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关老师的家访，让黎蔚的“伟大母亲”人设更加稳固。
她趁热打铁，宣布要搞一个“二十四小时垃圾站生存挑战”直播。
美其名曰，体验底层艰辛，为我的“大学学费”做最后的冲刺。
实际上，她是为了冲击平台年度主播，拿到那笔丰厚的奖金。
直播地点，是城南最大的垃圾中转站。
巨大的垃圾山散发着冲天的恶臭，苍蝇蚊虫嗡嗡作响。
黎蔚穿着早就准备好的破烂衣服，脸上抹着灰，对着镜头，开始了她的表演。
“家人们，今天，我就要在这里待上二十四小时。”
“很多人问我，为什么这么拼。因为我是一个母亲，为了我的女儿，我什么都愿意做！”
而我，就是她最重要的“道具”。
我本来就发着高烧，被这里的臭气一熏，更是头晕眼花，几欲作呕。
黎蔚却不断给我下达指令。
“岑雾，去，爬到那堆垃圾上面去，把那个红色的塑料袋捡回来，快！”
那堆垃圾又高又滑，下面还有碎玻璃和金属片。
我害怕地摇了摇头。
“妈，我……我不敢。”
黎蔚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她走到镜头拍不到的死角，一把拧住我胳膊上的肉，恶狠狠地说：
“你敢不敢？今天拿不到年度主播，我回去就扒了你的皮！你信不信？”
剧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我只能咬着牙，一步步往湿滑的垃圾山上爬。
脚下好几次打滑，我都险些摔下去。
直播间的观众们看得心惊胆战。
【太危险了！阿姨快让孩子下来吧！】
【天啊，小雾还发着烧啊，这怎么受得了！】
【我看不下去了，已举报，虐待儿童！】
黎蔚看着弹幕，非但不收敛，反而对着镜头哭得更厉害了。
“你们不懂，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如果我不逼她，她以后怎么在这个世界上立足？”
“我的心比谁都痛，但为了她的未来，我只能狠下心！”
她的这番话，又引来了一片赞美和同情。
打赏再次如潮水般涌来。
二十多个小时过去，我的身体终于到了极限。
眼前一黑，我从半高的垃圾堆上滚了下来，额头磕在了一块石头上，鲜血直流。
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我昏迷的时候，我能模糊地听到黎蔚惊喜的尖叫。
“家人们！小雾晕倒了！她是为了我们的未来累倒的！”
“谢谢大家的火箭！谢谢大家的嘉年华！”
我成了她冲击年度主播的最后，也是最完美的素材。
直播在最高潮中结束了。
黎蔚成功拿到了年度第一。
手机屏幕黑掉的那一刻，她脸上的激动和悲痛瞬间消失。
她走过来，踢了踢昏迷的我，语气里满是厌恶。
“行了，别装死了，赶紧起来，车在外面等着呢。”
她粗暴地把我从地上拽起来，拖着我往垃圾站的偏僻角落走去。
“真他妈晦气，还得老娘亲自动手拖你。”
她骂骂咧咧，完全没注意到，一束刺眼的车灯突然打了过来。
一辆车停在我们面前。
车上走下来一个举着手机，正在直播的男人。
他镜头对准了我们，又对准了黎蔚身后那辆在黑暗中无比扎眼的红色保时捷。
男人夸张地大叫起来，声音通过手机传遍了整个网络。
“我操！兄弟们！你们看到了吗？全网最穷的‘拾荒妈妈’，开的是保时捷！”
“她刚刚把她‘相依为命’的女儿，像拖一条死狗一样，丢在垃圾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