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凝在去见沈文远的路上心里的那份不确定化成一团酸涩，沈老夫人这个变故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犹如三年前一样。
曹氏身边的人带着褚凝来到沈家后院的小花园中，远远就看到沈文远立在小湖中央的小筑中，一袭孝衣，垂着眸盯着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脚步声越来越近，出神间的沈文远转身看着已经走进小筑中褚凝，目光微变。
“阿凝。”沈文远说话间朝着褚凝身后的侍女与曹氏身边的人看去。
褚凝会意，与玉青与丹红说道：“你们就在小筑外等我吧。”
“是。”
曹氏的人见玉青与丹红走出小筑，便对沈文远说道：“三爷，那奴婢也先告退，四姑娘等下就由您送到褚老夫人身边了。”
沈文远点头回应，待曹氏的人离开后小筑沉寂下来，他也是在听闻褚家来人后托曹氏让褚凝前来这里一叙，毕竟他以后估计也找不到能容忍他后宅女人的女人了。
他打破了沉默：“阿凝，我也没想到在我们成婚前会有这样一遭。”
“你母亲身子骨是不是早就不好了？”褚凝在前来沈家的路上才想到这个问题，沈文远在收到她的信件后就立马来说日子定好了，而且还是这么近的婚期。
沈文远嗯了一声，眼中透着些许的抱歉：“母亲的身子骨的确是早就不好了，原本是可以熬到我们成婚后的。”
“为何没有熬过去？”褚凝相信沈文远如同她一般想要快些完成这门婚事。
沈文远沉吟片刻，说：“今早突然就病故，真实原因是什么我大哥在查，不过我母亲这样也算解脱了。”
“节哀。”褚凝垂眸隐去了眸底的情绪：“聘礼我就收下了，希望在你守孝的这三年我们关系依旧。”
沈文远眼中闪过一缕喜悦：“那是自然，三书六礼，明媒正娶，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既是板上钉钉，那我就等你三年。”褚凝对上沈文远的目光：“上次我麻烦你的事情可有进展了？”
“你上次说是崇丰九年，我翻阅了关于崇丰九年调任离开京州的官员没有前往衢州的，就连前往与衢州相邻几个城池的也没有。”沈文远微微皱眉：“你是不是记错了，你记忆中的人并非是京州的官员？”
“不会错，那个人说的是京州官话。”褚凝这一刻心里有了一点点的思绪。
如果当年在衢州与她父母结识的官员不是京州前往衢州上任的人，但又说着京州的官话、且地位能让衢州身份显赫的人伏低做小又阿谀奉承，那么就只能是京州有权有势的人物。
有权有势……
“你还记得那个人的模样吗？”沈文远又问。
褚凝淡笑：“能记得大概，不过不重要，找不到就算了。”
沈文远知道褚凝是十三岁才回到的京州，之前跟着父母一直外生活，后又因父母在衢州出事双双离世，褚家老夫人便让褚屹前往衢州接回京州生活。
只是褚凝却一直记得她父亲的好友，说是京州人士，还是官员，她父亲受了那个人不少的恩惠，临终时还惦记着还恩情，为了不让父亲临终前的交代成为遗憾，褚凝便把这个事情告诉了沈文远。
“不过我也可以查查崇丰九年离开京州的达官贵人。”沈文远总是不能拒绝褚凝，眼前这姑娘性子软绵绵，温温柔柔又没有脾气。
虽然褚凝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但他不想她失望：“只是那些秘密离开京州的，可能就查不出来了。”
“没事，时间还长，总能找到的。”褚凝低声说道。
沈文远沉默片刻，把这段时间的疑惑问了出来：“你父亲结交的人应该与你家中提起过吧，这件事你没有与你兄长提起过吗？不过你来让我去找，应该是对你兄长难以开口。”
听着沈文远自问自答的话，她嘴角漾出一抹浅笑：“虽说是兄长，但到底是长房的，我父母没了，就祖母怜惜我，我与褚家掌家的到底是隔着一层，更何况我只是为了完成父亲的遗言罢了，但你不一样呀，你是我这辈子能托付的人，那就是我们自己的事情。”
说完褚凝好似想起了什么，抬眼时眼眶微微泛红：“文远，你节哀。”
沈文远见状，是真的心疼了，想着马上就能进门现在又得让褚凝等三年。
“没事，虽然我不能坦然接受母亲的离世，但生老病死是我们都躲不开的命题。”沈文远伸手抹去了褚凝脸颊的泪珠：“对不起阿凝，又要让你等了。”
褚凝微微后退了一步，往四周看了看，说：“别让人看见了，对你的名声不好。”
毕竟沈老夫人这才刚刚去世。
“周围的人都被清走了，不会有人看见的。”沈文远最是见不得褚凝处处为他着想的样子，他把她拥在怀里：“阿凝，你受委屈了。”
不远处靠着东边方向的院门处，两个女人看着湖中心小筑中的一幕，二人神情各异。
“这褚氏，还没有进门呢，就把咱们爷勾的魂都没了，这以后真进了门不得让爷把我们都冷落了啊。”摇着团扇的女人阴阳怪气的说着：“妹妹，我看你的地位有点岌岌可危啊。”
“先想好你自己的事情怎么和爷交代吧。”另一个女人淡淡的扫了拿着团扇的女人一眼，转身离去。
拿着团扇的女人脸色煞白，再次看向小筑中的时候眼中竟透着几丝怯意，似想到什么，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
未时，褚老夫人带着孙媳孙女从沈家回府。
一路上也旁敲侧击的试探沈文远与褚凝说了什么，褚凝不隐瞒把沈文远的承诺告诉了祖母，也说了沈老夫人早已病重的事情。
褚老夫人一路上都在叹气，说沈家不厚道，又说让褚凝在沈文远守孝的这三年莫要与沈文远关系疏离了。
褚凝乖巧点头，褚老夫人越发疼惜这个孙女。
回到沉香园的时候，已经是未时三刻。
褚凝主仆三人刚刚走入院落就发现了不对劲，玉青与丹红见大公子身边的邵阳立在院落，二人开始忐忑起来。
“四姑娘，主子等候你多时了。”邵阳恭敬道。
褚凝朝着那紧闭大门的主屋看了一眼，握着手帕的手一紧，直接朝着主屋走去。
推开门后直接往屋中走去，却听到里间传来一道很淡的声音，让她背脊一僵。
“把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