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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西郊的荒坡上,寒风卷着枯草,呜咽作响。一座破败的山神庙蜷缩在土坡下,墙皮剥落,蛛网密布,只有两扇歪斜的木门,还在风中吱呀摇晃。

沈砚之站在庙门前,望着门楣上那块模糊的“山神”匾额,指尖捏着那枚染血的令牌。京畿卫内应临终前的话语犹在耳畔——“去西郊破庙”。这里会有什么?是新的线索,还是又一个陷阱?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木门。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惊起檐下几只麻雀,扑棱棱地飞进灰蒙蒙的天空。

庙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霉味。正中央的神台早已倾颓,泥塑的山神像缺了半边脸,只剩下一只空洞的眼睛,漠然地望着来人。

沈砚之握紧药箱,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角落里堆着些干草,墙角结着厚厚的蛛网,看起来很久没有人来过。

难道内应说错了?还是……线索已经被人取走了?

他走到神台前,仔细检查着每一寸地方。神台的木质早已腐朽,轻轻一碰就簌簌掉渣。当他的手抚过神台侧面时,却触到一处异样的凸起——像是一块松动的木板。

沈砚之心中一动,用指尖抠住木板边缘,轻轻一拉。木板应声而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暗格。

暗格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卷泛黄的布帛,和一个小小的瓷瓶。

他取出布帛,展开一看,上面用朱砂画着一幅简易的地图,标注着京城几处宅院的位置,其中一处正是秦正的私宅,旁边还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一条盘踞的蛇。而地图的尽头,指向了城南的一处废弃窑厂。

布帛的角落,用墨笔写着一行小字:“蛇蝎窝,藏骨处,祭天前,必动手。”

蛇蝎窝?难道指的是万毒谷?藏骨处又是什么地方?沈砚之的心沉了下去。祭天前动手,显然是在说秦正的阴谋与祭天大典有关,而这废弃窑厂,或许就是他们的藏身之处。

他又拿起那个瓷瓶,拔开塞子,一股刺鼻的腥气扑面而来。瓶中装着半瓶暗红色的膏体,质地粘稠,与李贵妃那盒毒香膏的气味有几分相似,却更加浓烈。

这应该是“蚀骨散”的半成品?秦正果然在为祭天大典准备毒物。

沈砚之将布帛和瓷瓶小心收好,正准备离开,却听到庙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心中一紧,迅速躲到神台后面,屏住呼吸。

庙门被再次推开,走进来两个穿着短打的汉子,腰间都挎着刀,神色警惕地四处张望。

“大哥,你说那小子真会来这儿?”其中一个汉子粗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不安,“秦大人都放话了,谁要是走漏了消息,下场就是那个京畿卫的下场。”

另一个刀疤脸汉子啐了一口:“怕个屁!那内应临死前肯定把消息传出去了,沈砚之要是想活命,就一定会来。咱们在这儿守着,等他自投罗网,回去就能领赏!”

“可万一……万一他没来呢?”

“没来?”刀疤脸冷笑,“那咱们就把这破庙翻个底朝天,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秦大人说了,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两人说着,便开始在庙里翻找起来,踢翻了墙角的干草,又去敲打神台的木板。沈砚之躲在神台后,心脏狂跳,握紧了药箱里的银针——那是他现在唯一的武器。

眼看刀疤脸的手就要摸到暗格的位置,沈砚之深吸一口气,猛地从神台后窜出,手中的银针精准地刺向两人的膝盖穴位!

“谁?!”

两人猝不及防,膝盖一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短刀也掉落在地。刀疤脸又惊又怒:“沈砚之!你敢暗算爷爷!”

沈砚之没有说话,迅速上前,一脚踢飞两人掉在地上的刀,又取出随身携带的绳索,将他们捆了个结实。

“说!秦正让你们来做什么?废弃窑厂藏着什么?”沈砚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语气冰冷。

刀疤脸梗着脖子:“小子,别白费力气了!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

沈砚之眼神一沉,从药箱里取出一小瓶药水,正是他昨夜准备的迷药:“不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这药能让人说出心底最深的秘密,就是过后……会变成傻子。”

他说着,便作势要往刀疤脸嘴里灌。那汉子脸色骤变,显然怕了:“你……你敢!我们是秦大人的人!”

“秦大人?”沈砚之冷笑,“等你们变成傻子,他还会认你们吗?”

另一个汉子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连忙喊道:“我说!我说!废弃窑厂是万毒谷的人在看管,里面藏着大批‘蚀骨散’,还有……还有几十只培育好的‘子午虫’!”

沈砚之心中一凛:“培育子午虫做什么?”

“不知道!”那汉子摇头如捣蒜,“我们只负责看守,听谷里的人说,要在祭天大典上……用在贵人身上!”

贵人?是当今圣上,还是李贵妃?或是其他的朝中重臣?

沈砚之的目光转向刀疤脸,见他依旧嘴硬,便将药水凑到他嘴边。刀疤脸吓得脸色惨白,终于松了口:“我说!窑厂的头目是万毒谷的二当家,姓黑,脸上有块胎记!他手里有秦大人的密信,说要在祭天当天,趁乱……控制禁军!”

控制禁军?!

沈砚之浑身一震。秦正的野心竟然如此之大!他不仅想下毒,还想趁机掌控禁军,这是要谋反?

“密信在哪里?”

“在……在窑厂的密室里!”刀疤脸颤声道,“只有黑当家能打开!”

