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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谁也没想到，顾森竟然来的这么快。
李尚佝偻着腰，躲在暗处，看到彻底报废的残稿时，两眼一抹黑，险些当场晕死过去。
“完了，全完了……”
怒火冲天，李尚冲向被保镖擒住的沈辰，控制不住的同他厮打起来。
“贱人，如果不是你发癫，我们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研究院的名声，我的职务，所有人的心血，全部被你毁了！”
“你这张贱嘴，掏粪都不够格，怎么敢用文物擦的？”
他连甩了沈辰八个耳光，还想再打时，苏婉拼死护住了他。
“有什么冲我来！别伤害沈辰！”
苏婉义愤填膺，沈辰哭的可怜，抓着苏婉衣角不肯撒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讨好苏总，让她开心一点罢了……”
“不是你的错。”苏婉耐心的安抚他，“没事，周柏川已经在责任认定书上签字了，所有罪责由他一力承担。就算首富追究，你这个小实习生也不会被迁怒。”
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人松了一大口气。
李尚眼珠子转了转，垂眸对上我求助的目光。
他捏紧了拳头，假装没看见。
生死关头，一切人性和道德都可以抛弃，真相是什么不重要。
“顾先生，您看，我们找到了罪魁祸首，周柏川也已经认罪，其他人是无辜的……”
苏婉挂着谄媚的笑，小心翼翼的讨好顾森。
“周柏川身为负责人，公然违反行规，我们早就把他开除了，无论他是死是活，都与研究院无关。”
她说完还不忘向我投来警告的眼神，手里拽着女儿照片，色厉内荏的威胁我。
我只觉好笑，苏婉被我惯坏了，彻底撕破脸后，她仍然认为我要无条件的听从她的命令。
我不惯着她，直视顾森双眼，声音铿锵有力。
“我是有错，错在没有第一时间捉奸在床，让你和沈辰在文物修复室激战到天亮，亢奋到连饭桌都掀翻了。”
苏婉脸色一白，想堵住我的嘴，却被两个保镖死死按住。
“沈辰喜欢刺激，非要在绝密室搞烛光晚餐。他是起因，可如果没有你这个苏总放纵他的行为，区区一个实习生，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量？”
我环视一圈，那些装鹌鹑的同事们瞬间意识到不妙。
“还有你们，明知道嫌疑犯是谁，却闭口不谈，一心只想保命。一边道德绑架我，一边推我送死！”
“枉我多年来为研究院尽心尽力，得到的奖金与所有人平分，可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我笑出了眼泪。
天理昭彰，自有公断。
这一次，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过我的人！
“精彩！没想到啊，小小研究院卧虎藏龙，竟然有这么多人才。”
顾森笑着鼓掌，看完一场闹剧后，他的心情好了许多。
“顾先生，你别听他瞎说！”
苏婉还想狡辩，顾森却失了耐心。
“好了苏总，之前我愿意卖你三分薄面，是看在周柏川有一双巧手，能给破烂重新赋予价值的份上。”
“现在他手废了，传家宝也没了。你没了价值，我自然不必多留情面。”
他做了个手势，保镖心领神会，抓着她往窗外丢。
“看来我是太久不出山了，竟然有人敢把我当傻子耍。”
十八楼，风声猎猎作响，苏婉头脚倒垂，喉咙里爆发出激烈的吼叫声。
沈辰吓傻了，挣扎着想爬走。
顾森岂会放过他。
“勒死吧，尸体扔去屠宰场喂猪。”
保镖听令，一步步朝沈辰逼近。
千钧一发时，沈辰扯着嗓子大喊。
“等等！顾先生，你饶我一命，我能再找出一幅梵高画作赔你！”
6.
