曼曼眼底闪过一丝惊慌,眼泪瞬间决堤。

“宴辞……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你知道的,我无依无靠,只有你了!”

“在学校的时候,我被流氓欺负,怀了孩子,可我怕被你发现……”

顾宴辞狠狠地给了她一耳光。

“所以你就栽赃清清?”

“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他跑进书房,一片一片地捡起地上那些被我摔碎的碎片。

任由锋利的边缘划破指尖,也无动于衷。

他忍不住回想起,十年前,我把15岁的他拖出地下黑拳的泥潭。

他想赢,我陪他没日没夜训练。

给他请顶尖教练,亲眼看着他举起世界冠军的奖杯。

他想退役从商,我卖掉了爷爷为我开的场馆,投入全部资金。

让沈家暗中助力,帮他从零建立顾氏集团。

想着想着,他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两耳光,打得嘴角都渗出了血。

这天以后,他开始在各个格斗场游走。

只是这一回,他只挨打,不再还手。

曾经败在他手下的人蜂拥而至,拳头像雨点落在他身上。

肋骨断裂声响起时,他竟觉得痛快。

打得好!

他似乎想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体会我坠海前的每一分痛苦。

家庭医生看到他身上的新伤旧伤,每日只能无奈叹息。

林曼曼依旧缠在他身边。

一开始卑微道歉,到后来见挽回无望,伪装终于褪去,开始无能狂怒。

“醒醒吧,沈清荣已经死了!可是她会死,不是你害的吗?”

“迷药是你亲手下的,格斗规定是你亲口定下的,现在又在演什么后悔深情?”

顾宴辞被撕开自欺欺人的伪装,不顾林曼曼的挣扎哭喊,将她关进了地下室。

“你最好祈祷她还活着,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8

被救之后,萧野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我。

经过这次疗养,我的腿伤甚至比之前恢复得更好。

我正在复健室做拉伸,萧野端着药进来。

“顾宴辞在找你。”他将药杯递给我,“听说为了赎罪,天天泡在格斗场挨揍。”

我接过药一饮而尽,“随便他。”

“真不想见他了?”

“从小宝出事那天起,他在我心里已经死无全尸了。”

萧野望着我半晌,突然单膝跪地,掏出丝绒盒。

“那就嫁给我吧?”

我愣了下,“你明知道我……”

“三年前你说过,掰手腕赢了你,你才考虑联姻。”

他挽起衬衫袖口,“今天再比一次。”

看着他绷紧的肌肉线条,我忽然笑了:“我现在还是伤员,你这叫乘人之危。”

“是乘虚而入。”他握住我的手,“沈清荣,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

我们手掌相抵,在复健器材的阴影里较劲。

结果没有悬念,他毫不掩饰地笑出声。

“我赢了!”

他松开手,拿出钻戒套上我的无名指,“这次别想反悔!”

门后传来爷爷的咳嗽声。

“萧家小子,我沈氏唯一的千金,可不是耍赖就能娶到的。”

萧野耳根微红,“爷爷,我是认真的!”

老人家拄着拐杖走进来,先检查我腿伤,才瞥向戒指。

“十克拉?俗气。”

“那下次换二十克拉。”萧野面不改色。

“没有下次了!”我瞪着他,却没有摘下戒指。

萧野很有眼力地离开,给我们爷孙留了独处空间。

“清清,萧野比顾宴辞那个混账强百倍,你要相信爷爷的眼光。”

话锋一转,他神色又严肃了几分。

“但爷爷还是那句话,一切取决你想不想嫁,爷爷永远尊重你的意愿。”

我眼眶热了,用力点点头。

等到伤势基本痊愈,萧野带我正式拜访了他的父母。

第二日,我们订婚的消息就登上了热搜榜一。

顾宴辞的动作很快,当天一早就飞了过来。

刚一落地,便被一群人带走。

酒店会客室内,萧野坐在主位,气度雍容,居高临下地晲着他。

“清清现在是我的未婚妻,和你再无瓜葛,别白费力气了。”

顾宴辞被保镖按在地上,仍挣扎着抬头。

“我们只是闹了点小别扭,她不可能和你结婚!”

“怎么不可能?”我从隔间缓步走出。

眼前的顾宴辞满脸淤青,一点不似记忆中的模样。

他看到我,双眸放光,甩开保镖跑来伸手抓我。

萧野挡开他,自然地揽住我的腰,眼神占有欲十足。

顾宴辞死死盯着萧野放在我腰间的手,目眦欲裂。

“清清,跟我回去,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我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是谁给他的自信?

“事关生死的最后一刻,你还是选择救林曼曼,那就好好跟她在一起吧。”

“我当初是要救你的,只要你能等等……”

“等你,我早就凉透了。”

我冷冷地打断,回忆起海水淹没口鼻的绝望。

窒息的前一秒,是接到电话赶来的萧野,给我戴上了氧气面罩。

顾宴辞神色发虚,语气变软。

“清清,你把我救出泥潭,教我格斗技巧,把我送上冠军奖台,我一直记得你的恩情,这么多年,我爱的也始终只有你一个!”

