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记忆的流逝，心头魂血的消失，都在让她饱受煎熬。
她悄悄的走出了房间。
只是刚离开，另一边，卿墨和绿绮的嬉笑声便传来了。
姜莱听着，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这些声音，她不想听。
匆匆来到月老府，姜莱喝下了第六碗忘情水。
月老微微一叹：“天妃，您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但天帝毕竟是这仙界之首，哪怕像凡间有三千佳丽，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百年来，天帝只有您一人……”
“我知道。”姜莱将空碗还给月老，然后勉强笑道：“道理我都明白，但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做不到像你们说的那么大度。”
“我爱他。”
“如果他不爱我了，我留在他的身边，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百年前的我，因为他的离开死过一次。”
“那时候我没有看清。”
“现在，我看清了。”
“他心里有了别人，那么我就应该成全，不是吗？”
“您这么做，苦的是自己，何必呢？”月老还想继续劝：“现在您已经喝下了六碗忘情水，若是在喝下那第七碗，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我已经没办法回头了。”姜莱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我用自己的心头血抹去了和他婚书上的名字。”
“我去了司命殿，也削去了在司命殿的留名。”
“明日百年嘉辰，他成婚的大喜日子，也是我解脱的日子。”
“往后无论是魂飞魄散，还是转世投胎，跟他便都没有任何关系了。”
“您……”月老惊骇的看着平静诉说的姜莱，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久久她的震惊才化作一缕叹息。
“都说人间女子多痴情，我在这月老府旁不知多少岁月见过不少痴情种都未曾受过丝毫影响。”
“如今，却是不得不信了……”
“痴情最是愚蠢。”姜莱自嘲一笑。
从月老府出来，她突然觉得有些舒心。
不知是因为将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还是因为记忆再一次消失了许多，总之，她发现自己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
回到府中，卿墨和绿绮依旧在屋中，似乎两人有着说不完的情话，做不完的事情。
姜莱第一次耐着性子在厅堂听了起来。
最后只留下了四个字。
热情似火。
多少天来，姜莱第一次睡了一个好觉。
如果不是外面锣鼓喧天，她觉得自己都不会醒来，她贪恋这种感觉，不需要去面对那一幕慕让她痛心又恶心至极的画面，也不需要去强颜欢笑来表现出自己的平静。
卿墨的心安理得，是在用她的命换。
不过无所谓了。
起身，姜莱收拾了一下东西。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按照司命殿所说，过了今天，她就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投胎转世，一个便是成为这世间的孤魂野鬼，失去所有的前世今生，在这无间仙界中飘荡。
至于要做出什么选择，姜莱原本并没有决定好，一开始的时候她觉得，再次转世投胎便成，只要能够离开卿墨不再和他有任何联系便足够。
在喝下第一碗忘情水时，她的决定有了第一次动摇，觉得也许做一个孤魂野鬼也不错，可仅仅是动摇，依旧无法坚定。
直至她和绿绮面对面站在一起，她终于确定自己的的确确输了。
后来卿墨说要在百年前娶绿绮的时候，她彻底做出了决定。
她不想投胎了。
做人没什么好的。
这仙界，生生世世的纠缠，不过是一种折磨。
所以她突然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
离开房间的时候，一眼看去并没有看到卿墨和绿绮，不过倒是能够看到不少仙吏已经在铺设着嫁娶的红灯，好不热闹。
没有谁注意到姜莱，或者说所有仙吏都清楚，今天过后她姜莱不再是唯一的天妃，还有一个更加受宠的天妃，今日便要被卿墨公之于众。
所以他们刻意忽略了姜莱。
姜莱不介意。
她快步离开了这座呆了百年的宫殿，只是走到外面的时候她又下意识的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一时间她却是有些恍惚。
看似没有太多变化。
但那高挂的红灯，和这仙界格格不入的喜庆，却十分讽刺。
片刻后，她回过神，径直朝月老府走去。
月老府外，月老已经在等候。
今天是最后一天，也是她要喝的最后一碗忘情水。
看到姜莱到来，月老思绪复杂，只是见姜莱面带笑容毫不犹豫的拿过那一盏忘情水，她的千言万语便都化作了一缕叹息。
“天妃看来已经做好了决定，那我便不再多却，这一路轮回，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