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钟琰的失态只是一瞬间，他很快恢复了冷静，但周身的气压却低得可怕。
“蓄意谋杀？”他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颤抖。
我点了点头，将三年前那桩被顾家强行压下去的血案，缓缓道出。
“三年前，婆婆李婉华的贴身助理，一个很善良的姐姐，从顾家别墅的楼梯上滚了下来，一尸两命。”
“对外，他们宣称是意外滑倒。但实际上，是李婉华亲手推下去的。”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叫林晴的助理姐姐，她总是温柔地笑着，会偷偷给我塞糖，说我太瘦了。
“因为林晴姐，无意中发现了顾正雄洗钱的秘密，她准备去揭发。”
而我的母亲，就是那场“意外”唯一的目击者。
也正是因为这样，妈妈被李婉华用我的安危威胁，被迫签下封口协议，远走他乡，郁郁寡欢，最终积劳成疾。
这也是为什么，顾家会那么“好心”，在我母亲病重时，提出让我嫁给顾言，他们会承担所有医药费。
他们不是发善心，他们是要把我这个“证人的女儿”，牢牢地控制在手心！
钟琰沉默地听着，他放在身侧的双手，不知不觉已经攥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U盘里的证据，足够吗？”他沙哑地问。
“足够。”我攥紧了手里的U盘，“林晴姐在出事前，将一份备份资料和她偷偷录下的与李婉华争执的录音，交给了我妈妈保管。妈妈去世前，把东西给了我，让我一定要为她报仇。”
这才是李婉华一直视我为眼中钉，即便我嫁进顾家，也百般折磨我的真正原因。
她怕我，怕我知道真相！
“顾家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地把证据交出去。”钟琰的语气带着一丝笃定。
我惨然一笑：“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钟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我看不懂。许久，他才缓缓开口：“苏瑶，如果我说，我跟顾家，也有一笔血债要算呢？”
我的心猛地一跳。
他转过身，走到窗边，高大的背影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有些落寞。
“那个被李婉华害死的助理，林晴。”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化不开的悲伤。
“她是我的……亲表姐。”
轰！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仿佛有惊雷在耳边炸响。
林晴姐……是钟琰的表姐？
原来，我们早就被同一场血海深仇，捆绑在了一起。
这个惊人的真相，让我们之间的关系瞬间变得微妙起来。复仇的道路上，我不再是孤军奋战。
“事不宜迟。”钟琰很快从情绪中抽离出来，眼神恢复了律师的锐利和冷静，“李婉华生性多疑，心狠手辣。顾正雄出事，她一定会想办法毁灭所有对她不利的证据，甚至……对你灭口。”
他的话让我不寒而栗。
“我们必须立刻将U盘交给警方。”我当机立断。
“不。”钟琰却摇了摇头，“直接交给警方，很容易被顾家动用关系压下来。我们要做的，是让这份证据，以一种谁也无法压制的方式，曝光在青天白日之下！”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冰冷的光。
“京市电视台有个王牌新闻栏目，叫《今日聚焦》，主持人是我的大学同学，一个充满了正义感的疯子。”
“今晚八点，他们会有一场直播。”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我明白了钟琰的计划。
他要让李婉华的罪行，在千万观众面前，被公开处刑！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顾言气急败坏的咆哮：“苏瑶！你这个毒妇！你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吗？我告诉你，你最好立刻停止你那些愚蠢的行为，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冷笑一声：“怎么，顾大少爷，是想再开车撞我一次吗？”
“你！”顾言被我噎了一下，随即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苏瑶，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老不死的妈在乡下？”
我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几乎凝固。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前段时间偷偷把她转移了。但是苏瑶，京市就这么大，你觉得你能藏到哪里去？”
“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立刻带着你手里的东西，到城西的废弃工厂来见我。”
“否则，你就准备，给你妈收尸吧！”
电话被狠狠挂断，紧接着，我的手机“叮”的一声，收到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一个头发花白、身形瘦弱的女人被反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一块破布，脸上满是惊恐。
那张脸，赫然是我已经过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