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6.
“哦，我在派出所等你们啊，你们怎么还没到？”
我故意生气的反问她。
然后，我就在电话那头听到一个卡痰的咳嗽声。
“小月，你别生气，我和妈马上就来，你先等一会。”
我把玩着手里的户口本，甜甜一笑，“好啊，我那里也不去，就在这等着你们。”
说完，我就把电话挂了。
我把刘明芳的那本户口放在警局门口。
一想到他们等会来了，看不见我人，我就忍不住想笑。
五分钟后。
我联系的车到了。
一上车，我就把手机调成静音。
他们离警局差不多40分钟的路程，我掐着时间，又给我妈发了一条信息，【妈，派出所关门了，公司有急事，我先回去上班了。】
完事后，我也学着她的行为，把她所有联系方式全都拉黑了。
10分钟后。
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上面显示东城。
我猜都不用猜，一定是她用张老头的电话打进来的。
果然，一接通就听到她的怒骂，“顾心月，你人呢？你去哪里，还有你怎么把户口本放警局门口？”
我沉默不语。
“顾心月——”
下一秒，我假装惊愕的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你那位啊？怎么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声音很像。”
刘明芳听了我的话，瞬间气得咬牙切齿道：“顾心月，我是你妈，我不管你在哪里，你赶紧给我回来。”
呵~
回去？我好不容易摆脱她，傻子才回去。
“我给你发的短信你没看见？公司有急事我就买票回去了。”
“什么？”
她激动的大吼。
接着，张老头在她旁边找麻烦道：“刘明芳，你什么意思？说好今天领证，人呢？既然领不了，那就把彩礼还给我，不然我就报警……”
“哎呀，老张你听我解释啊，我也是被这赔钱货骗了，要不这样，我和你领证行不行？反正我也没老公，你也没老婆，我们一起做个伴？”
我远在百里之外，只感觉身体一阵恶寒。
再也听不下去的把电话挂了，又顺道把这个电话拉黑了，还设置成任何陌生电话都打不进来。
四小时后。
我到我租房子的地方了。
原本好好的国庆，就算上班，下班也能好好休息，被她这么一弄，我累死累活，还身心疲惫。
我发誓。
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因为这层亲情关系，就委屈自己。
十几年了，我受够了。
一味的忍让，只会让那个人越来越嘚瑟。
“累死我了。”
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
我整理心情就去上班了。
没了刘明芳的打扰，我感觉我工作都顺畅了不少。
国庆这几天是真的很忙，而我再也不用担心那个人会不会中途给我打电话，每天就是两点一线。
直到国庆后。
领导说这一周辛苦我们了，给我们每个人发了1000的红包，还放了两天假。
当天下午。
我正想着这两天要去哪里好好放松一下，可下一秒手机就响了。
7.
看了一眼是陌生电话，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接通的时候，电话一秒也没停下，一直响着，我上网查了一下，号码是本地的。
于是，我接通了电话。
“你好，请问你找谁。”
“顾心月，你以为你把我电话拉黑了，我就找不到你了吗？我告诉你，就算我死了，这辈子也都是你妈，你还不是要年年给我烧纸……”
听到我妈的声音，原本的好心情顿时没了。
电话那头的刘明芳见我不说话，又破口大骂道：“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你要是不来接我，我就拿着喇叭喊，我还要告诉他们，你为了你自己，连我这个妈都不要了，看看谁丢得起这个脸——”
我相信她一定做得出这种事来。
赶紧穿好衣服，急急忙忙的跑下去接她。
我跑到保安亭的时候，果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还没来得及叫她，她却先一步看到我了。
黑着一张脸朝我走来，一靠近我，她看我的眼里全是厌恶，伸手就要来扯我耳朵，不过被我一下躲开了。
她生气的大吼，“死丫头，从今天开始，我要住下来，凭什么你在外面过好日子，就把我一个人丢在农村里过苦日子。”
说完，她很是熟悉的朝我租房的楼层走去。
此时此刻，我对她能找到我住在哪里已经不好奇了。
五分钟后。
一到家，她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理所应当的开口说道：“给我钱，我要出去打麻将。”
呵。
张口闭口就是钱。
我直接去卧室把钱包拿出来丢在她身旁，冷笑一声，“钱？你看我像不像有钱的样子？三天两头找我要钱，你觉得我又多余的钱给你打麻将吗？你不是那么厉害吗？有本事也学别人家的妈妈那样出去上班，自己赚钱啊——”
其实，我不是不愿意让她待在家里。
可她总是给我找麻烦，不是钱就是各种麻烦的事。