沈砚之不再多问,取出两块破布,堵住两人的嘴,将他们拖到神台后面藏好。他知道,必须尽快将消息传递出去,否则祭天大典那天,必然血流成河。

离开破庙时,天已微亮。寒风刮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凉意。沈砚之望着远处模糊的京城轮廓,心中一片沉重。

秦正要控制禁军,万毒谷提供毒物,这背后绝不仅仅是秦正一人的野心。二十年前的玄武门之变,难道要在祭天大典上重演?

他必须立刻找到赵承煜和李贵妃,让他们提前防备。可赵承煜的内应已死,李贵妃深居宫中,如何才能将消息安全送达?

正思索间,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沈砚之心中一紧,连忙躲到一棵枯树后。

只见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三皇子赵承煜。他看到沈砚之,勒住马缰,翻身下马:“沈公子,你没事吧?我派去接应的人……”

“他死了。”沈砚之从树后走出,语气冰冷,“被秦正的人杀了。”

赵承煜脸上露出痛惜之色:“是本王考虑不周,让他白白送了性命。秦正的私宅里,你查到了什么?”

沈砚之将布帛和瓷瓶取出:“秦正与万毒谷勾结,在西郊废弃窑厂藏了大批毒物,准备在祭天大典上动手,还要控制禁军。”

赵承煜脸色骤变:“什么?!他竟敢如此大胆!”

“殿下早就知道他要谋反?”沈砚之盯着他的眼睛。

赵承煜避开他的目光,沉声道:“本王虽知他野心勃勃,却没想到他敢动禁军的主意。祭天大典在即,禁军统领是父皇的心腹,秦正绝不可能轻易得手……除非,禁军里有他的人。”

沈砚之心中一动:“殿下是说,禁军内部有内鬼?”

“极有可能。”赵承煜点头,“此事事关重大,必须立刻禀报父皇。”

“不可!”沈砚之立刻阻止,“秦正敢如此行事,必然在宫中安插了眼线。殿下贸然禀报,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赵承煜皱眉:“那你说该怎么办?”

“先稳住秦正,暗中查清禁军里的内鬼,找到窑厂的密信作为证据。”沈砚之道,“同时,通知李贵妃和镇北侯,让他们做好防备。祭天大典当天,才能一举将他们擒获。”

赵承煜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禁军那边,本王会暗中调查。李贵妃和镇北侯那里,你可有办法联系?”

“我自有办法。”沈砚之道。他可以通过苏衍之和魏掌柜传递消息,这两条线相对安全。

“那废弃窑厂……”

“我去。”沈砚之语气坚定,“密信必须拿到,那是扳倒秦正的关键。”

赵承煜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太危险了,万毒谷的人个个心狠手辣。”

“越是危险,越要去。”沈砚之握紧了拳头,“我不能让更多人像我父母和赵晏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赵承煜沉默片刻,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这是我的私印,你若遇到京畿卫的人,可凭此玉佩调动他们。切记,万事小心。”

沈砚之接过玉佩,郑重道:“多谢殿下。”

赵承煜翻身上马,带着骑兵匆匆离去。沈砚之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依旧存疑。赵承煜的反应太过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秦正的动作。他到底隐瞒了什么?

但此刻已无暇细想。沈砚之转身,朝着城南的方向走去。他必须先回四合院,将消息告知苏衍之,再设法联系李贵妃和镇北侯。

废弃窑厂的凶险,他早有预料。但为了那封能揭露一切的密信,为了阻止秦正的阴谋,他必须闯一闯。

回到四合院时,苏衍之正在药圃里翻土。看到沈砚之回来,他放下锄头,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出事了?”

沈砚之将西郊的发现和祭天大典的阴谋一一告知。苏衍之听完,脸色凝重如铁:“秦正这是狗急跳墙了。二十年前他敢参与兵变,如今就敢谋逆。”

“师父,你认识万毒谷主吗?”沈砚之问道,“她会不会就是当年带着公主南下的女卫?”

苏衍之的动作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万毒谷主姓苗,二十年前确实是暗卫营的人,擅长用毒。至于她是不是带着公主南下的那个……不好说。暗卫营里,擅长用毒的女子不止她一个。”

“那她为何要帮秦正?”

“或许是为了钱,或许是……为了别的。”苏衍之叹了口气,“南疆那边,这些年一直不太平。万毒谷能在那里立足,背后少不了势力扶持。秦正给的,可能不止是金银。”

沈砚之沉默。事情越来越复杂,南疆的势力也卷入其中,这场棋局的范围,远比他想象的更广。

“李贵妃和镇北侯那里,我会让人去通知。”苏衍之道,“废弃窑厂你不能去,太危险了。苗谷主的手段,比秦正更狠辣。”

“我必须去。”沈砚之坚持道,“密信是关键。”

苏衍之看着他,良久,才缓缓道:“也罢,你这性子,倒像你父亲。我给你一样东西。”他转身回屋,取来一个小小的竹筒,递给沈砚之,“这里面是‘破毒丹’,万毒谷的寻常毒物,都能解。还有这张图,是窑厂的大致布局,当年暗卫营曾查过那里。”

沈砚之接过竹筒和图纸,心中一暖:“多谢师父。”

“活着回来。”苏衍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平淡,却带着难以言喻的重量。

沈砚之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他知道,此行凶险万分,但他没有退路。

祭天大典只剩下三天。废弃窑厂的密信,是阻止这场灾难的关键。

他望着城南的方向,那里烟雾缭绕,隐约能看到废弃窑厂的轮廓。阳光刺破云层,照亮了前路,却驱不散空气中的阴霾。

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他,必须迎着风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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