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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地一声,门被踹开,连带着林月寻也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掀翻在地。
程景于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冽。
“你就这么容不下珍珍吗?”
面对一贯温柔的丈夫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林月寻只有满腹委屈。
她不明所以从地上爬起来,却看到他身后的徐云珍朝她扬了扬满是红疹的脸,脸上全是挑衅。
她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从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对着程景于一字一句开口。
“我没有,在一起四十多年你还不清楚我的为人吗?”
他从前亲口说过,最爱她的善良坦荡。
程景于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下意识看向身侧的徐珍云,却发现她难受地在脸上抓满了指印。
“好了,别说了,你这样月寻会更加不喜欢我。”
程景于脸色陡然阴沉。
“不是你弄的,难道是她故意弄伤脸污蔑你吗?”
他不再给她解释的机会,将她强硬拖出了门外。
林月寻拼命挣脱,直到被推进地下室,那一瞬她的心口只剩万箭穿心的痛。
她不可置信对上他的视线,几乎要被满腔的绝望溺死。
“程景于,我好后悔啊。”
程景于上锁的动作愣了一瞬,她知道,他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他年轻时张狂,四处奔波拉投资时难免得罪人。
连累她被程景于的对家关在逼仄的桥洞里关了整整一周,患上了幽闭恐惧症。
他找到她时,眼底的自责丝毫做不得假。
“跟着我这么没用的人,你会后悔吗?”
那时,她被折磨得神志不清,但是怕他心里不好过还是勉强挤出了一抹笑。
“不后悔。”
她以为,这种细枝末节他早忘了。
原来他还记得,甚至为了帮徐真珍云撑腰如此精准地戳中了她的软肋。
僵持间,徐珍云借着晕倒顺势将门锁落下。
强烈的窒息感传来,林月寻的意识渐渐模糊,她只能隔着门缝眼睁睁看着他的丈夫抱着另一个女人走远。
她在地下室晕了醒,醒了晕,意识模糊间竟看见程景于去而复返。
她以为陪伴的这四十年在他心里多少有些分量,那个刹那竟有些委屈。
可是程景于开口,却无端往她头上浇下一盆冷水。
“珍珍想拍婚纱照,去把那套婚纱找出来。”
“就当你向她赎罪了吧。”
那个瞬间,她突然好嫉妒。
那是四十年前她为结婚亲手缝制的婚纱,连她都只是珍惜地试了一下那个婚纱便再也不舍得碰。
可是那年临近婚期,程景于却不动声色把婚纱收了起来。
“现在条件有限先委屈你,以后日子好过了我把婚纱照补给你。”
后来手里头富裕了点,她想拍,程景于又是一再犹豫。
“那么大年纪了,学年轻人那套像什么话?”
“月寻,你已经不是小姑娘了。”
她不是小姑娘,所以配不上那条纱裙,这句话一度让她怪罪不再年轻才没法和他拥有一张婚纱照。
但是徐珍云和她不一样,即便垂垂老矣,他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纱照终归是留给徐珍云的,是这样吗?
林月寻眨眨眼,泪水无声从脸颊滑落。
“好。”
她不是他的妻子,只不过是占着枕边人的名分,占着那个位置。
她让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