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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姐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但笑意不达眼底。
“爽快。”
她示意荷官退下,自己坐庄。
周围的赌客自动围成一圈,兴致勃勃地看这场荒诞的赌局。
一个抱着婴儿的男人,对战一个赌场的女老板。
陈芳被两个壮汉按在椅子上,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眼神里全是恐惧。
三姐的目光落在金表上,眼中闪过几分玩味。
“小哥,这表看着不错,不如咱们玩大点?你输了,这表归我。你赢了……我再加十万筹码给你!”
我心头一紧,下意识想缩回手。
【爸,忍着点,让她得意一会儿。她现在笑得有多开心,等会儿就会哭得有多惨!】
怀中婴儿的声音透出几分坏笑。
我咬了咬牙,点头。
三姐拿起骰盅,手腕翻飞,动作花哨又利落。
“啪”一声,骰盅扣在桌上。
“小哥,你先猜。”
【小。】
我依言开口:“小。”
三姐嘴角的笑意更深,她缓缓揭开骰盅。
三、四、五,十二点,大。
“看来,小哥今天运气不太好。”她伸手,慢条斯理地将我的金表拿了过去。
那个俊美男人立刻接过去,喜笑颜开地戴在自己手腕上。
他故意在灯光下晃了晃手腕,接着用嫌弃的眼神上下打量我怀里的孩子。
“啧啧,像样的男人都懂得怎么讨女人欢心,你连块表都保不住,真没用。”
金光刺眼,那是我爸留给我的遗物。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许乔!你这个败家子!”陈芳气急坏地咒骂。
我闭上眼,再睁开时,眼神坚定。
“再来。”
三姐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眼神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还赌?你还有什么?”
我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质打火机,犹豫了一瞬。
外壳已经有些磨损。
那是我和陈芳热恋时,她送我的第一份礼物。
那时候她还不是后来这个烂赌鬼,只是一个会为了给我惊喜,偷偷攒两个月工资的傻姑娘。
这曾经是我最珍视的东西,如今却也要被扔上这张肮脏的赌桌。
“哟,这破玩意儿也想拿出来赌?”她身边的男人阴阳怪气地开口,“三姐,别脏了您的手!”
我被他的话刺到,猛地将打火机拍在桌上。
【爸,继续让她赢。】
怀中的声音毫无波澜。
“一把。”我说。
三姐甚至懒得摇,随意晃了两下就扣在桌上。
“猜。”
【大。】
我开口:“大。”
骰盅揭开,一、一、三,五点,小。
三姐看都懒得看,直接用两根手指夹起打火机,扔给了身边的男人。
男人嫌弃地捏着,当着所有人的面“咔哒”一声打开。
他夸张地笑起来:“哟,就这破烂玩意儿,也值得你当个宝?”
陈芳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怨毒地瞪着我:“丢人现眼!你还嫌我不够惨吗!”
我抬起手,慢慢褪下无名指上的婚戒。
一枚小小的铂金戒指,款式简单,是我当初省吃俭用,花了三个月工资买的。
戒指放在冰冷的桌面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陈芳的咒骂戛然而止。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枚戒指,脸上血色褪尽。
三姐的眼神终于认真了些,从玩味变成了审视。
她拿起那枚戒指,在指尖轻蔑地弹了一下。
“小哥啊,老婆都不要你了,留着这玩意儿也没用,就应该让它发挥最后一点价值!”
她的话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
【还是让她赢。】
怀中声音冷冰冰的。
【让她觉得,她已经掌控了一切。】
我懂了,这是攻心。
“继续。”我眼眶泛红,却死死忍住没让眼泪掉下来。
三姐再次拿起骰盅,随意地扣在了桌上,轻蔑地弹了弹盅盖。
“再猜。”
【爸,你喊“大”】
怀中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看着骰盅,开口道:“大。”
三姐笑了,她缓缓揭开骰盅。
一、二、二,五点,小。
“看来,小哥的好运已经用光了。”她笑着,将那枚小小的铂金戒指也收入囊中。
那个俊美男人拿起戒指,套在自己修长的小指上,轻蔑地比划着。
“啧啧,连自己的老婆都看不住,还戴着婚戒装什么深情?真可笑。”
陈芳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彻底瘫痪,眼神空洞。
我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变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