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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没多久,我就被徐凯和陈雪一左一右架着,脚不沾地。

“轻点,别留下拖痕。”我妈走在最前,声音压得极低,却依旧端着长辈的腔调,“经理那边已经挂完账了,回头税务局查到也是她的事。”

他们在巷口停住。

这是一条拆迁停滞的旧街,监控早被施工队拆走。

“就这儿吧。”

“这里经常会有流浪汉出没,到时候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说着,就像是扔破麻袋一样把我丢在地上。

“不行!”

我妈突然开口,我还以为她良心发现,结果只听她阴狠地说道:“万一没人来咋办?”

“先把她外套剥了,就算没人来,也能让她活活冻死。”

“到时候警察要是问起来,我们就统一口径,说她自己发酒疯走失了。”

徐凯蹲下来,手指勾住我羽绒服的扣子,“咔哒”一声,第一颗崩开。

寒风像刀子直接贴到皮肤,我呼吸一滞,指甲悄悄掐进掌心——疼痛让我保持清醒。

“动作快点,别留指纹。”

我妈站在三米外放风,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来回蹭,把脚印搅乱。

我爸把空酒瓶塞进我怀里,再掰开我的手指扣住瓶口,做成自己喝醉的假象。

“行了,明早上报警,就说‘我们拦也拦不住,她自己发酒疯跑出去的’。”

“留件内衣,全脱光了反而显得他杀。”陈雪把镜头拉近,补光灯在我脸上闪得惨白,“拍清楚点,明天发给亲戚,就说她失态。”

我眯开一条缝,看见她手机左上角的时间。

再忍十分钟,就十分钟。

“嘶——”

5

突然一声布料撕裂,我衬衣的一半直接飞进旁边臭水沟。

我知道这样下去说不定我真的会被冻死。

只能临时改变计划。

我原本软绵的右臂猛地扬起,指缝间寒光一闪——那是一把酒店客房里顺来的拆快递小刀,长不过食指,却足够锋利。

刀尖不偏不倚抵在徐凯颈动脉。

“再动一下,我就当给猪放血。”

我嗓音沙哑,却带着笑。

徐凯整个人僵住,陈雪的录像里传出“当啷”一声——手机掉地。

“诈……诈尸了?”

我妈尖叫,高跟鞋一崴,直接坐进旁边雪堆。

我借徐凯的肩膀翻身坐起,左手掏出羽绒服内袋里的录音笔,红点在黑夜一闪一闪,像催命鬼火。

“从偷钱到谋杀,全程高清。”我吐出一口血沫,咧嘴笑,“感谢你们提供的素材。”

我爸最先反应过来,抡起酒瓶砸向我后脑。

我侧身避开,酒瓶在墙面炸成碎玻璃,反震力震得他虎口开裂。

我趁机把徐凯往前一推,他踉跄撞上我爸,父子俩滚作一团。

陈雪想跑,被我拽住头发拖回来,小刀抵在她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

“你不是要拍视频吗?来,镜头对准自己。”我把掉地的手机捡起来,切到前置,“给大家科普一下,蓄意杀人未遂判几年。”

她浑身抖得像筛糠,眼泪冲开睫毛膏,“姐姐,我可是你的弟妹啊!”

我压低声音,一字一顿:

“别急,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徐柔,你一个人,斗得过我们四个?”

徐凯抹了把脖子上的血,笑得比刚才还癫狂,“录音笔?小刀?你当拍谍战片呢!”

他打了个响指,爸妈立刻左右包夹,从地上捡起半截砖。

“乖乖把刀放下,”我妈叹气,像劝叛逆女儿,“留个全尸,明年今天给你烧纸。”

我爸更直接,抡起藏在怀里的钢筋,“先废腿,再扔江里,方便沉。”

三人合围,影子在雪地上缩成一口漆黑的井。

我握紧刀,背贴着墙,数心跳——

一下、两下……

巷口突然爆出汽车远光的怒吼。

黑曜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横冲直撞进入小巷。

车牌:A88888——我的老板来了。

“老板?”徐凯愣神的工夫,车门弹开,四条黑衣大汉鱼贯而出,手里拎着的是——

是带金属箍的防爆拐。

“徐总监,路上堵车,来晚三分钟,抱歉。”

领头保镖阿坤,昔日东南国自由搏击拳王,如今给我老板开车门。

老板抬眼,嗓音温雅却透着冰碴:

“听说有人要废我财务总监的腿?”

下一秒,阿坤他们动了。

陈雪最先被“请”到一边,砖块反被塞进她嘴里,防止尖叫。

爸妈想跑,被另两位保镖一人一只胳膊,面对面撞了个“老年碰碰车”,眼镜片碎得比良心还干净。

徐凯最惨,钢筋刚扬起,就被阿坤一个低扫踢飞,膝盖反折成诡异角度,惨叫在巷壁来回弹射。

三十秒,战斗结束。

老板低头把玩顶级文玩核桃,问我:

“要报警,还是私了?”