沈辰跪倒在顾森脚下，额头冷汗直冒。
“我有个亲戚，他是世界闻名的收藏家。只要我开口，他能赔您一幅成色更好，价格更贵的画作！”
“求您给我一个将功折过的机会，我对天发誓，如果我让您失望了，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毒誓狠辣，顾森露出了玩味的表情。
“可以，我暂且饶你一命。”
“真如你所说，世间还有第二幅梵高残稿。我非但不杀你，还会重重赏赐，捧你做古玩界第一人。”
沈辰咽了口唾沫，眼中惊喜一闪而过。
“不过……”顾森继续道，“你要是敢骗我，我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
保镖抓走了沈辰，苏婉惊吓过度晕了过去，满地狼藉的保密室只剩下了几个人。
“一切都结束了吗？”李尚颤颤巍巍道。
我捂着伤口，紧急给自己止血。
闻言，苦笑了一声。
“只是勉强逃过一劫。明天还要面对其他富豪们的索赔，最少也要倾家荡产。”
李尚脸色铁青，他来回踱步，最后高高举起茶杯，死劲砸在苏婉脸上！
“扫把星！我们全被你害惨了！”
“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和你合作，硬是引狼入室，毁了我的大好前程！”
苏婉没躲开，鲜血顺着头顶缓缓流下。
其余同事慢慢缓过神来，彼此对视，沉默的收拾东西离开研究院。
“当初入职还是看在周柏川坐镇的份上，以为能沾到便宜。”
“现在研究院要背债了，我们可不想跟它共存亡，这烂摊子就扔给苏婉收拾吧，谁让她要爱情不要事业呢。”
人都是自私的，苏婉气的半死，想拦住员工们耍威风，却被一脚踢开。
我打印好了辞职信，冷漠的扔给苏婉。
“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就不落井下石了。”
“离婚协议书明天寄过来，你记得签字。”
苏婉不可置信的瞪向我。
“连你也要抛下我？”
“周柏川，我看错你了，你就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一见我落魄了就马不停蹄的离开！”
我只觉好笑。
苏婉忘记了，当初她负债千万时，我连学业都放弃了，小小年纪投身古玩，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挨了多少毒打，才捧着苏婉坐上了今天的位置。
“你总喜欢颠倒黑白。明明出轨的是你，逼我顶罪连砍我八刀的也是你。”
“如今遭报应了，落魄了可怜了，倒想起从前的情谊，又来道德绑架我陪你吃苦。”
“苏婉，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离了你就活不下去？”
苏婉恼羞成怒：“对，我是做错了事，可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总要斤斤计较？为什么不能给我一点喘息的空间？”
我笑了。
自私的人总能自圆其说，我算是看透了，苏婉没爱过任何人，她是纯粹的利益动物。
“我不会和你离婚的。”苏婉斩钉截铁道，“你这辈子都别想甩开我这个包袱。”
我懒得再做争辩，联系好律师后转身离开。
回到病房，看着女儿稚嫩的小脸，我憋屈已久的眼泪终于落下。
前世，妍妍在手术成功后出了意外。
她的呼吸机突然停了，整个人痛苦不堪，挣扎了五分钟后，还是没了呼吸。
事后苏婉把责任都推给了医院，可我分明看见，女儿葬礼现场，她露出了大仇得报的微笑。
好在这一世，一切还来得及。
无论我失去多少，起码孩子还活着。
几天后，苏婉带着八个离婚律师同我谈判。
“你净身出户，赔我三千万精神损失费，我就把那个小杂种的抚养权交给你。”
我冷笑，把苏婉偷情的视频播放了出来。
“如果你能接受社会性死亡的话，就尽管威胁我。”
苏婉笑容一僵，抿着唇，气的胸膛不住起伏。
我作势要把视频发给媒体，苏婉终于破防，抢过离婚协议书签字。
她咬牙切齿道“周柏川，我真是看错你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为了报恩，跟你这个抠门男人结婚！”
我神色不变，冷嗤一声。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没了我这个抠门男人，你早就被追债人千刀万剐了！”
苏婉哑口无言，瞪着我的眼睛逐渐泛起了水雾。
我没回头，拿着离婚证淡漠离开。
十年婚姻，终究成了陌路人。
7.
