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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结界内的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浸染着粘稠的静谧。菲尔德宅邸像一座孤岛,与世隔绝。仆人们习惯了低声细语,脸上的惶恐逐渐被麻木取代。只有菲尔德夫人眼底的忧色日益深重,她几次试图与女儿交谈,却只得到莉娅平静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回应,以及那扇紧闭的炼金工坊门。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莉娅的“破界”实验取得了初步成果,但也付出了代价。那次短暂干扰结界后,她精神力透支,昏睡了整整一天。醒来时,头痛欲裂,灵魂层面的那些“裂痕”也隐隐作痛,像是被过度使用的精密仪器。

她不能再轻易尝试。每一次对“规则”的撬动,都伴随着反噬的风险。她需要更稳妥的方法,更强大的“工具”。

她的目光,投向了工坊角落里,那个蒙尘最厚、被原主记忆标记为“祖父的失败作品”的箱子。

箱子里没有成品,只有一堆零散的、材质不明的暗沉金属构件,几张字迹潦草、布满演算和涂鸦的设计图,以及几本笔记。笔记里充斥着疯狂的构想——试图将灵魂能量直接转化为动力,创造拥有“活性”的魔法造物。在原主看来,这是祖父晚年痴迷炼金走入歧途的证明。

但莉娅看着那些图纸和笔记,心脏却微微加速跳动。

灵魂能量转化?活性造物?

这思路,与她自身的情况,与她试图利用灵魂“裂痕”的方向,不谋而合!

她开始废寝忘食地研究那些笔记和构件。灰尘被拂去,晦涩的符号被重新解读。她发现,祖父并非异想天开,他触及到了一些远超当时魔法水平的领域,只是受限于材料和认知,最终失败。

其中一张核心构件的图纸,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那是一个复杂的、多层嵌套的球形结构,被命名为——“心钥”。笔记上含糊地提到,它旨在“共鸣灵魂本源,撬动规则之弦”。

共鸣灵魂本源……撬动规则之弦……

莉娅抚摸着那些冰冷的、不知名金属打造的构件,指尖能感受到一种微弱的、沉睡般的悸动。这些材料,似乎本身就蕴含着某种奇特的活性。

她有一个大胆的念头。

能否利用这些构件,结合她对自身“裂痕”的理解,制作一个……能稳定放大她那种特殊能力,并一定程度上保护她免受反噬的装置?

一个专属于她的,“作弊器”。

她开始了尝试。过程远比绘制几个符文、调配一些粉末复杂和危险。她需要精确地引导自身的精神力,模拟“裂痕”的波动,去“激活”那些沉睡的金属构件,并将它们按照图纸和自身感知进行重组。

失败了一次又一次。

精神力的消耗如同无底洞。有几次,构件的能量回路险些失控,爆发出刺眼的火花和令人牙酸的噪音,几乎将工坊炸掉。还有一次,她引导“裂痕”波动时,差点再次引动那恐怖的冰冷注视,吓得她立刻切断了联系,脸色惨白地喘息了半个小时。

但她没有放弃。

亚瑟的心声在这段时间里变得异常沉默。只有在她实验失败、能量剧烈波动时,才会传来一阵难以抑制的紧张和担忧。他似乎察觉到了她在进行某种极其危险的尝试,却因为结界的隔绝和之前的“干扰”事件,无法再像以前那样轻易干涉,只能在外围焦灼地守望。

【那种能量波动……又在尝试……比上次更危险……】

【她在做什么?那些构件……是菲尔德家那个老疯子的遗产?】

【阻止她……必须阻止她……但……】

他的“但”后面,是深深的无力。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她了,她的每一步都踏在他预知的轨迹之外。

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失败,消耗了多少材料和精神力。

在一个月光被结界扭曲得如同水纹般荡漾的深夜,莉娅将最后一个构件,一枚雕刻着螺旋纹路的暗紫色晶石,小心翼翼地嵌入那个已经初具雏形的、巴掌大小的多层金属球体中心。

当晶石与球体完美契合的瞬间——

“嗡……”

一声低沉、和谐、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声,在工坊内响起。

球体表面的金属纹路逐一亮起,流淌着幽微的、银紫色的光芒。它不再是死物,它仿佛拥有了呼吸,与莉娅的精神力产生了某种奇妙的链接。一种温和而强大的力量感,从球体反馈回来,滋养着她近乎干涸的精神海。

成功了!

“心钥”,或者说,是她基于“心钥”图纸和自身特性改造的——“规则谐振器”,完成了!

莉娅苍白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又充满期待的笑容。

她轻轻握住那温热的金属球体,闭上眼睛,将精神力注入其中。

这一次,她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和反噬。“谐振器”如同一个精妙的放大器和平滑器,将她那原本难以控制、充满风险的能力,变得稳定而……“友好”。

她心念微动,再次尝试去“倾听”亚瑟的心声。

不再是模糊的碎片,而是清晰了许多,仿佛信号不良的频道被调准——

【……结界能量稳定……但她工坊里的异常波动消失了?成功了?还是……】 他的心声带着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莉娅嘴角微勾。效果显著。

她再次尝试,将感知投向更远处,试图捕捉埃利奥特·格林的动向。

这一次,杂音少了很多。她捕捉到了断断续续的片段——

【……结界比预想的稳固……沃尔顿家的小子,倒是舍得下本钱……】

【……‘容器’的屏蔽是暂时的……需要新的‘引信’……那个东西……应该在‘沉眠之地’……】

沉眠之地?新的引信?

莉娅记下了这个关键信息。

她退出了感知状态,精神依旧饱满,没有任何透支的迹象。

她看着手中这个流淌着银紫色光晕的“谐振器”,眼中光芒大盛。

现在,她有了更清晰的“耳朵”,更稳定的“手”。

亚瑟的结界,埃利奥特的阴谋……

游戏的规则,从这一刻起,由她来参与制定了。

她轻轻摩挲着冰凉的金属球体,低语道:

“那么,接下来,该去找找那个‘沉眠之地’和‘引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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