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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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死寂的空气中轰然引爆。
“面子没了。”
这四个字，宣判了林浩宇的死刑。
大厦屏幕上，林浩宇还沉浸在融资成功的喜悦里，他举着酒杯，向着镜头，向着那些追捧他的资本，露出发自内心的、志得意满的笑容。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兀地响了。
他看了一眼，随手按掉，继续他的祝酒词。
手机，不知死活地，再次疯狂震动。
林浩宇的眉头不耐烦地皱起，他侧过身，背对镜头，终于接起了电话。
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寸寸凝固。
那张意气风发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血色，变得惨白、僵硬，像一张劣质的石膏面具。
“什么？”
他的嘴唇在动，声音透过还未关闭的麦克风，带着一丝变调的尖锐，传遍了整个广场。
“国安基金……撤资？为什么？张总！张总你听我解释！”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一声怒不可遏的咆哮，即便隔着屏幕，我也能感受到那份毁灭性的怒火。
林浩宇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噩耗，发布会现场，彻底乱了。
前排那些西装革履的投资人，一个个像是接到了催命符，手机接二连三地响起。
“什么？全部撤回？”
“喂？李董？不不不，您再考虑一下！”
“项目终止？这不可能！”
惊慌失措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前一秒还众星捧月的名流，此刻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脸上写满了世界末日般的恐惧。
他们甚至来不及跟林浩宇打个招呼，就仓皇地起身，推开椅子，连滚带爬地逃离现场，仿佛那是什么会传染的瘟疫之地。
记者们疯了，闪光灯不再追逐那个悬赏百万的“疯女人”，而是对准了台上那个摇摇欲坠的商业新贵，对准了这场瞬间分崩离析的资本盛宴。
林浩宇冲出了大厦。
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头发凌乱，眼神疯狂。
当他的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看到我身边气势沉凝的陈老时，他的瞳孔，剧烈收缩。
恐惧，彻彻底底的恐惧，攫住了他。
他瞬间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他没有敢看陈老第二眼，而是疯了一样向我冲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晚晚！”
他的声音里，再没有半分之前的冰冷和不屑，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哀求和惊惶。
“是你？你真的回来了？晚晚，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你听我解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这张虚伪的脸，此刻因为恐惧而扭曲，看起来无比可笑。
我看着他，心底一片冰凉的死寂。
就在这时，秦雅也追了出来，她看到林浩宇抓着我的手，那副卑微祈求的姿态，让她瞬间失控。
“林浩宇你疯了！”她尖叫起来，声音刺耳，“你看清楚！她就是个骗子！是个想钱想疯了的冒牌货！你的晚晚已经死了！为你死的！”
她冲过来想把我推开，那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几乎要戳到我的眼睛。
陈老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只是一眼。
秦雅的动作，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
陈老没有理会她的叫嚣，只是对着身边的警卫，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平淡语气说：
“查一下这个女人。”
“我记得，她父亲叫秦振华。三年前，因为泄露商业机密，被我们处理过。”
陈老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林浩宇惨白的脸。
“好像……就和你丈夫的‘光子芯片’项目有关。”
轰隆——
像是一道天雷，直直劈在林浩宇和秦雅的头顶。
林浩宇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松开我的手臂，难以置信地，一寸寸地，扭头看向秦雅。
那眼神，不再有宠溺，不再有维护，只剩下冰冷的、淬了毒的审视和怀疑。
秦雅脸上所有的嚣张和刻薄，瞬间土崩瓦解。
她的嘴唇哆嗦着，血色尽褪，眼神里是无法掩饰的巨大恐慌。
“不……不是的……浩宇，你听我说，我爸爸他……”
她语无伦次，彻底乱了阵脚。
我懒得再看这场狗咬狗的闹剧。
我甩开林浩宇的手，越过他们，走向那个被这场变故吓得不知所措、像一棵被遗弃在路边的小草的女儿。
我的念念。
她被林浩宇拽出来，就一直缩在角落里，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切，小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我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再一次，向她伸出了手。
这一次，她没有尖叫，没有后退。
她抬起头，那双空洞的、满是惊惧的眼睛，看着我。
泪水，从她的眼眶里大颗大颗地滚落。
她的小手，冰凉，颤抖，却还是迟疑着，一点点地，放进了我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