尘埃落定，我没急着找下一份工作。
妍妍身体有所好转，我把她送去了学前班，自己在城市周边走走，旅游散心。
这天，我刚给父母扫完墓，一群劫匪不由分说的蹿了上来，把我绑上了黑车。
迷药的作用下，当我睁开眼睛时，已经身处在了一片废弃工厂。
消失多日的沈辰狠狠踹了我一脚，声音狠戾。
“周柏川，没想到吧，你又落在了我手上！”
“我把宝贝送给了顾森，他喜欢的不得了，我现在是他的座上宾了！”
捂着刺痛的胸口，我讥讽道。
“以前当舔狗做小三，现在又跟在首富屁股后面汪汪叫。”
“沈辰，你就是天生的太监命！包装的再好都改不了奴颜屈膝的本质！”
话音刚落，气急败坏的沈辰抽了我一耳光，愤恨道。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还不是被我压制的死死的！”
苏婉牵起他的手，眼里止不住的心疼：“阿辰，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小心把自己打伤了。”
沈辰哼出一口气，唾沫横飞道。
“周柏川，你这辈子都完了！我要在全行业封杀你了，你不可能赚到一分钱！我看你拿什么养孩子！”
“你女儿学校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了，没有人敢冒着得罪顾森的风险收下她，说不定她明天就要流落街头……”
气血上涌，我强压屈辱，开口问道：“你想要什么？”
沈辰勾起一抹恶意的笑：“你不是假清高吗？那我就要撕毁你的面具，让你尊严全无的跪在我脚底，看我和苏婉日夜恩爱！”
我抿唇不语，沈辰泄愤似的对着我拳打脚踢。
看着我脸上的淤青，苏婉摇摇头，语气得意。
“周柏川，我早就告诉过你，离开了我，你什么都不是！”
“我没想过和你一拍两散，是你不识好歹，心胸狭义，一直不肯给沈辰活路！”
“这段日子，你好好跟沈辰学习伺候人的手段。你改的好，愿意同他和平相处，我可以给你一个台阶下，让你和我们一起生活。”
我只装作听不见，冷漠的闭上眼睛。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苏婉变心的理由。
就是因为我不会说甜言蜜语，没有事事顺她心意。
可苏婉每次碰到危险，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为她奉献的，全世界恐怕也只有我了。
她太蠢，看不见沈辰深情之下掩盖着的利用。
“你被骗了，苏婉。”
我最后提醒了她一句：“沈辰没那么简单。他想图谋的，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大。”
苏婉不信：“你又在挑拨离间。沈辰是什么样的人，我作为他的枕边人，才是最清楚的。”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我坐看苏婉付出代价。
那一天来临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
8.
我被带进了郊区别墅。
为了看我后悔痛哭，苏婉命令我像佣人似的伺候他们。
她也不避讳，欢爱时总让我围观，逼我给他们洗床单放洗澡水。
我照做，心里掀不起一点波澜。
最先着急的反而是苏婉，她扯着我的衣领发疯质问。
“周柏川，你为什么不妒忌？”
“你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吗？用漠不关心来报复我的出轨？”
我挑眉，神情格外冷淡。
“不是你教我要做一个宽容的人吗？我做到了，你又破防什么？”
苏婉眼里闪过一抹受伤，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却还是强撑着高傲姿态。
我懒得理会，只当她得了精神分裂。
三个月后，顾森的保镖礼貌的把我“请”到了公司。
沈辰和苏婉也在场，只是脸色不太好看，双腿也控制不住的打哆嗦。
“周师傅，你来的正好。”
顾森放下红酒杯，拉开座椅让我坐下。
“您也知道，我近日得到了一件宝贝，据说也是名家画作，价值不菲。”
沈辰低垂着头，额角有冷汗冒出。
我心下有了猜测，面上镇定自若，看着顾森揭开托盘，把一张陈旧油画放在面前。
“古玩方面，你是专家。这幅油画瞧着新鲜，只是上了年头难免破损。”
“周柏川，你有几成把握彻底修复？我给你时间，如果你能把它全须全尾还给我，那么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给你三个承诺。”
我可耻的心动了。
