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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岩石裂缝内,光线昏暗,只有从缝隙透入的些许天光,勾勒出四人疲惫不堪的轮廓。劫后余生的庆幸被巨大的疲惫和挥之不去的危机感冲淡。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臭氧以及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

索菲亚第一时间检查了伊丽莎白的伤势,清理者能量束擦过造成的灼伤比预想的更严重,伤口边缘呈现出不正常的焦黑色,伴有轻微的组织坏死迹象。她拿出更专业的医疗凝胶和生物敷料进行处理,脸色凝重。“队长,伤口有低度能量残留,会持续破坏组织并抑制愈合,需要专门的能量中和剂,我们的医疗包里没有。”

伊丽莎白咬了咬牙,额角渗出冷汗,但眼神依旧坚定:“能暂时控制住就行,回到安全区再想办法。”

马克则忙着更换突击步枪的弹匣,检查装备损耗,嘴里低声咒骂着:“该死的铁罐头,壳真硬!子弹都快打光了,连层皮都没蹭破!”

顾远山靠在最里面的岩壁上,闭着眼睛,看似在休息,实则正面临着来到镜像地球后最大的内部危机。

与清理者机器人最后那一下灵炁干扰,如同将一根高压电线直接插入了精密电路,不仅瞬间抽空了他大半的灵炁储备,更严重的是,这种粗暴的外放和能量对冲,彻底引爆了之前被勉强压制的能量冲突!

此刻,他体内仿佛变成了一个小型战场。那丝原本温顺流转的灵炁,因为消耗过大而变得躁动不安,如同受伤的野兽,在经脉中横冲直撞。而身体长期适应现代科技产物的生理状态,以及之前使用过的止血喷雾化学成分、作战服环境监测系统微弱的能量辐射,甚至体内尚未完全代谢的压缩干粮合成物质,都成为了阻碍灵炁运行的“异物”和“壁垒”。

冰冷与燥热交替袭来。时而感觉经脉如同被冰针穿刺,传来尖锐的刺痛;时而又感觉丹田位置如同点燃了一团火,灼烧着五脏六腑。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一阵阵强烈的虚弱感和眩晕感不断冲击着他的意识。更糟糕的是,他对周身灵气的感应也变得极其紊乱,无法再像之前那样清晰地捕捉和引导。

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是科技侧肉身与玄学侧能量体系激烈排斥的直接体现!

他必须立刻处理,否则不仅修为可能倒退,更可能留下永久性的暗伤,甚至危及生命!

“呼……”他长长地、极其缓慢地吐出一口气,试图平复体内翻腾的气血。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甚至泛着一丝不正常的青灰色。细密的冷汗不断从额头、鬓角渗出,很快打湿了发根和衣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克制着身体的颤抖而微微发白。

【主播脸色好难看啊!是不是受伤了?】

【刚才跳来跳去,又徒手拆机器人,肯定消耗巨大!】

【看着像脱力了,还有点像……内伤?】

【希望他没事!现在全指望着他了!】

伊丽莎白也注意到了顾远山的异常状态,她忍着胳膊的疼痛,关切地问道:“顾,你怎么样?是不是刚才受伤了?”索菲亚闻言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顾远山艰难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丝极其勉强的笑容,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和虚弱:“没……没事,就是有点脱力,加上……可能有点中暑,休息一下就好。”他将症状归结为体力透支和环境因素,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他不能再待在人群中了,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来调和冲突。

“我……我去那边角落缓一缓,有点闷。”他指了指裂缝更深处一个更加阴暗、狭窄的拐角。

伊丽莎白看了看他惨白的脸色,点了点头:“好,你需要什么随时叫我们。索菲亚,给他点水和电解质补充剂。”

顾远山道谢接过索菲亚递来的水壶和一小包粉末状补充剂,没有立刻饮用,而是步履有些蹒跚地挪到了那个角落,背对着众人坐下,将自己尽可能隐藏在阴影里。

一旦脱离他人的直接视线,他立刻盘膝坐好,虽然动作因为体内的冲突而显得有些僵硬。他将水和补充剂放在一边,现在不是补充普通能量的时候,必须先理顺体内狂暴的灵炁。

他闭上眼睛,全部心神沉入体内。不再去试图引导那丝躁动的灵炁,而是首先运转《寰宇星神诀》中最基础的宁心静神法门,如同安抚受惊的孩子,用意念一遍遍抚慰着那如同惊弓之鸟的意识。强大的意志力在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他强行压制住因为能量冲突而产生的恐慌和焦躁,让心神如同古井般慢慢沉淀下来。

