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的都散了,络亲王三个人边走边聊的往东街而来。“呦,青魂,想不到你的功夫还行,干净利落。”听到王爷夸自己,青魂美滋滋的,心想:“我可是大学武术队的队长,要不是穿越到你们这里,没准我就当个刑侦啊警察啊什么的了。”心里这样想,嘴里却说:“哪里,王爷过奖!在季总管面前,小的就是闹着玩!”
季无夜也笑了,还挺谦虚!
他们走着,王爷一看路南有座大店。白墙之上写黑字“仕官行台,安寓客商,大小车辆草料俱全。”当中大门,门灯高挂,两扇大门门心上有字,上首是“孟尝君子店”,下首“千里客来投”,当中一块匾:“罗家老店”。王爷道:“伙计们,我看着这里就一家店,住不住?”
“住。”守门的伙计早看到他们了,一溜烟儿的跑过来,接过季无夜的东西说:“三位爷,请吧。”进了店房,西边是柜房,屋里灯火很亮,门口上边有块绿匾洒金星写黑字“柜房”。门上首钉个小木牌儿,上写“银钱重地,闲人免进”。进了店门洞,迎面是个木制影壁,有两个字“接福”。绕过影壁,东西两溜客房足有二十间。往西还有两层跨院。南上房的客房,顺着西边箭道绕过去,又是一层院,西边有角门通着,东边也有角门通着,南房三大间,前出一步廊。
伙计拢帘子,季无夜一看,西屋是个暗间,外边两间,有后窗户,要按店房来说很不错。迎面是架几案,八仙桌,有椅子、兀凳、靠东墙也有桌子椅子,墙上挂着对联山水画。褥套放好,其他伙计都走啦。只有一个伙计,二十多岁,漆黑的一条辫子,新剃的头,浓眉大眼薄嘴唇,透着能说。一身蓝布衣服,系着围裙。手里拿着两把布掸子提着过来:“三位爷台,先掸掸土吧。”王爷、季无夜和青魂接过来到院中抽打。这个伙计可显着麻利勤快,很快端来洗脸水放在盆架上,手巾肥皂放好,等爷几个擦脸的时候,茶就泡上啦。
“几位爷喝着茶歇着腿,想着菜,我好给您要去。客人多,需要排着。”
络亲王上下打量问道:“伙什贵姓啊?”“哟喝,爷台,我是侍候客人的,不敢担这“贵”字。贱姓何,排行在三。”“噢,何三。”“今年多大岁数?”“二十三岁。”“哪儿的人哪?”“本镇的。”“你倒很和气呀。”“爷台夸奖,因为爱说爱笑,人家都管我叫‘话老子’。”季无夜一听哈哈大笑,青魂也笑啦。
说着,外边来了一拨儿人,领头的竟然是被青魂打跑的年轻人。
他们看到络亲王等人,呵,这才叫不是冤家不聚头,年轻人看到何三,点手召唤。“何三,快来。”
何三赶紧跑进来:“二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季无夜心里一哆嗦,他是这家客店的二少爷,糟了,又有麻烦了。年轻人故意找茬,他指指青魂,“伙计,你吧他喊来。”
伙计愣了:“二少爷,那位是住店的客官,您别给老爷惹事。”
“不,我今天就要会会他。”说着,斜眼看青魂。
青魂一扭脸,鼻子眼里哼了一声。
季无夜明白,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得给人家找找脸子!
当时,季无夜就过来了。“何三,你去忙你的吧,我们有事喊你。”
何三巴不得呢,答应着立刻走了,其实他是喊老爷去了。
年轻人一撇嘴,说道:“我不找你,找他。”
络亲王和青魂也过来了。季无夜一抱拳说:“朋友,我那位兄弟不懂事,今天多有得罪,在下这里替他赔罪!”说着,一揖到地。
“你赔罪干什么,要赔罪也是他!让他给爷跪下!”听听,这话说的够多损。青魂忍不住就要上来揍他。季无夜伸胳膊给拦住了。
“朋友,冤家宜解不宜结,看在下的薄面,饶了我那兄弟吧。”
青魂想,这个季无夜还挺义气。
“不成!”他指指青魂的鼻子,“小兔崽子,你过来!”
青魂噌的窜上去,“小子,打就打,谁怕!”
