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林向榆试图甩开宋鹤眠的手，可他却不依不饶，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说清楚，林向榆。”他俯身，气息冰冷，“你到底什么意思？”
两人拉扯之间，林向榆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撞向身后的香槟塔。
冰凉的酒液浸透了她的礼服，碎玻璃划破了她的手臂。
血迹混着酒水狼狈不堪，宋鹤眠却视若无睹，拽着林向榆走上宴会厅的舞台。
所有记者的镜头和闪光灯全都聚焦过来。
镁光灯闪得林向榆睁不开眼，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台上。
“各位，既然今天大家都在，有些事也该说清楚了。”
沈晚棠拿起话筒，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悲伤与大度，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当年我跟鹤眠本就有婚约，是林医生介入了我们的感情。
后来宋伯父生死一线，也是林医生见死不救……
但我们没怪你，今天我们订婚，也希望这些往事能就此翻篇。”
台下一片哗然。
林向榆想要离开，宋鹤眠的手却像镣铐般锁着她。
她抬头看向他的眼睛，那双曾经盛满温柔的眼眸里，此刻只有冰冷的恨意。
她终于明白了。
这场订婚宴，从始至终都是为她准备的鸿门宴。
宋鹤眠要让她在所有人的见证下，身败名裂。
他做到了。
“你赢了。”林向榆的声音很轻，一字一句都带着破碎的颤音，“宋鹤眠，我没你心狠。”
隐忍已久的眼泪终于落下，她却笑了：
“我当初就该告诉你真相——你这条命，是你父亲用他自己的命换来的。
他求我救你，求我永远别让你知道，所以我对真相闭口不提。
但是现在我后悔了，我就应该让你永远活在愧疚之中！”
宋鹤眠的瞳孔猛地收缩，钳制她的手不自觉地松开。
林向榆狠狠挣开宋鹤眠的桎梏。
她全然不理身后此起彼伏的快门声和议论声，头也不回的离开。
心头的每一下钝痛都在提醒着她：别回头，不值得。
林向榆回家处理伤口后的第一件事，在截止时间前提交了援外医疗队的报名申请。
她翻出了律师的名片，正式以诽谤罪起诉沈晚棠。
网上的舆论彻底发酵，沈晚棠颠倒黑白的言论，让林向榆成了众矢之的。
第二天，她踉跄着去医院递交了辞呈。
“我不同意。”宋鹤眠看也没看就将辞呈扔在桌上。
林向榆不明白，她已经说出了当年的真相，为什么他还是不肯放过她？
沈晚棠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你以为编造这种谎言就能骗过鹤眠？”
她款款走来，挽住宋鹤眠的手臂：
“当年所有医护都能作证，是你坚持放弃抢救伯父的。”
原来宋鹤眠根本不信她的话，只觉得那是她在走投无路时为了撇清自己而编造的谎言。
而现在她递交辞呈的行为，在他眼里也成了心虚和逃避的铁证。
宋鹤眠此刻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
“林向榆，放弃无谓的挣扎。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这条人命。”
“法院自有判决。”林向榆已经倦了这样的争辩，只是平静地看向一旁的沈晚棠，
“希望到时候，沈医生也能拿出你所谓的铁证。”
沈晚棠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镇定。
开庭这天，林向榆开着车去法院的路上，一辆红色跑车狠狠撞了上来。
巨大的冲击力引发了连环追尾。
安全气囊弹开的瞬间，林向榆只觉得右腿一阵剧痛。
透过模糊的视线，她看向肇事车辆，驾驶座上的人赫然是沈晚棠。
林向榆忍着剧痛推开车门，堪堪站稳就看见沈晚棠浑身是血倒在宋鹤眠怀里。
沈晚棠硬撑着指向她的方向，虚弱地哀求：
“林医生……如果你不想让我出庭，那我就不去了。
你何必用这样的方式，连累那么多无辜的人……”
沈晚棠的话还没说完就昏了过去。
林向榆辩解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着宋鹤眠打横抱起沈晚棠。
而他转头看向自己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
林向榆靠在变形的车门上，看着救护车的灯光在宋鹤眠脸上明明灭灭。
原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偏见，真的可以凌驾于所有真相之上。
原来爱消失之后，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猜忌和怨恨。
她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死灰，可在他那利刃般的目光下，心脏还是被刺得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