只是凑近那幅画作时，修复师的第六感发挥了作用，我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幅梵高的画作，竟然是仿制品！
我错愕抬头，沈辰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举着匕首刺进顾森胸膛！
“都去死吧！”
后脑一痛，我被人打晕了过去。
再次苏醒时，四周都是茫茫大海，顾森就躺在我旁边，胸口破了一个大洞，已然没了呼吸。
沈辰活灵活现的站在甲板上，一群黑衣人簇拥着他，看起来无比气派。
“你疯了吗？”我顿感荒诞，“顾森是什么身份，你们杀了他，不怕被人报复吗？”
沈辰翻了个白眼，不屑道。
“富贵险中求，只要顾森消失，我就能拿着他的指纹，打开他存在瑞士银行里的百亿财产！”
苏婉崇拜的看向沈辰。
“阿辰，还是你脑子灵活，只用了一张假冒的破纸就抢走了顾森的钱！”
“还好我选择了你，要是跟着周柏川，我这辈子都只能做一个普通总裁！”
听着他们的豪言壮语，我摇了摇头。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沈辰不悦皱眉，杀意乍现。
“周柏川，我最恨的就是你这幅瞧不起人的模样。你不就是比我多了门手艺吗，有什么好狂的？”
“不过你也没资格猖狂了。等会我就把你推下公海喂鱼，明天所有热搜都会写的明明白白，是你周柏川蓄意报复，害死了顾森后畏罪自杀。”
这歹毒的计策环环相扣，我真想给沈辰鼓掌。
“你不去当导演真的可惜了。”我露出一个微妙的笑，“不过你真确定，顾森已经死了吗？”
沈辰冷哼一声：“当然，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没脑子吗？”
“我捅破了他的心脏，他就算是大罗神仙，都难逃一死！”
只是下一秒，风起云涌，甲板上忽然多出了很多道人影。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阴森的嗓音响起。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顾森拍干净衣服上的灰尘，阴测测的笑了。
“死的只是一个仿身人罢了，我从始至终，都没伤到一根头发。”
9.
沈辰脸色大变。
极度的惊恐下，他连站立的勇气都没有，绵软的瘫倒在地上。
“杀了他！不然我们都得死！”沈辰崩溃大吼，抓着惊惧的同伙，发狠道。
“谁也别想逃！如果顾森今天活着回去了，不仅我多年谋划功亏一篑，你们也会被他虐杀！”
可他旁边的保镖非但没动，反而举着武器对准了沈辰。
局势骤变，苏婉嘴唇发紫。
她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老总，此刻也明白过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恐怖是被人做局陷害了。
没等顾森下令，沈辰就被打断双腿压了上来。
“为什么？”他茫然道，脸上写满了痛苦。
“明明差一点，我就要成功了，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顾森翘着脚，杀人诛心。
“从一开始，我就在怀疑你。之所以没揭穿，只是觉得好玩而已，想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事实证明，你太嫩了。这么拙劣的杀人手法，也好意思抬上来。”
沈辰彻底绝望，他连话都说不出来，竟是当场吓疯了。
苏婉追悔莫及，害怕下一个死的就会轮到她，立刻跪在地上哭求我的原谅。
“老公，我知道错了！都怪沈辰故意骗我，其实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
我推开她，厌恶道。
“你不是知错了，你只是觉得自己快死了。”
“我不会救你，从你出轨那天起，我们已经结束了。”
哭闹不休的苏婉被警察带走，等待她的将会是终生监禁。
“你挺有意思的。”顾森淡淡的看向我，眼里划过一抹欣赏。
其实早在苏婉劫持我之前，我就已经和顾森达成了合作。
他想把勾结外人的叛徒一网打尽，所以才对沈辰跳梁小丑般的谋划不管不顾。
我是负责监视的棋子，顾森答应我，事成之后会帮我重建研究院，给我亿万订单，再给我女儿最好的教育。
海风咸涩，那些背负着的沉重仇恨，伴随着夕阳一同落幕。
离开前，我听见了重物落地的响声，海滩泛起血红。
但这些都不是我该管的了。
人生还长，旧人旧物消散，我也该迎接新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