季无夜无法,这架势,不打也不行啊。客店的伙计看热闹,也都围了上来。
年轻人往前凑步,左手晃面门,右手挂风声,照定青魂就打。
青魂轻蔑的一笑:“手下败将!”胸有成竹,微然往左一滑步,右手穿掌,顺着他的右臂外边往前直插,随着右手一掳,左手照着年轻镖师的前胸,“啪”,这一掌就打上啦。没想到他“噔噔噔”退出四、五步,“扑通”就躺在地下,“哇”的一声口吐鲜血。
青魂也吓了一跳,自己的使得力气不足以如此啊,这摆明了就是讹人。
季无夜赶紧搀起他,他直哼唧,面色发白,顺嘴角流血,说话也就没劲啦。客店其余的伙计也凑过来都喊:“好哇,咱们遇到土匪了,平白无故的把人打吐了血,这还有天理没?咱们到衙门打官司去。”
何三领着老掌柜来了。这罗家老店的店东姓罗名礼,闯荡江湖有个美称“金雕掌罗礼”,是位仁义的老英雄。几个人看老掌柜中等身材,双肩抱拢,身穿米色绸长衫,白绵绸裤子。头顶稍微有点儿歇,花白剪子股的小辫儿丢在脑后。赤红脸,神采奕奕。两道浓眉,一双虎目,鼻直口方,大耳垂轮,花白胡须飘洒胸前,很有气派。
他父母早亡,娶妻李氏十分贤淑。罗掌柜从小就喜好练武,功夫还是真不错。膝下有两子,长子罗飚,次子罗毅,就是被青魂打倒的这位。他们来到院中,看到罗毅凄惨的样子,赶紧吩咐找郎中。又很客气的将王爷、季无夜和青魂让到屋里,赔礼道歉。
季无夜看老掌柜是个明白人,就将经过讲了一遍。“我们来的时候,就有个卖艺的,落到长街,卖膏药没人买,我们掌柜的给钱,你家二少爷不让给,这梁子就结下了。”
老掌柜没说话,那个何三小嘴吧吧的说上了。
“嗨,这么回事啊。说真的,武林也有规矩,这个卖艺的来到林家庄,就该懂得规矩,他首先打听本地有没有子弟老师傅,要有的话他应该进门道辛苦。他愿意开场子,本地老师傅必要帮忙;不愿意,缺个路费十两八两的,本地师傅必要帮着凑,不能让朋友困在此地。可这位卖艺的来了,黑不提,白不提,耍硬胳膊,打开场子就要钱。有人告诉老东家,这是瞧不起您。老东家也说得好,‘姓罗的一生指着朋友,我怎能往人家粥锅里撒沙子。他上咱这来了,咱就帮着凑,他不来,也得叫他挣钱吃饭’。没想到我们二少爷背着老人家去啦,不让乡亲们买药,为的是叫卖艺的到店里来。您一给钱,无形中抹了我们店的黑。二少爷就因为这个生气。”
话说清楚了,大家再无嫌隙,然后又说了一阵子话,罗掌柜告辞。
王爷折腾了一天,着实累了,早早的就睡下。青魂在屋里,季无夜来外间上夜。他把隔扇门对好,把灯熄灭了,就在外屋八仙桌儿旁边的大椅子上,盘膝打坐,闭目吸气养神。天交三鼓,突然间有衣襟带风的声音,“哧——”
落地无声,季无夜纳闷儿,这又是什么人哪,为什么一天到晚就没清净的时候?他仔细一看,外面的夜行人用匕首顺着门缝拨门闩,季无夜根本没插门管儿。那人双手托着门带轻轻地推开两扇门,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季无夜拢目一看来人,中等身材,一身三串通口夜行衣,寸排骨头纽儿,绒绳勒住十字绊,胸前双搭蝴蝶扣儿,背后双垂灯笼穗儿,一巴掌宽的板带系腰,兜裆裤,薄底窄靿青靴子,绢帕缠头,白净脸儿斜背小包袱,手持一对跨花拦,矮身形蹲在门口往里瞧。季无夜看这个人有些面熟。啊,他想起来啦,“这不是青龙山的少庄主粉面书生尤小宝吗?哎呀,他忽然想到,莫不是他盗宝杀人吧?”
话说季无夜和尤小宝怎么结怨的?那是一年前,尤小宝想要非礼良家妇女,正好让季无夜撞见,当时打的他口吐鲜血,落荒而逃。后来他又找了两个帮手,贺光武和吴豹子专门找上季无夜报仇,又被打败。
尤小宝明白明杀暗刺都不是季无夜的对手,所以他想了个主意,领着两个弟兄趁乱进入大内皇宫,盗宝杀人,并留下季无夜的名字。他是想皇上肯定把季无夜给杀了,没想到炽烈大帝让季无夜带罪捕盗。
尤小宝一想:这可坏了,画虎不成反类犬。他回去跟那两人一说,他们就注上意了,看见季无夜、王爷和青魂出了北京,也尾随于后,来在罗家老店,他们刚要往里走,伙计从里边出来问:“几位爷台住店吗?往里请。”尤小宝道:“伙计,有跨院吗?”