当心神初步稳定后,他开始尝试内视,清晰地“看”到体内那一片狼藉。灵炁如同失控的溪流,在经脉中左冲右突,而诸多“异物”则像河床中的礁石,不断阻碍并激荡起混乱的涟漪。

他回忆起功法总纲中提及的“万炁本同源,调和归一元”的模糊理念。虽然具体法门远非他现在能够触及,但这理念给了他启示——不能强行驱逐或压制,而要尝试“调和”与“包容”。

他不再试图用灵炁去冲击那些“异物”,而是开始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丝躁动的灵炁,让它变得更加柔和、更具渗透性。他控制着这丝温和下来的能量,如同最细腻的砂纸,缓缓打磨、包裹那些与灵炁产生冲突的化学物质残留和异常生理节点。

这个过程比之前的修炼和战斗更加凶险,如同在体内进行一场精密的显微手术。每一次灵炁与“异物”的接触,都可能引发更剧烈的冲突,需要他集中十二万分的精神去控制和疏导。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额头流淌而下,身上的作战服很快被浸透,紧贴在皮肤上,带来冰凉的触感。他的身体时而紧绷如弓,时而微微颤抖,牙关紧咬,抵抗着一波波袭来的痛苦。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逝。裂缝外,伊丽莎白和马克低声交换着情报,索菲亚在为伊丽莎白更换敷料。裂缝内,顾远山正在进行着一场无人知晓的、关乎自身道途和生命的艰难跋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小时,也许更久。当顾远山感觉自己的意志力几乎要耗尽时,转机终于出现了。

那丝被反复淬炼、变得异常柔韧和包容的灵炁,在无数次尝试后,终于成功地“包裹”住了最大的一处冲突节点——左小腿外侧伤口处的化学残留。不再是排斥,而是一种暂时的“共存”。灵炁流经那里时,虽然仍有滞涩感,但不再是尖锐的刺痛。

成功了!至少是阶段性的成功!

他如法炮制,继续引导着这丝变得“驯服”的灵炁,去抚平其他地方的冲突。虽然无法根除所有“异物”,但至少让狂暴的能量流逐渐平息下来,重新回到了可控的轨道上。

当最后一股躁动的灵炁被导入正轨,完成一个缓慢但平稳的周天循环后,那股灼热与冰寒交织的痛苦如同潮水般退去。强烈的虚弱感依旧存在,但不再是那种源于内部撕裂的虚弱,而是更像大病初愈后的空乏。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子里虽然还带着深深的疲惫,但那份紊乱和痛苦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历风暴后的平静与深邃。他身上的汗水已经变冷,带来一丝凉意,但他却感觉体内暖洋洋的,那平稳流转的灵炁虽然微弱,却异常精纯了一丝,仿佛经过这次冲突的洗礼,去除了些许杂质。

他拿起身边的水壶,将索菲亚给的电解质补充剂倒进去,摇晃均匀后,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这一次,身体没有再产生排斥反应。

“感觉怎么样?”伊丽莎白的声音传来,带着关切。

顾远山转过头,脸上虽然依旧没什么血色,但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笑了笑,这次自然了许多:“好多了,谢谢。可能是有点脱水和电解质紊乱,补充一下好多了。”

他成功地将这次凶险的能量冲突,伪装成了一次普通的身体不适。

伊丽莎白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确实比刚才好了很多,便点了点头:“那就好。我们可能需要在这里休整更长时间,我的伤需要稳定,你的体力也需要恢复。而且……”她顿了顿,看向裂缝外,“我们需要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计划。‘清理者’的出现,意味着这片区域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

顾远山表示同意。他靠在岩壁上,一边慢慢补充水分,一边内视着体内那丝变得更加凝练、也让他更加熟悉的灵炁。

这次冲突,是一次严重的警告,但也是一次宝贵的淬炼。他深刻认识到平衡明暗两条道路的极端重要性,也对《寰宇星神诀》的“调和”理念有了初步的、血淋淋的体会。

“烛龙”智囊团……他们是否预料到了这种能量冲突?他们传输来的“影武”蓝图,是否也考虑了与玄学侧能量的兼容性问题?

他摸了摸战术平板,目光变得坚定。休整之后,必须立刻开始寻找材料,组装“影武”。只有自身力量与外部助力同时提升,才能在这条越来越危险的路上走下去。

他看了一眼直播界面,弹幕还在讨论刚才的战斗和他的“恢复能力”。他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开始在心中默默回忆“影武”蓝图所需的材料清单,同时感知着周围环境中,哪些地方可能存在他所需要的金属、能量晶体或者其他特殊物质。

危机暂时过去,但前进的脚步,一刻也不能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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