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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刺耳的汽车喇叭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围观人群的惊呼和手机拍照的咔嚓声,如同海啸般将刚刚完成跨世界传送的玄天宗众人淹没。他们站在坚硬粗糙的柏油路中央,茫然地看着周围那些钢铁巨兽(汽车)喷着尾气,看着高耸入云的玻璃水泥山峰(摩天大楼),闻着空气中陌生而刺鼻的味道,感受着几乎不存在的稀薄灵气……

道心?这一刻,连玄微真人这样的顶尖大能,道心都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这方天地,规则截然不同!灵气惰性极强,几乎无法引动,他们苦修千年的修为,在这里像是被套上了千百层枷锁,运转起来晦涩凝滞,十成威力恐怕发挥不出一成!

更可怕的是那种无处不在的、冰冷的、严谨的“秩序感”。这里的万物,似乎都遵循着某种他们无法理解、却绝对强硬的规律在运行。红绿灯的交替,车流的移动,甚至连风吹过高楼缝隙时发出的呜咽声,都带着一种精确的、不容置疑的节奏。

“妖……妖域!此地定是万古妖域!” 一个年轻弟子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冲击,嘶声尖叫起来,下意识地就要掐诀施展驱邪法术。然而法诀打出,只有指尖冒出一缕微弱的、随时可能熄灭的青烟,连个火星都没溅起来。

“闭嘴!” 烈阳长老一声低喝,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虽修为受制,但千年剑仙的威势犹在。他死死盯着周围那些对他们指指点点的“凡人”,那些凡人穿着古怪的短衣(T恤牛仔裤),眼神中充满了好奇、惊讶,甚至……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却没有丝毫对“上仙”的敬畏!

守拙真人则相对冷静许多,他浑浊的眼睛快速扫过周围环境,目光最终落在那些飞驰的“金属盒子”和远处高楼上巨大的电子广告牌上。广告牌上,一个金发碧眼的妖娆女子(化妆品广告)正对着路人微笑,画面流畅逼真,绝非幻术。

“此非妖域……” 守拙真人声音低沉,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此乃……李公子所言‘家乡’之景。此界规则……果真如其所说,乃‘物理’之世!”

他的话让所有人心中一沉。李默那个“凡人”的家乡?一个没有灵气,却有着如此恐怖造物的世界?

而此刻,这场混乱的始作俑者李默,正被几个热心(且胆大)的市民围着。

“哥们儿!你们这拍戏呢?阵仗够大的啊!哪个剧组的?这服装道具挺下本钱啊!” 一个举着手机直播的小伙子兴奋地喊道。

“拍戏也不能堵路啊!赶紧让开!没看见堵成什么样了?” 一个被堵住的出租车司机探出头怒吼。

“报警!赶紧报警!这严重影响交通了!”

李默头大如斗,看着眼前这群穿着古装、呆若木鸡的“老乡”,又看看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群和越来越暴躁的司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赶紧挤出人群,对着玄天宗众人大喊:

“都别愣着了!赶紧的!靠边站!别挡着车!想被撞死啊!”

他的声音蕴含着一种此界“土著”的权威。玄天宗众人虽然听不懂“靠边站”、“被撞死”的具体含义,但能感受到李默语气中的急切和命令意味。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中,李默这个唯一的“熟人”(虽然是个灾星),无形中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在几位长老的连声呵斥和推搡下,一大群古装修士,如同刚进城的农民工,懵懵懂懂、跌跌撞撞地被人流和车流挤到了路边的人行道上。那场面,要多违和有多违和。

很快,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几辆警车和一辆交警巡逻车抵达现场。几名警察下车,看着这黑压压一大片古装人群,也愣住了。

“怎么回事?你们是哪个影视基地的?怎么跑到主干道上来了?负责人呢?” 一个看起来是带队警官的中年人走上前,眉头紧锁,语气严肃。

李默硬着头皮上前解释:“警察同志,误会,误会!我们……我们不是拍戏的。他们是……是……呃……传统文化爱好者!对!传统文化爱好者!搞团建,结果……结果迷路了,不小心走到马路上了!”