6.

我掏出录音笔,晃了晃,“证据齐全,我要他们坐牢。”

“好。”他抬手,保镖递上来一只热腾腾的保温杯:红糖姜茶,去寒。

我捧着杯子,听警笛由远及近,忽然想起前世被流浪汉拖进黑巷的那一夜。

同样的风,同样的血腥味,如今却换了人间。

徐凯在雪地里苟延残喘,仍不死心,嘶哑吼我:

“徐柔……你傍大款!你不得好——”

阿坤一脚踩在他嘴上,世界安静了。

我爸妈竟然一下跪在我面前。

“我们就和你弟弟跟你开个玩笑,你用得着赶尽杀绝吗?”

“我们可都是你的亲人啊!”

听到“亲人”二字,我只觉得无比讽刺。

我一个转身,给我爸妈一人一耳光。

“我差点死在你们手上,你们竟然还有脸说我是亲人?”

“从现在开始,我和你们断绝关系,并且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把牢底坐穿!”

很快,就到了开庭的日子。

“徐柔!”

我还没过安检,就被两道熟悉又苍老的声音喊住。

回头一看,爸妈穿着几年前我给他们买的藏青色外套。

他们扑通跪得干脆,膝盖砸出水花。

“放过你弟弟吧!”我妈嗓子哭劈了叉,“他还要给徐家传香火啊!”

我爸把额头磕得砰砰响,“十年太重了,徐柔,你要逼死我们老徐家吗!”

警察过来拉人,他们死抱着我的脚不松。

我垂眼,看见我爸头顶新秃的那块头皮,泛着老年斑。

我忽然想起小学三年级,他骑车送我去学琴。

那天他回头冲我笑:“柔柔,你给爸爸争口气。”

原来“争气”的尽头,是让我给杀人犯写谅解书。

我蹲下去,跟他们平视。

“香火?”我轻声问,“像你们这样的恶人,要个屁的香火。”

我妈愣住,哭声卡在喉咙。

“妈,我七岁那年,徐凯把我推进化粪池,你把我拎上来,第一句话是什么?”

我妈的瞳孔抖了一下。

“别哭,先把你弟鞋擦干净,他晚上要穿。”

我站起来,从包里掏出两份文件。

——我妈给我弟的房子拍卖后,抵我精神损失。

另一份是《断绝亲子关系声明》,已经找律师公证,按了手印,只空出他们的签名栏。

“签吧。”我把笔递过去,“签了,我让你们晚年有个落脚的地方,不然你们就跟流浪汉一起过吧!”

我妈发出一声哀鸣,伸手想打我,却被警察反剪住。

我爸暴怒:“你一个女人,徐家断不断香火,轮得到你说话?”

我笑了,笑得比雨水还冷。

“原来你们也知道,女人不是自家香火。”

我转身往里走,背影挺得笔直。

“那就让香火,断在今天的法庭上好了。”

十分钟后,庭审继续。

审判长宣读判决书:

“……被告人徐凯、陈雪犯抢劫罪、故意杀人罪(未遂),数罪并罚,各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没收个人部分财产……”

我坐在被害人席上,指甲陷进掌心,却没觉得疼。

7.

徐凯被带下去的时候,回头冲我吼了一句口型:

“你等着!”

我回他一个无声的口型:

“等你。”

法院外,雨停了。

阳光像一把迟钝的刀,慢慢割开云层。

我戴上墨镜,看见台阶最下面,站着我们老板。

黑色大衣,手里还是那只红糖姜茶的保温杯。

他抬手,把杯盖拧开,热气飘成一朵小小的云。

“徐总监,”他说,“下午董事会,等你投并购票。”

我接过保温杯,仰头喝了一口。

姜的辛辣混着糖的甘甜,一路烫到胃里,像给某处血淋淋的伤口,倒上一层滚沸的蜜。

“只是我有件事不明白。”

“你为什么不起诉你爸妈?难道你对他们还抱有幻想吗?”

听到老板这样问,我不禁笑出声,“并不是。”

“他们作为帮凶,就算真的起诉,也判不了多久。”

“所以我给他们准备一份大礼!”

我没想到高利贷的人来得比法院判决书还快。

准确说,比他们丢掉“铁饭碗”的消息只晚了一个上午。

我给了爸妈单位的纪检邮箱发了一份他们三年前帮徐凯顶包做假账的影印件。

证据确凿,两人连交接都省了,直接被保安请出了办公楼。

我妈在电话里骂了半小时,声音尖到能刺穿玻璃:

“徐柔!你为了点陈年旧事砸我们饭碗,你天打雷劈!”

