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谢挽书芯子里面已经换了一个人。
她自然是不可能再做出之前那种蠢事情来的。
更何况,她去谢逸平和杜香如那里坑钱,也需要借林静禾的势。
*
谢挽书捏着刚到手的八百块钱,心里踏实了不少。她没直接回家,而是拐去了国营饭店。
中午家里就秦从砚和秦念兰两人,她可没打算亏待自己。
尤其是刚发了笔“横财”。看着小黑板上的菜单,她点了乳鸽汤、鱼香肉丝、烧鱼块和一份清炒小青菜,算下来差不多两块五。
饭菜打包好,香味一个劲儿往外冒。
谢挽书提着网兜和铝饭盒,心里盘算着:秦念兰那对自己没半点尊敬,她可没那圣母心肠还把好菜分给她。
这些,主要是给秦从砚带的,顺便犒劳自己。
她提着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径直往家走去。
谢挽书提着饭菜回到家,屋里静悄悄的。她轻手轻脚走进里屋,果然看见秦从砚还伏在书桌前,专注地写着那些她看不懂的外文,侧影在午后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孤寂。
她轻轻把装着饭菜的网兜和铝饭盒放在离书桌不远的茶几上,低声道:“从砚,我给你从国营饭店打包了些菜回来,你先吃点,别饿着。我现在得去百货大楼上班了。”
她说完,也没指望他会有什么回应,便转身去换衣服。
原主在百货大楼的服装柜台上班,有统一的藏蓝色工作服。她利落地换上,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
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谢挽书盘算着,趁着在百货大楼上班的便利,今天就把该添置的几件像样的衣服买了。
原主那些大红大紫的衣裳,她实在穿不出去。
房门被轻轻带上,屋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秦从砚握着钢笔的手缓缓停下,笔尖悬在稿纸上方。
他慢慢抬起眼,望向那扇刚刚合拢的木门,深邃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淡的狐疑。
在他的印象里,谢挽书对去百货大楼站柜台这份工作,向来是能拖则拖。
每到上班时间,总要磨磨蹭蹭,不是对着镜子照半天,就是找各种理由耽搁,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干脆利落,甚至带着点迫不及待。
联想到她最近突然换上不起眼的旧衣服,以及刚才那份特意从国营饭店打包回来的、价格不菲的饭菜……秦从砚的眼神沉静下来,指尖在稿纸上无意识地敲了敲。
这女人,最近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谢挽书踩着点赶到百货大楼二楼服装柜台,刚站定没一会儿,就见一个同样穿着藏蓝色工作服的女人沉着脸走了过来。
这女人约莫四十岁年纪,头发一丝不苟地在脑后盘成髻,体态丰腴,脸上没什么笑模样,神情严肃得很。
她一过来,便对着谢挽书拔高了声音:“谢挽书!我可告诉你,你来这儿是工作的!是为人民服务的!不是让你来当大小姐的!”
谢挽书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训弄得有些发懵,愣在原地。
记忆翻涌,才想起这是她们柜台的主管,王丽。
王丽见她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手指头差点戳到她鼻子上:“你自己说说,这个月顾客都投诉你多少回了?态度不好,拿乔摆谱!我警告你,要是再死性不改,下个月就不用来了!”
谢挽书心里立刻明白了。以原主那眼高于顶、又想在百货大楼这“体面”地方显摆自己团长夫人身份的做派,被投诉实在太正常了。
她赶紧缩了缩脖子,脸上堆起讨好的笑,连声道:“王姐,王姐您消消气。我知道错了,以前是我不对,我向您保证,以后一定端正态度,好好工作,绝不再给咱们柜台抹黑!”
王丽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她。
这谢挽书,平时仗着自家男人是个军官,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去了,何曾这么低眉顺眼过?
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被这突如其来的服软堵了回去。
只能硬邦邦地甩下一句:“光说好听话没用!我要看实际行动,看你表现!”
“是是是,王姐您放心,我一定踏踏实实干。”谢挽书点头如捣蒜,态度诚恳得不能再诚恳。
她微微仰起脸,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清澈见底,就那样带着点无辜和祈求,直勾勾地瞅着王丽。
王丽被她这么一看,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胸口。
她一直知道谢挽书模样生得好,但平日里对方要么趾高气扬,要么阴阳怪气,从未像此刻这般,将那份美貌化作了一种柔软的、近乎撒娇的武器。
这眼神,这姿态,让人一下子就把她之前的那些混账事抛到了九霄云外,脑子里晕乎乎的,只想顺着她的话点头。
王丽几乎是愣神间,就稀里糊涂地信了她的“鬼话”,原本严厉的语气也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她甚至还干巴巴地补充了两句:“知、知道错了就好……年轻人,犯了错能改就是好的。以后好好干,前途还是有的……”
谢挽书眼睛亮晶晶的,感觉这个王姐,人还挺好的……
一下班,谢挽书脚步轻快地直奔二楼的童装区域。
比起成人服装的单调,童装区的色彩明显鲜活了许多。
货架上挂着一排排小衣裳,有印着活泼小鸭子的浅黄色开衫,藏蓝色带白色海军领的短袖衫,还有女孩子穿的粉色小裙子,上面点缀着白色的蕾丝花边。
虽然布料多是棉布或的卡,但款式确实比前几年丰富了不少,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谢挽书看着这些小巧可爱的衣物,想象着秦云璟那小豆丁穿上的模样,嘴角就不自觉扬了起来。这一看,就有些收不住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