这个解释漏洞百出,连李默自己都不信。哪家传统文化爱好者团建能凑出近千人?还个个气质出尘(吓的)、服装精美(真的)?

警察显然也不信,他狐疑地打量着这群人,尤其是玄微真人、守拙真人等几个一看就气度不凡的老者,觉得这些人不像演员,倒像是……从哪个深山老林里刚钻出来的?

“身份证都拿出来!所有人,配合调查!” 警察提高了音量。

身份证?玄天宗众人面面相觑,那是什么法宝?护身符吗?

李默心里叫苦不迭,赶紧打圆场:“警察同志,他们……他们都没带身份证!都是外地来的,第一次进城,不懂规矩!我保证,马上带他们离开!绝对不给你们添麻烦!”

就在警察准备进一步盘问,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时,异变再生!

一直沉默不语的玄微真人,忽然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他身边的烈阳长老和守拙真人连忙扶住他。

“师兄(宗主)!你怎么了?”

玄微真人艰难地抬起手,指向天空,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城市上空,那被高楼切割成块的蓝天之上,原本缓缓飘动的白云,此刻正以一种违反常理的速度汇聚、旋转!云层中心,隐隐有金光闪烁,一股浩瀚、威严、却带着几分气急败坏意味的意志,穿透了两个世界的壁垒,轰然降临!

是天道!修真界的天道!祂竟然追过来了?!

那股意志如同无形的风暴,扫过整个街区。所有现代社会的普通人,都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仿佛被什么至高无上的存在瞥了一眼。而玄天宗众人,则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却在此地显得格外“水土不服”的天地威压!

天空中,云层翻滚,金光凝聚,似乎想要形成文字,就像之前在修真界降下天谕那样。然而,这一次,那天谕凝聚得极其艰难!金光闪烁不定,字形扭曲,仿佛受到了此界“物理”规则的强烈干扰和排斥!

最终,那金光勉强形成了几个歪歪扭扭、仿佛信号不良的大字,悬浮在半空:

“速……归……此……界……排……斥……”

字迹模糊,断断续续,充满了某种“卡顿”感,完全没了在修真界时的威严。

所有人都看傻了。连警察和围观群众都仰着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超自然景象,有人甚至开始录像:“快看!UFO?还是全息投影?太逼真了!”

李默也愣住了,他看着天上那排仿佛随时会死机的“天谕”,又看了看身边这群因为天道降临而稍微恢复了一点底气、但依旧对此界规则充满不适的玄天宗门人,以及越聚越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群和严阵以待的警察……

一个荒谬而大胆的念头,突然从他脑子里冒了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对着天上那排闪烁的金色大字,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那句石破天惊的话:

“回不去啦!天道老哥!你看,你这信号都不稳了!既来之则安之,要不……你下来,咱们聊聊?顺便帮他们办个暂住证?”

话音落下,万籁俱寂。

天上那排金色大字猛地闪烁了几下,像是被这句话噎住了,然后……“噗”的一声,如同断电的灯泡,彻底消散了。连带着那股浩瀚的意志,也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天空中缓缓平复的云层。

天道……被一句话……噎跑了?

玄天宗众人彻底石化。连警察都忘了盘问,傻傻地看着李默。

李默看着天道退去,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然后转向那位带队警官,脸上挤出一个尽可能真诚的笑容:

“警察同志,你看……连老天爷都同意他们留下了。要不……咱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关于户籍和暂住证的问题,我觉得我们可以详细谈谈……”

他指了指身后那群依旧处于懵逼状态的古装修士,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他们可能还需要办个……集体健康码?”

现场,一片死寂。只有远处汽车的喇叭声,还在不知疲倦地响着,仿佛在为这场跨越世界线的、荒诞至极的相遇,奏响背景音乐。

科学文明与修仙文明的第一次官方接触,就在这充满交警、围观群众和“暂住证”问题的魔幻现实主义氛围中,正式开始了。而李默,这个曾经的“物理”灾星,此刻似乎正朝着“跨世界文明交流大使”的诡异方向,一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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