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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林噙霜院子里的慌乱像潮水般涌来,丫鬟们的哭喊、王氏的呵斥、匆匆跑去请大夫的脚步声,搅得墨兰耳中嗡嗡作响。她蹲在地上,指尖离林噙霜苍白的脸颊不过寸许,却没再上前——那道手腕上的浅痕太刻意,不似寻死之人该有的决绝,反倒像精心拿捏过的“苦肉计”。

“还愣着干什么?快看看你小娘还有气没!”王氏被周围的混乱闹得心烦,见墨兰一动不动,忍不住呵斥道。

墨兰收回手,站起身,语气平静:“大娘子放心,小娘还有气息,大夫很快就到。”她的目光掠过窗台上那枚刻着兰花的玉佩,悄悄用裙摆遮住,不动声色地将玉佩踢到了桌下——这东西太扎眼,若是被盛紘看见,指不定又会牵扯出更多事端。

不多时,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赶来,给林噙霜号了脉,又灌了些安神汤,才松了口气:“林姨娘是一时气急攻心,又用了些手段自戕,好在力道不足,并无性命之忧,只是需要好生静养。”

王氏闻言,悬着的心落了大半,却又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好生静养?我看她就是装的!若不是怕落个‘逼死妾室’的名声,我今日绝饶不了她!”

正说着,盛紘闻讯赶来,一进门就看见躺在榻上气息奄奄的林噙霜,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上吊了?”

王氏正要开口辩解,墨兰抢先一步上前,垂眸道:“父亲,想来是小娘自知挪用嫁妆有错,又被大娘子问责,心中愧疚,才一时想不开。女儿劝过小娘,凡事需好好商量,可小娘性子执拗,竟做出这般傻事。”

她这话既为王氏开脱,又给林噙霜留了台阶,更显得自己懂事体贴,恰好戳中盛紘“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思。

盛紘果然脸色稍缓,瞪了王氏一眼:“不过是些财物,好好说便是,何必逼得她走投无路?”

王氏气得浑身发抖,却被墨兰用眼神制止——此刻争辩,只会让盛紘更加偏袒林噙霜,反倒得不偿失。

盛紘走到榻边,看着林噙霜苍白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沉声道:“好好养着吧,往后若再敢胡来,我便没你这个妾室!”说完,便甩袖离开了,显然是不想再掺和内宅纷争。

王氏见状,恨恨地哼了一声,也带着人走了。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墨兰和几个贴身丫鬟。

墨兰示意丫鬟们都出去,走到榻边,看着“昏睡”的林噙霜,语气冰冷:“母亲,别装了,父亲和大娘子都走了。”

林噙霜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眼中哪里有半分愧疚,满是算计与怨毒:“墨儿,是王氏逼我的!她非要逼我交出私房钱,我若不这样,咱们娘俩迟早被她害死!”

“害死?”墨兰冷笑,“母亲若是真的想寻死,就不会只在手腕上划那么浅一道痕,更不会把那枚兰花玉佩落在窗台上——那玉佩,是梁六郎的吧?”

林噙霜脸色骤变,猛地坐起身:“你……你看见玉佩了?”

“不仅看见了,还藏起来了。”墨兰从袖中取出那枚玉佩,放在掌心,“母亲,你到底和梁六郎有什么牵扯?这玉佩为何会在你这里?昨夜潜入我院子的黑影,是不是梁六郎派来的,想取走你藏的书信?”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林噙霜脸色发白,眼神躲闪:“我……我和他没什么,就是……就是之前托他帮忙打听婚事,他送的小物件罢了。”

“小物件?”墨兰逼近一步,眼中满是寒意,“母亲,事到如今,你还想瞒着我?旺儿被他接走,你藏的书信定是与他有关,你上吊,不过是想借此拖延时间,让他帮你转移证据,对不对?”

林噙霜被戳中心事,再也装不下去,拉着墨兰的手,哭道:“墨儿,娘也是没办法!梁六郎知道咱们之前的谋划,他威胁我,若是不帮他拿到盛府的一些把柄,就把咱们私会的事抖出去,到时候咱们娘俩就彻底完了!”