“我是有错,可当时我是被林曼曼蒙蔽了,她哭着说孩子骨灰被你挖了,我一时愤怒才把你送进八角笼。”

格斗场上的屈辱和疼痛瞬间涌向我的脑海。

“因为她一句哭诉,你就能毫不犹豫地对你的恩人、爱人下死手。”

我看着他,眼底最后一点波澜也归于死寂。

“顾宴辞,你的爱太废命,从你选择偏袒她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结束了。”

顾宴辞彻底慌了神,疯狂摇头。

“不……你肯定对我还有感情,不然怎么可能为我做14次试管?是我忽略了你,如果你想要孩子,我们还可以做第15次,这次我一定好好陪你!”

我再也忍不住,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就当我犯傻,为你那可怜的精子质量苦苦挣扎。”

“我曾经奋不顾身地付出过,但我不后悔,也并不觉得自己犯贱,辜负真心的狗东西,才该吞一千根针!”

“别再跟我提‘爱’,你不配。”

顾宴辞泪流满面,捂着脸,开始语无伦次。

“你是因为小宝才不肯原谅我?那是意外!我已经把林曼曼关到地下室了,以后任你处置!”

萧野将一沓照片甩到他的脸上。

那是我之前拜托张叔调查的证据。

“好个意外,包庇杀人犯是顾总的兴趣爱好?”

顾宴辞捡起地上的照片,僵在了原地。

9

照片上是林曼曼的外卖记录。

不仅有高度数白酒,还有两盒头孢。

另一张照片,则是顾家的车辆保养记录。

林曼曼当天把家里所有的车都送去保养,以至于我发现后没能第一时间把孩子送到医院。

小宝的死不是意外,是林曼曼的蓄意谋杀!

顾宴辞似乎没想到自己资助多年的资助生,心肠已经黑透了。

又似乎为他当初居然轻信了这拙劣的谎言,查都不查就选择包庇而后悔。

他的脸色青白交加,胸口剧烈起伏,缓缓跪倒在原地。

嘴里只剩下反反复复地,“对不起……对不起……”

我一个眼神都懒得再施舍,拉住萧野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准备进一步完善证据链,将林曼曼绳之以法。

但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她入狱的消息。

顾宴辞抢先一步将她告上了法庭。

他回家的时候,林曼曼已经从地下室逃走,拿着这些年从他手中捞来的钱,正准备逃往国外。

登机前,她被抓了回去。

顾宴辞拿出锁在保险柜里的奶瓶,交给了警方。

本来是留个念想,没想到成了最有力的证据。

瓶底检测到的成分,与林曼曼网购的药物完全一致。

林曼曼因故意杀人罪情节恶劣,被判死刑,缓刑一年。

事情告一段落,顾宴辞的身影又出现在港城。

他无数次地想要见我,都被我拒绝。

但他没有离开,反而在萧家对面住了下来。

每晚璀璨的烟花都会准时在夜空亮起,堆积出“对不起”三个字。

我拉上窗帘,隔绝他自以为深情地表演。

这悔恨太迟,太假。

我早就不需要了。

一个月后,我和萧野的婚礼如期举行。

港城名流云集,场面盛大。

在人群最边缘的角落里,我瞥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顾宴辞身形瘦削,隐在摄影师身后。

这次,他没有再试图靠近,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视线穿过人群,遥遥地落在我身上。

我看到,里面掺杂着无尽的悔恨。

我平静地收回视线,将指尖交付于萧野温暖的掌心。

牧师见证下,我们互换婚戒,彼此拥吻。

婚后,萧野给了我毫无保留的爱。

昔日只在财经新闻中一脸冷峻的萧总,如今却频繁现身街头,与我十指相扣,在大街小巷闲逛。

记者不止一次拍到他紧握我手时,眉眼含笑的模样。

人人都说,冷漠的萧家少爷转了性子。

第二年,我们生下一对双胞胎。

爷爷身体硬朗,时常带着他们满庄园疯玩,享受着真正的天伦之乐。

他还将沈氏在国内的业务交给了我。

我成立了以“小宝”命名的儿童医疗基金会,致力于帮助一些患有先天性疾病的孩子。

偶尔,也会有关于顾宴辞的消息传来。

他因为每日买醉,不理公司业务,加上之前一意孤行搜救造成巨大损失,被董事会除名。

在一次酗酒后,他与人斗殴,旧伤新疾一起爆发,身体彻底垮了。

只能靠着微薄的积蓄,苟延残喘。

至于罪魁祸首林曼曼,据说受不了牢狱之苦,偷偷吞了打火机,被紧急送到医院取异物。

就在麻药打进去的前一秒,她逃了出去,找到了顾宴辞的住处。

门开的瞬间,顾宴辞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她用水果刀抹了脖。

警察赶到的时候,现场只剩两具冰冷的尸体。

这些消息像投入大海的石子,在心中我再也激不起一丝涟漪。

我站在庄园的露台上,欣赏着夕阳将天空染成金黄。

萧野悄悄走到我身后,为我披上一条披肩,把我拥入怀中。

“在想什么?”

我放松地靠在他胸膛上,看着两个小家伙在草坪上追逐打闹,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我在想,人生最好的状态,大概就是现在这样。”

“身边是爱人,身后是家园,心中有爱,未来有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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