一想到她这么多年对我做的事，我对她这个妈妈就心生怨恨。
下一秒，我对她的态度也更不好了，“怎么？做不到？那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那也别去，你要是再出去惹是生非，别怪我这个当女儿的不管你。”
说完，我用手机给她转了500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二天。
天还没亮，我就收到一条短信。
【小月，我找到工作了，不用担心我，我走了。】
我也不知为什么，她走了我本来应该开心的，可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挣扎了半天，我还是有点不放心的给她打了电话。
“小月啊，你有什么事啊？”
“妈，你在哪里上班，别被人骗了。”
“哎呀，妈好着呢，这个工作轻松，还包吃包住，你就放心吧，我要开始干活了，先挂了。”
她不给我继续问下去的机会，直接把电话挂了。
直到一个月后。
她都没再给我打过一次电话，我中途给她打了好几次，她都没接。
今天。
我下班回家，保安突然拉住我，一副尴尬的表情。
见他这样，我只好先开口问道：“保安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小顾，这件事我不好说，但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劝一劝你妈，不然到时候就晚了。”
8.
我皱眉的听完他说的话。
着急的问他，“我妈到底怎么了？她不是出去上班了吗？”
接着，我便听到他一声叹气。
“你妈她……她在小区里面骗婚。”
“什么——”
“嘘~你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前几天我就说了她一句，第二天我办公室的监控就坏了，反正你好好劝劝她吧。”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带着歉意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说完，我怒气冲冲的回了家。
当天晚上。
我就接到警察局的电话。
说刘明芳以谈恋爱为理由，和多名老头发生关系，事后又以结婚为目标，骗取每个老头10万块。
等我感到警局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人群里吵闹的刘明芳。
“你们凭什么告我，那是他们心甘情愿给我的。”
“儿子，你赶快撤案，我和你刘阿姨真心相爱，你要是不撤案，我我就死给你看……”
四五个老头对各自的儿女都说了同样的话。
一瞬间，我愤怒到了极点。
“刘明芳——”
警局里的人都朝我投来目光，我快步跑过去，狠狠地瞪了一眼她。
她立刻心虚的低下头不敢看我。
一旁，站着几个受害人的家属。
我无比真诚道：“对不起，我会让她把钱拿出来，这件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说完，我面色冰冷的看向刘明芳，“钱在那？”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拿出一张银行卡，就在我去拿卡的那一秒，她满脸不舍的望着我，“女儿，这钱是他们自愿给我的，我没有骗他们。”
我用力一抢，她没我力气大，直接跌坐在地上。
而我拿到卡后，看到没看她一眼，对那些家属道：“对不起，你们先等我一会，我马上去把钱取出来给你们。”
然后，又摆脱一个工作人员随我去银行一起取钱。
至于我妈，当然是在警察局接受审判。
半小时后。
我和警察带着五十万回来了。
我一边还钱，一边给人家道歉，可刘明芳还死性不改，甚至骂我是白眼狼，说不顾她死活。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些老头也不知被她灌了什么迷魂药，一个个都要求他们儿子撤案，不然就要去死。
没办法。
家属们都撤案了。
我领着她出了警察局，我并没带她回家，而是直接带她去了车站。
“你回家吧。”
“往后我每个月会给你寄2000，你要是老老实实在家，从此以后我不会再管你。”
她不想离开这，哀求道：“小月，妈不想回去，你就让我留下来吧，我——”
我不耐烦的扫了她一眼，“你到底走不走？”
“我……我走。”
我看着她上车后，才离开了车站。
原以为这次之后，她会安分守纪。
可半个月后，我接到李婶打来的电话。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李婶要是我妈妈就好了。
自从爸爸死后，刘明芳一点都不关心我。
我第一次来月经的时候，吓得躲在家里大哭，刘明芳也不管我，只顾着她自己出去打麻将。
最后，还是李婶教我的。
我身体发生变化的时候，也是李婶陪着我，每一个刘明芳不在家的夜晚，都是李婶温柔的抱着我，哄着我……
我想不通，一个外人都可以对我如此，她是我亲妈，却还比不上一个外人。
“小月啊，张老头把你妈告警局去了。”
9.