墨兰甩开她的手,心中一片冰凉——果然,林噙霜早就和梁六郎勾结在一起,甚至可能不止是为了她的婚事,还在帮梁六郎打探盛府的事。

“所以,你藏起来的紫檀木盒子里,不仅有私房钱,还有你和梁六郎通信的证据,甚至可能有盛府的一些机密?”墨兰沉声道。

林噙霜点点头,泪水直流:“墨儿,娘知道错了,你快想想办法,帮帮娘吧!若是被你父亲知道,咱们娘俩都活不成!”

墨兰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没有半分同情,只有无尽的厌恶。前世,她就是被这样的眼泪骗了,一步步踏入深渊,这一世,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办法不是没有,但你必须听我的。”墨兰语气严肃,“明日起,你就真的‘病’着,闭门不出,不管谁来问,都只说自己愧疚难当,心神不宁。那紫檀木盒子,你悄悄交给我,我帮你处理,绝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还有,你必须和梁六郎断了所有联系,不准再给他传递任何消息,否则,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林噙霜犹豫了一下,看着墨兰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娘听你的。只要能保住咱们娘俩,娘什么都听你的。”

墨兰心中冷笑,她要的,可不止是保住自己。

从林噙霜院子里出来,墨兰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将那枚兰花玉佩扔进了炭盆里。火苗窜起,玉佩上的兰花图案很快被烧得模糊不清,就像她要彻底斩断林噙霜与梁六郎的联系。

“姑娘,林姨娘真的会听您的吗?”画春担忧地问道。

“她会的。”墨兰淡淡道,“她惜命得很,绝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只是,咱们还是要多加小心,她的话,不能全信。”

第二日一早,墨兰刚洗漱完毕,就有丫鬟来报,说盛紘在书房等着,让她过去一趟。

墨兰心中一动,猜想是盛紘对林噙霜上吊的事还有疑虑,想问问她。她整理了一下衣裙,带着画春匆匆往书房去。

走进书房,只见盛紘坐在书桌后,脸色阴沉,面前放着一本翻开的书,却显然没有心思看。见墨兰进来,他抬了抬眼,沉声道:“坐吧。”

墨兰依言坐下,垂眸道:“父亲找女儿来,有什么事?”

“你小娘上吊的事,你怎么看?”盛紘开门见山,语气带着几分审视。

墨兰心中早有准备,语气平静地说道:“女儿觉得,小娘是真的知道错了,心中愧疚,才一时想不开。这些日子,小娘被禁足,又被大娘子问责,心里定然不好受,一时钻了牛角尖,才做出这般傻事。”

“是吗?”盛紘冷笑一声,“我看她不是愧疚,是怕我查出更多事吧?”

墨兰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父亲何出此言?小娘虽有错,但也只是挪用了些嫁妆,并无其他过错啊。”

“无其他过错?”盛紘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指着墨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她私下和梁家勾结,想让你攀附梁六郎,甚至还让旺儿去当铺当掉大娘子的嫁妆,用来打点关系!若不是你昨日在暖阁点醒我,我还被蒙在鼓里!”

墨兰心中一惊,没想到盛紘竟然知道了这么多。她连忙起身,屈膝行礼:“父亲息怒,女儿也是昨日才知道小娘竟做了这些事,心中十分愧疚。女儿已经劝过小娘,让她断了和梁家的联系,好好反省。”

“反省?”盛紘怒气未消,“她若真能反省,就不会做出上吊这种丢人的事!我看她就是想借此博同情,逃避责罚!”

