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峰听到这话,险些没忍住笑出声!
兔子急了是会咬人,可没见兔子能把人咬成这样……
“表小姐”这跟人扯头花的战斗力,依旧彪悍如斯!
然而帝王冷冷一眼瞥过来。
平峰立表情悲壮地憋笑。
“皇上,您可要为嫔妾做主啊!”
此时,董婕妤顶着满身满脸的伤,跪在那里伤心地哭诉道,“安贵人她意图行刺嫔妾!居然将嫔妾的脸都给划伤了!皇上您看……”
董婕妤说着,仰起了脸。
她眼泪流出来,神情楚楚可怜的。
在她右脸脸颊上,一道被尖锐利器划伤的血痕,清晰可见。
“你为何会在这里?”
然而,帝王一句冷漠的话出口。
董婕妤的哭声一下噎住。
意识到自己这猪脑子,说错了话。
大半夜的,她自己主动跑到安贵人的地盘,说人家安贵人行刺她?
“嫔妾……嫔妾是……”
董婕妤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政眉头一皱,吩咐道:“去传太医!”
董婕妤顿时满脸感动。
呜呜,皇上还是关心她的!
平峰连忙应声,吩咐外头跟着的侍卫去太医院。
秦政又看向李姝元,语气有些严肃:
“怎么就打起来了?还下这样重的手?”
他说着,抬手抓住她的手,想要检查她身上是否有别的伤。
然而,李姝元一听他这似是质问责怪的语气,立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一双杏眸有些怨恨地瞪着他,语气冷硬地道:”不要你管!”
秦政被她这眼神和语气刺了一下。
心里火气蹭地蹿上来。
他俊脸一沉,道:“朕不管你谁管?若不是你姐姐临终遗言,你以为朕愿意管你?”
李姝元冷笑一声,扭过头去憋着气,一副拒绝交流的固执模样。
秦政额头上青筋直跳。
“说话!”
他沉声要求道,“不然朕就把你送回侯府!”
“她骂我姐姐!”
李姝元一听这话,咬了咬牙,终于开口答了一句。
随即,控诉的话,就流水一样滔滔不绝,“她打我!说是我姐姐以前打过她一巴掌!现在这一巴掌她还给我姐姐!我姐姐死了,我就替姐姐受着!
“我姐姐是贵妃!
“就算死了,也是大周唯一的贵妃!她有什么资格打我姐姐!
“她还要把姐姐留给我的东西全都抢走,说是皇后娘娘要她来的!
“你嘴上说护着我,实际上根本就对我不闻不问!
“当初姐姐留东西给我,你是知道的,也允许了的!
“若不是你不管,就算是皇后,凭甚敢抢姐姐的东西!她配吗!
“这都怪你!你不喜欢我,不愿意留下我,今晚就把我送出宫去!我也不愿意做你这劳什子的妃嫔了!
“反正我姐姐死后,这宫里也没人真的在意我了!
“她身边以前伺候的宫女欺负我!偷了姐姐留给我的东西,跑到宋嫔身边做奴才去了!
“连个宫里送药的小太监,都敢怠慢我!
“太医说了要每日两顿药,太监只送一次!
“我都病了快一个月了,至今好不了,你管过一句吗!你就是想我自生自灭,死在这宫里才好!
“没人比你更绝情了!”
李姝元仿佛不吐不快。
把心里积攒了不知道多久的怨气……
也许一个月,也许两年。
还有那些委屈,恼怒,以及一丝不知道何处来的恨意,全都一股脑吐了出来!
一旁,董婕妤听着这话,一只乌青的眼圆瞪。
死定了。
这个李姝元死定了!
她居然敢这么跟皇上说话!
今晚她脑袋必掉!
周围的奴才们吓得瑟瑟发抖。
董婕妤跪在地上,也悄悄地把身子往远处挪,唯恐受到帝王怒火的牵连,遭受无妄之灾。
秦政则听得目光凌厉,面沉似水,就那样盯着李姝元。
“朕何时不管你了?”
好半晌,他才道,“朕是为你姐姐守制,这才不入后宫的,皇后私底下命人做的这些事,朕又如何得知?”
然而刚说了两句,又觉得自己这像是解释。
可他是帝王。
有什么可解释的?
难道她的做法就对吗?
于是又沉下脸,声音冷得像掉冰渣子:
“你简直放肆!
“没人敢这么跟朕说话!
“便是你姐姐在世时,她也从未这般没规矩过!
“往日里谁若敢似你这般,朕早砍了她的脑袋!”
几句狠话说完。
李姝元像是被吓到,猛地打了个冷颤,脸上带着害怕,脚步跟着往后退了两步。
秦政见此,顿了顿。
声音到底缓和了一两分:
“方才不是你自己嚷嚷着,说不要朕管?
“你到底想要怎样?你自己说!
“你若是再……”
然而话没说完,他就又顿住。
只因李姝元已是被他说得哭了。
“我、我要回家……”
她孤伶伶站在那儿,一脸伤心地哭着说道。
那些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源源不断地从她那双杏眸中奔涌而出,瞬间冲垮了某人冷硬的心。
秦政那些凌厉威慑的话语,全都被这些眼泪给堵了回去。
过了好一会儿。
李姝元似是哭够了,小声抽着气,抬手擦掉脸上湿漉漉的眼泪。
秦政这才瞧见,她左手手背,带着一片红色的擦伤。
“手上受了伤,怎的也不说一声?”
他直接无视掉她方才说要回家的要求,声音明显的又有着几分软化,虽仍是透着威严。
至少听在董婕妤耳中,已经觉得这堪称温柔了。
“你、你又不管我,我说了又有甚么用?”
某个女子却不满意,赌气般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嘴里说着不讲理的话。
秦政看着她娇弱可怜的背影,薄唇动了动,到底没再说什么。
直到郑太医脚步匆忙地来到,跪下向他行礼,他才冷声下令道:“给她瞧瞧脸上的伤。”
郑太医目光一扫殿内的董婕妤和李姝元。
见董婕妤脸上鲜血淋漓的。
立即朝她走过去。
“你眼睛瞎了!”
然而,才刚迈出两步,就听帝王沉声道,“没看到安贵人伤得有多重?”
郑太医吓得身子一颤。
连忙止住脚步,又看向安贵人。
心里不由哽了一下。
安贵人脸上是有两道巴掌印不假,可董婕妤浑身惨状,脸上更有一道被利器划伤的血口子!
这到底是谁伤得更重?
郑太医心里忍不住憋屈地吐槽了几句。
然而下一刻,整个人如梦初醒!
人人都说,安贵人不得帝王喜欢,所以他也跟着下意识地忽略安贵人。
可现在……
“皇上息怒,微臣这就为安贵人诊治!”
郑太医提着医药箱,默默走向安贵人,只在心里有些蛋疼地悄悄议论了句——难怪后宫不好混。
帝王的心思,实在太特么难猜了!
一旁,董婕妤跪在那里,心中有些匪夷所思,有些失魂落魄,还有些困惑不安。
第一,李姝元胆大包天,忤逆帝王,却没掉脑袋?
第二,她都被李姝元打成这样了,可帝王却偏心地声称李姝元伤得更重?
第三则是,董婕妤莫名想起了自己的爹和娘。
他们便是平日里吵得再凶……
到了夜里,也还是睡在同一个被窝。
思及此,董婕妤心里忽然瓦凉瓦凉的。
或许,她此刻唯一能拿来安慰自己,便是帝王和安贵人,暂时还没睡进过同一个被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