李婶在电话那头长叹了一口气。
“唉……小月，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从小就听话，我怀疑你妈进警局就是一个幌子，她还是想骗你回来跟张老头结婚，你千万别回来，你妈这边我帮你看着，你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记得给婶子打电话。”
我一直没说话，可听到她说的这些话后，我哽咽道：“李婶~呜呜呜……”
“好了好了，傻孩子，你听婶子的话，千万别回来。”
我一边擦眼泪，一边感激道：“李婶，谢谢你。”
挂断电话后，我想了很久，我还是打算回去一趟。
可就在我准备给领导再次请假的时候，又一个电话打来了。
这一次，居然是东城的警局打来的。
“你好，请问是顾心月小姐吗？”
“是，我是。”
随即，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语气严肃道：“刘明芳是你什么人？”
我如实回答道：“她是我妈。”
“顾女士，是这样的，刘明芳女士涉嫌诈骗，而且还有故意杀人的嫌疑，麻烦你来警局一趟。”
“好，我知道了。”
诈骗一事，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毕竟，张老头那天就说，她要是不把彩礼钱还给他，就把她告到警局去，我以为她来我这儿的时候，就把还给张老头了，我万万没想到她什么钱都敢贪。
故意杀人？
我眉头紧皱，“她难道把张老头杀了？可她为什么要杀他……”
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进入一个死循环。
左脑想的是，张老头要不到钱，两人殴打在一起，她误伤了张老头。
右脑想的却是，她贪钱，所以对张老头动手了。
可我就是越想越想不明白，我不信她不懂杀人是要坐牢这个道理。
她那么惜命的一个人，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
看来，还是要回去一趟。
刚想请假，我突然记起这两天不是周末吗？
一定是被刘明芳气得。
我快速收拾好行李，直接打车去东城警局。
三小时后。
警局门口。
我还没走进去，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警察同志，我真的没杀人。”
10.
“刘明芳，证据确凿，你还想不认？”
“冤枉啊……我真的是冤枉的，警察同志，求你，让我给我女儿打个电话，求你了。”
下一秒，我便出现在警局里。
“不用打了，我来了。”
她见我来了后，一笔鼻涕一把泪的对我哭诉道：“小月，你信妈，妈没杀人，我真的没杀人……”
我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收了回来，朝一旁的警官尊敬的问道：“警察同志，我刚才在外面听到你们说有她杀人的证据，我是她女儿，我能知道吗？”
几位警员对视了几秒，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刘明芳女士联合张德明子女一起设计了一场谋杀案。”
“她先是把张德明骗到偏远的山洞，张明德的子女就潜伏在里面，几人一起用绳子勒死了张明德，然后那两人把她举报了。”
“一小时前，我们收到一个u盘，是他们一起作案时被人拍下的证据……”
他们又把u盘里的证据给我看了一遍。
拍得很清楚。
三人的确是一起杀了张老头。
我万万没想到，她为了钱居然触犯法律。
我一步一步朝她靠近，冷漠道：“刘明芳，钱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为了它，你可以伤害我，你连犯法的事都敢做。”
“小月，妈错了，妈真的错了，妈再也不贪钱了……求你救救妈吧！”
她跪在地上，忏悔的拉着我的手。
见此，她若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我或许会对她说一句，【好好改造。】
但她不配。
我无情的一把甩开她的手，面无表情道：“刘明芳，做了错事就该受到应得的惩罚。”
然后，我转身对一旁的警员无比恭敬道：“警察同志，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该怎么判就这么判。”
丢下这句话，我头也不回的离开警局。
走出大门的那一秒，我听到她哭了，她的哭声带着无尽的后悔。
可惜一切都晚了。
我回去看了一趟李婶，住了一晚，第二天便走了。
三天后。
我正在上班的时候，突然接到警察局的电话。
刘明芳帮凶罪实锤，被判无期徒刑十年。
挂电话时，我又听到刘明芳的声音，“女儿，妈错了，妈真的错了……”
人可以犯错，但也分等级。
也许，她没触犯法律，她就后悔的话，或许我会原谅她，但那也仅仅是也许。
刘明芳。
以后你就好好在牢里改变自己吧。
我想，她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劫难，现在劫难破除了。
往后余生，我一定顺风顺水，为自己而活。
【顾心月，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