墨兰垂眸道:“父亲说得是,小娘性子是执拗了些。但女儿相信,经过此事,小娘定会彻底醒悟。女儿也会好好看着小娘,不让她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盛紘看着她,眼神复杂:“墨儿,你近日的变化,为父都看在眼里。你懂事了,也沉稳了,不再像以前那般浮躁。为父很欣慰,但也有些担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墨兰心中一凛,知道盛紘是在怀疑她。她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委屈与真诚:“父亲,女儿怎敢瞒着您?女儿只是觉得,以前太不懂事,给父亲和盛家惹了太多麻烦,如今只想好好改正,弥补过错,让父亲和老太太安心。”

她顿了顿,又道:“女儿知道,父亲最看重盛家的名声。小娘的事,若是传出去,定会有损盛家的脸面。女儿愿意帮小娘好好反省,也愿意承担起责任,绝不让盛家的名声因小娘而受损。”

盛紘看着她眼中的真诚,心中的怒气渐渐消散了些。他叹了口气,重新坐下:“你能有这份心思,便好。为父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你母亲那边,你多看着点,让她安分些,别再给我惹事。”

“女儿遵命。”墨兰松了口气,连忙应道。

“还有,”盛紘话锋一转,“下月忠勤伯府的及笄礼,你好好去,多学着点人家的规矩,和沈老夫人的女儿好好相处。沈老夫人是个正直的人,若是能得她的赏识,对你往后的婚事,也有好处。”

墨兰心中一喜,连忙道:“女儿记住了,定会好好表现,不辜负父亲的期望。”

盛紘点点头,挥了挥手:“好了,你下去吧。”

墨兰躬身行礼,转身离开了书房。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刚才盛紘的逼问,真是险之又险,若不是她反应快,恐怕就要露馅了。

回到院子里,画春连忙迎上来:“姑娘,您没事吧?刚才听书房里传来老爷发怒的声音,奴婢都吓坏了。”

“没事。”墨兰笑了笑,“父亲只是有些生气母亲的所作所为,我已经劝好了。”

话虽如此,墨兰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盛紘虽然暂时相信了她,但疑心已起,往后她做任何事,都要更加谨慎。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丫鬟的通报:“姑娘,老太太派人来请您去暖阁,说是沈老夫人派人送来了及笄礼的帖子。”

墨兰心中一动,沈老夫人特意派人送帖子,看来是很重视这次及笄礼。她整理了一下衣裙,带着画春匆匆往暖阁去。

赶到暖阁时,只见老太太正拿着一张烫金的帖子,笑着对她道:“墨儿,沈老夫人特意让人送来了帖子,还说让你那日早些过去,她想好好看看你。”

墨兰接过帖子,只见上面写着邀请她参加沈玉瑶及笄礼的字样,字迹娟秀,透着几分雅致。她连忙道:“多谢老太太,孙女定会早些过去,不辜负沈老夫人的厚爱。”

老太太点点头,眼中带着几分深意:“沈老夫人的孙子齐衡,你也该见见。那孩子是京中有名的才子,人品端正,家世也清白,和你倒是相配。”

墨兰心中一震,齐衡?前世她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只知道他是京中无数贵女的良婿人选,最后却娶了嘉成县主。老太太这话,是想撮合她和齐衡?

就在这时,暖阁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周嬷嬷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老太太,不好了!忠勤伯府派人来报,说沈老夫人的孙子齐衡,昨日在城外遇袭,身受重伤,如今还在昏迷中!”

墨兰手中的帖子“啪”地掉在地上,心中一片震惊。齐衡遇袭?是谁干的?和梁六郎有关吗?

老太太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遇袭?”

周嬷嬷摇摇头:“具体情况,忠勤伯府的人也没说清楚,只说让您赶紧过去一趟。”

老太太顾不上多想,连忙吩咐道:“快,备车!墨儿,你也跟着我一起去看看。”

墨兰捡起地上的帖子,心中一片混乱。齐衡遇袭,忠勤伯府的及笄礼怕是要受影响,而她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也可能就此泡汤。更让她担心的是,这起遇袭事件,会不会和林噙霜、梁六郎有关?若是被牵连进去,她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坐在前往忠勤伯府的马车上,墨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中暗暗道:不管是谁干的,这一次,我绝不能让任何人破坏我的计划。

只是,她不知道,此刻在忠勤伯府的病房里,齐衡躺在榻上,脸色苍白,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而他枕边,放着一枚和林噙霜那枚极为相似的兰花玉佩,只是上面沾着点点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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