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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里传出妈妈的声音,没有了我昏迷前听到的暴怒。
“承泽,大半夜了还不回来,磨蹭什么呢?玥玥找你半天了。”
爸爸试图压低声音:“小雅刚醒,情况还不太稳定,我……”
“有什么不稳定的!”
妈妈不耐烦地打断他,
“不就是摔了一下吗?能有多大事!值得你在那儿守那么久?”
“为了个人贩子,耽误自己闺女睡觉?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了!”
“心兰!你胡说什么!”
爸爸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
妈妈冷笑一声:“你别被她那副可怜相给糊弄住了!你赶紧给我回来!别为了个外人,惹得全家都不安生!”
“她不是外人!她是我们的女儿!”
爸爸的声音带上了怒火。
“我没这样丢人现眼的女儿!我的女儿只有玥玥!你不回来就跟人贩子过好了!”
说完,妈妈直接挂断了电话。
爸爸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我用左眼看着爸爸,低声说:“我想……去读寄宿学校。”
爸爸身形一颤抖。
我慢慢开口:“妈妈不用天天看到我,就不会难过。哥哥也不用担心我抢东西。妹妹也不会再因为我被吓到。家里就能像以前一样干净了。”
看着我缠满纱布的脸,他最终点头答应了。
我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有护工照顾我,爸爸偶尔来看我。
妈妈一次也没来过。
这是我第一次进医院。
以前被打得快死了,也没人管我。
消毒水的味道让我还挺安心的。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命这么硬,有时候觉得死了也好,不用活受罪。
或许真如我喊了六年“妈妈”的女人说的那样。
我天生命贱,怎么折腾都死不了。
出院后,我直接住进了远离市区的寄宿学校。
因为我在家里只短暂地停留了几天,连收拾都省了。
新的环境,陌生的面孔,以及视野缺失和偶尔的幻痛,都需要我慢慢适应。
我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
总是下意识地用刘海遮挡着右眼和额角的疤痕。
除了必要的交流,我几乎不开口。
老师们大概从爸爸那里知道了一些情况,对我多有怜悯,安排我坐在前排,也叮嘱同学们不要打扰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