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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这一夜,男人失眠了。

他垂坐桌前,左手拎壶酒,不言不语,一味朝自己灌去,用热辣陈酒灼烧嗓子,吞噬仅存的理智。

沈璃不喜他贪杯。

每次他去千金楼应酬完,再去找她时,总会被她拒之门外。沈璃会捏着鼻子,在窗边露出嫌弃的表情,挥手让他离远点。

久而久之,他不再饮酒,酒量愈发差。

门房被人推开。

身披粉衣,头戴海棠的女子由远及近,傅长钰思绪朦胧,没看不清容颜,只知她身形与记忆中的女子大致相似。

他迷糊问了句:“娇娇?”

女子福身行礼,含笑娇俏,“世子,奴婢是秀莲。”

他没有反应,似乎并未把她的话听进去,拎起酒壶又饮一口,唇边水渍顺着喉管滑落,滴入松开的领口中。

眼见傅长钰这副俊俏迷醉模样,秀莲心跳厉害,忍不住主动朝他靠近。

夜色昏暗,唯有烛光微微闪烁。

桌前摆着一幅尺度极大的美人出浴图,泉边是裸露半边洁白背部的婀娜身形,美人披散开如墨长发,露出精致的侧脸,黑亮圆眼闪烁迷人之色。

秀莲双颊通红,娇滴滴说着:“世子喝醉了,奴婢来服侍你歇息。”

一股浓烈脂粉气倾入鼻尖,刺得傅长钰眉头深蹙,从醉意中醒过神来。

她性子疲懒,不爱点妆,时常素颜见人。更不要说与他相处,好几次都是穿男装出门,却比寻常公子哥要英姿飒爽。

眼前之人,绝不是她。

混沌转瞬即逝,眸中恢复清明。

他抬眼看去,并非鸣轩园的丫鬟,像是从外头特意调用。穿粉戴花,动机不纯。

“谁让你来的?”他的目色寒凉,再无一丝醉意。

秀莲以为他用人警惕,娇声应答,“夫人担忧世子,调遣奴婢前来伺候。世子放心,奴婢只负责床笫之事,不会有其他牵扯。”

头回与他靠得如此近,秀莲紧张得不知将视线放在何处。

她伸出手来,试图搭靠上他的左臂,“奴婢扶世子回屋歇息。”

她是秀云的表妹,在屋中听说了嬷嬷派遣婢女做世子通房一事,顿时起了兴致。

整个侯府谁人不知世子风采,若有幸能爬上他的床,虽死无憾。她苦苦哀求秀云两日,才得到这一步登天的机会。

有了容嬷嬷在背后指点,她学着昔日沈璃的习惯,穿粉簪海棠,略施粉黛,挽了随意的柳叶髻。加之她年轻貌美的容颜,不怕拿不下血气方刚的少年郎。

这么想着,她愈发自信,弯腰贴近,手即将搭上他臂膀时,手背传来尖锐刺痛感。

“啊!”秀莲痛叫出声。

她在看去,手背已被酒壶碎片扎穿,淋漓不尽的血溅到了傅长钰的袖边。

他朝外唤道:“秀云。”

门外值守的人,听到声音小跑入内,福身行礼,“奴婢在。”

“她这身装束出自你的手笔?”

傅长钰的声音清冷,如一道灌入耳旁的刺骨寒风,惊得屋內人毛骨悚然。

秀云脸色惊变,猛得摇头,“秀莲这身打扮是受容嬷嬷指点,奴婢怎敢僭越。”

她在鸣轩园做了数年女使,自然经历过世子过去的情感剧变。

容嬷嬷安排差事时她直接拒绝了,谁知道被屋中表妹听到,寻死觅活,非要顶上。

现在好了,闯下大祸。

“容嬷嬷……”傅长钰眸色微凝,“即便是母亲身边人也难逃罪责,传我命令,她唆使奴仆以下犯上,杖责二十,罚俸三月。”

秀云忍不住提醒道:“容嬷嬷是夫人屋中女使,若越过夫人直接处置她的人。待夫人怪罪下来……”

“你觉得我没资格惩处下人?”

秀云吓得跪坐在地,“奴婢没有,奴婢失言,请爷宽恕。”

傅长钰冷哼一声,看向发懵的秀莲,见她这身打扮着实刺眼,脸色越发难看:“把她这身行头扒了,杖责五十,发卖舟曲。”

听到舟曲二字,秀莲吓得牙关打颤,“噗通”一声重重跪下,磕头求饶道:“求世子开恩,不要把奴婢发卖舟曲,求世子宽宏大量,奴婢再也不敢了……”

那可是沙漠都城,渴水已久,贫困潦倒。若被变卖舟曲,成为沙漠后宅中的婢女,她余生再无出头之日。

他觉得吵闹,“把她嘴堵上。”

秀莲还想说什么,秀云连忙将捏成团的手帕塞到她嘴里,不让她再多说一句,又招呼玄穆将人拖出去。

屋内恢复冷清。

她早知晓会有今日,偏偏秀莲非要送死。

这三年不知多少痴心妄想的女人,妄图爬上世子床榻,成为与众不同的例外。

可结果是断腿断脚,丢了性命。即便活下来,也生不如死。

外头都传世子芝兰玉树、待人温和,她却很清楚,这说得是三年前的他。

今时今日,世子早已变了模样。

秀云伏跪在地,用手捡拾酒壶碎片,大气也不敢出。

傅长钰瞥见自己左边衣袖被血水打湿,脸露厌弃,利落甩开外袍,抛掷火盆中。零星火焰将脏污外袍吞噬,心情才稍稍好转。

桌前的美人出浴图,完好无损。

翠微带回的绸缎,美则美矣,却入不了相国府的眼。宋诗诗身边的女使月落脾性随主,眼高于顶,指责翠微敷衍了事。

而在红盖头第三次被打回以后,月落扬言若是耽误小姐大婚,便要了翠微的命。

翠微吓哭了,抽泣着阐述经历。

青儿气得咬牙,“宋诗诗分明故意刁难,她自己挑三拣四,何不提供布料?”

翠微叹口气,“今日才知相府钱财难赚,难怪绣坊中手艺高超的绣娘避之不及,即便要装作双手有恙,也不接此活。都怪奴婢见钱眼开,给小姐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沈璃表情淡然,接过红盖头拆解针脚,并没有什么反应。

“小姐绣了三次花样,眼睛都快瞎了。”青儿按住她的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小姐要惯着宋小姐胡闹吗?”

“别急。”她将针脚拆卸干净。“宋诗诗不走寻常路,我就投其所好。”

“宋小姐有什么喜好?”

沈璃冷笑一声,“她平生最大喜好,不就是平远侯府的那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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