我掏了掏耳朵,说了句:“活该”。

下午三点,他们杀到我公寓楼下。

刚出地铁口,还没摸到大堂闸机,就被四个花臂、一个光头团团围住。

“你们是徐凯的爹妈?”

光头咧嘴,一口烟臭全喷在我爸脸上,“你儿子在里面吃牢饭,外面可还欠我们三百多万。”

说着,把一张皱巴巴的借条抖开。

借款人:徐凯。

担保人:徐广财、李美兰——我父母的名字。

我妈当场腿软,我爸还想耍横:“字是我们签的,可钱我们一分没见!”

花臂一号把手机相册点开,视频里徐凯跪在牌桌前,口吐白沫:“还不上找我爸妈,他们闺女有钱,劳斯莱斯!”

我差点在监控室笑出声——车钥匙早还老板了,他们也不想想,徐凯配坐曜影吗?

光头给选择很简单。

我爸还想选——报警。

花臂好心提醒:“借条真实,手印自愿,报警也没用。”

当天晚上,我爸妈就拖着行李箱回到那条老巷。

门口被喷了八个红漆大字:

“欠债不还,断子绝孙。”

他们一边拿砂纸蹭,一边哭,嘴里骂“逆女”,骂到一半又被楼下卖菜的大妈贴脸输出:

“快点滚,别连累房价!”

很快房子过完户,他们临时租了间朝北的隔断,月租八百,公用厕所。

深夜,我收到陌生号码发来的语音:

“小柔,爸妈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再借我们五十万?我们想到郊区买个小产权房养老……”

背景音里,我爸在咳嗽,像漏风的老风箱。

我把语音转文字,截图,发到家族群:

“老破小没了,高利贷清了,又想掏空我?——不好意思,本人只认遗嘱,不认道歉。”

“等死的死后再来找我吧。”

8.

“徐小姐,您父亲在工地摔伤,颅内出血,需要立即手术。”

电话那头,护士的声音冷静得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我早已结痂的记忆。

我沉默了三秒,问:“谁送去的?”

“一个老太太,说是您母亲。”

我笑了。

十分钟前,我刚在董事会全票通过并购案,手机连拍带震弹出一条陌生彩信——

照片里,我爸躺在临时工棚的泡沫板上,安全帽碎成三瓣,血顺着耳廓滴在水泥地上。

配文只有一句:

【柔柔,救救你爸。】

我盯着那行字,仿佛看见我妈躲在屏幕后面,用指甲掐着嗓子装哭腔。

现在,又轮到我扮演孝子?

我回了四个字:

【关我屁事。】

然后把号码拉进黑名单。

没想到,他们直接杀到公司。

前台小姑娘吓得说话打颤:“徐总监,楼下有位阿姨撒泼,说您不露面,她就撞玻璃。”

我下楼,正见我妈披头散发,怀里抱着一只塑料袋,里面露出半截CT片。

她一见我,“扑通”跪滑在地,膝盖擦出两道血痕,哭腔嘹亮:

“柔柔啊!你爸快死了,你就当买条狗,给他一条命吧!”

大厅人来人往,手机镜头像枪口齐刷刷对准我。

我蹲下去,与她平视:

“手术费多少?”

“先……先交十五万……”

“可以。”我掏出支票簿,唰唰填数字,“但我有三个条件。”

她眼睛一亮,嘴角抽风似的上扬。

“第一,写下收据,注明自愿赠予,永不再纠缠。”

“第二,去公证处录视频,声明你们与我断绝一切亲属关系。”

我妈愣了半秒,嚎得更大声:“你爸都要开颅了,你还跟他算账?”

我起身,冲保安抬抬下巴:

“扔出去。”

她瞬间收声,一把抱住我大腿,指甲掐进肉里:

“我签!我全都签!”

……

公证处门口,我妈按完手印,冲我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柔柔,等妈日后还你……”

我抽回文件,转身就走:

“日后别再出现,就算报恩。”

当天下午,我把十五万直接打进医院对公账户,备注:

【徐广财手术费,多余部分原路退回。】

护士告诉我,手术排在明早八点。

我点头,顺手把缴费截图发给我妈,附赠一句:

【再打扰我,报警。】

然后关机,飞去深圳出差。

三天后,我凌晨两点回到公寓,就接到一个电话:

“徐小姐,可算等到你!”

“您母亲那天夜里把病人扔在走廊,卷走剩余八万押金,电话关机,人到现在没露过面。”

“病人错过最佳治疗时间,昨夜走了。”

我忽然笑出声,越笑越大,笑出了眼泪。

原来他们已经贪婪到无可救药。

不久后,我又收到了我妈的死讯。

原来她在拿着医药费跑路时,遇到了抢劫,身中数刀,不治身亡。

我不禁感慨,真正害死她的并不是那个抢劫犯,而是她的贪婪。

终于他们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我精彩的人生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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