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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电话里就传来他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爸在28楼，突发心梗！电梯……电梯停电了！我背不动他！”
“求求你！萧然！你快来帮帮我！只有你能救他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哀求，和我印象中那个嚣张跋扈的无赖判若两人。
我握着手机，站在原地，没有动。
透过电话，我甚至能听到背景音里，他老婆许婧的尖叫和120接线员的催促。
“萧然！你听到了吗！我给你跪下！我给你磕头！”
“之前都是我的错！是我猪油蒙了心！我不该讹你！那柜子我不要了！一分钱都不要了！”
“求你救救我爸！求你了！”
我抬头，看向不远处那栋高耸入云的住宅楼。
28楼。
没有电梯。
背着一个突发心梗的病人下楼，需要的不止是力气，更是专业的技巧和强大的心理素质。
稍有不慎，任何一点颠簸和延误，都可能造成致命的后果。
而我，恰好是整个小区，唯一一个具备这种能力的人。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翻涌的情绪。
然后，我对着电话，用一种无比平静的语气，清晰地说道：
“我太粗鲁了。”
“万一把叔叔磕了碰了，赔不起。”
我的话音落下，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陆铭的哭嚎和哀求，戛然而止。
几秒钟后，他像是才反应过来我的意思，发出一声不敢置信的嘶吼。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重复了一遍，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我动作粗鲁，毛手毛脚。万一在背你父亲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把他磕了碰了，或者延误了抢救时机，这个责任，我担不起。”
“你不是说我连消防员都不合格吗？我哪有这个本事救人。”
“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我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整个世界，瞬间清静了。
我能想象到陆铭此刻的表情，从乞求，到震惊，再到彻底的绝望和怨毒。
他一定恨不得杀了我。
可是，那又怎样呢？
是你，陆铭，是你亲口告诉我，我的专业一文不值。
是你，用你的贪婪和无耻，把我这个“不合格”的消防员，逼到了后勤仓库。
也是你，用你的行动，教会了我，善良必须带有锋芒。
我没有再理会这件事，转身，朝着后勤仓库的方向走去。
身后，那栋高楼里，似乎传来了更加凄厉的哭喊声。
但都与我无关了。
大概半个小时后，我在仓库里整理装备时，接到了队长的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复杂。
“萧然，刚才小区那边……你邻居的父亲，没抢救过来。”
“嗯。”我平静地应了一声。
“120的人说，送下来太晚了，错过了黄金抢救时间。要是能早十分钟到医院，人可能还有救。”
队长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他……给你打电话求助了，对吗？”
“打了。”
“你……”
“我拒绝了。”我打断了他，“队长，是你告诉我，要我为了队伍的形象，暂时“委屈一下。”
“我只是一个要去后勤报道的，被停职的，‘暴力救援’的消防员。我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再去处理任何紧急情况。”
“我这是在遵守纪律，保护队伍的形象。”
电话那头，队长长长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他知道，他说不出什么。
因为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他们曾经希望我做到的。
是我用最极端的方式，做到了。
这件事，像一颗炸弹，在消防支队内部，在整个小区，轰然引爆。
陆铭在处理完他父亲的后事后，像疯了一样冲到消防队，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杀人凶手。
“就是你！萧然！是你害死了我爸！”
“你见死不救！你就是个畜生！”
他想冲上来打我，被我队里的几个兄弟死死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